第 5 章 莫家降靈

靈媒慘死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還以為再也沒人敢接下這燙手的山芋了,卻不想還真有人要錢不要命的,拿着懸賞單去了莫家。

莫家夫婦為了讓女兒蒙受的冤屈沉冤得雪也不管什麽顏面了,當着鎮上所有人的面,在莫家的宗祠裏舉行降靈儀式。

三姐正好要給莫家的長工阿福送藥,我順道一起去湊個熱鬧。

莫家把這場降靈儀式看得尤為的重要,莫宅幾乎所有的工人都圍在祠堂周圍做事,我和三姐難得能從莫宅的正門堂而皇之的進入,大家都忙裏忙外的也就沒空注意我們。

阿福是三姐的遠親,父母早年過世,在叔父家待到十三歲就到莫家做工,這一做就是五年。三姐在莫家的後院裏把阿福的藥給了他,囑咐了他幾句,也忍不住數落阿福,“你怎麽年紀輕輕的就得了風濕了,看這天氣,過幾天你怕是又要酸痛起來了,也不好好照顧自己。你這樣糟蹋自己,讓我怎麽給你死去的爹媽交代?”

阿福低着頭接過了三姐帶來的藥包,“大小姐心情不好要我們都跪在雪地上,從此也就落下了病根了。我也不願意的。”

“在莫家做得這麽辛苦,要不你別做了,我教你行醫,你來當我的小徒弟。”三姐蹙眉,言語裏沒有任何玩笑的意思。

阿福有些尴尬的看着我,我知道他的心思,他一個大男人跟你一個女人學醫?這像什麽話啊?要靠三姐吃飯?得了,這些個臭男人都是死要面子的家夥。要我勸三姐是嗎?好。

“三姐,你讓阿福考慮一下吧。”我扯了扯三姐的衣袖,讓她別逼阿福了,接着我又轉移話題說,“這莫雨寧還真是跟外面說的一樣兇狠毒辣啊。”

“那有什麽,反正人還不是死了。”說到莫雨寧的死阿福仰起頭,露出了怪異的笑容,說它奇怪是因為那笑容裏分明是自豪。難道,莫雨寧的死和他有關?

等等,我好像一直在忽略一個問題,稻草人偶裏莫雨寧的頭發到底是誰給的?背頭少年和紅玉都沒辦法弄到莫雨寧的頭發,那麽只有能接近莫雨寧的人,比如幫她梳頭的人,或者整理她房間的人,而這些人都是莫家的工人。

降靈儀式就要開始了,三姐拉着我想到祠堂前去占位置,于是我轉身跟着三姐走去,末了我假裝不經意的把手中的稻草人偶掉落在地。阿福瞥了一眼地上的稻草人偶面上立即出現驚駭的模樣,兩只眼睛睜得大大的,嘴巴也不由自主的微張,而更讓我震驚的是,不止阿福一個人就連周圍幾個看見稻草人偶的工人也是各種神經兮兮的表情,莫家的工人到底做了什麽事情?

“天靈,你掉東西了。”三姐好意的提醒我。

我佯裝不在意,随手撿起了地上的稻草人偶,“這東西啊,別人送我的,說是只要把自己恨的人的申辰八字用朱砂寫在黃紙上,拿針紮人偶就能把詛咒傳到仇人的身上。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

三姐是學醫的從來都不信這些事情,她冷笑一聲,“都是騙人的。要真有這些妖魔鬼怪的事情,我還治什麽病,救什麽人啊?每天去求神拜佛就好了,要大夫做什麽?”

我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接着揚起笑臉回答三姐,“因為神明根本就不想救人,所以才有醫生的存在啊。”

恢複了平靜,阿福走到我跟前,凝視着我手中的稻草人偶,他眼中滿滿的欲望,似乎很想要我手中的稻草人偶。有了這玩意兒,是不是能夠威脅別人交出錢財,然後自己就能過上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好日子呢?他貪婪的咽下了一口口水,手不由自主的朝着我手上的稻草人偶伸了過來。

在他即将碰觸到稻草人偶的時候,我趕忙把人偶放進了自己随身攜帶的小荷包裏。阿福的心智已經不正常了,按師傅的教導,他已經在堕入魔道了,心魔和欲望将控制他的神智,最後他會為了得到錢財和地位做出傷天害理的事情。阿福多半是廢了。

整個莫家籠罩在一種邪氣之中,要是不明所以的小鬼闖進這麽陰晦之中怕是要染上邪氣化為厲鬼了。莫家的每個工人都神色怪異,對于這場降靈,他們顯然抱着的不是觀看的心情。而是一種緊張,局促不安的感覺,似乎他們也是這場儀式的參與者。

“火盆準備好了嗎?”

路過偏院的時候聽見兩個小丫頭在一盤竊竊私語,見到我和三姐走了過去,她們瞥了我們一眼就拉着手到了更邊上的角落裏。我耳力驚人,“稍微留神”一下就聽到她們的對話了。

“準備好了。”矮個頭的小丫頭神色沉重,她內心的不安全都浮現在臉上,“可是,這真的有用嗎?”

“應該有用,那人說桃木是辟邪的,在火盆裏加入桃木炭,大小姐的魂魄就不會降下來了。”另一個丫頭說着這話心裏也沒有底,雙手緊緊的握住矮個頭的小丫頭。

看來莫家的這些工人都可疑,若不是做了什麽虧心事,又怎麽會害怕莫雨寧的魂魄歸來?

阿福帶着我們往偏院走去,說是從那裏出去能很快到達祠堂,可是突然我站在了偏院門前不動了。

偏院的大門是一扇槐木紅漆大門,大門的兩側獅子形狀的銅色把手被纏上了沉甸甸的鐵鏈還用了一把嶄新的黃銅大鎖給鎖了起來。讓我在意的只是這院子裏聲聲凄厲的啼哭聲,我知道這不是人的聲音,這偏院裏怕是有冤魂。

“為什麽把這院子鎖上?”我平靜的問。

阿福一愣,眼神閃爍,只回答說,“大小姐死後,老爺就讓人把這院子鎖上,誰也不許進入。”他是知道偏院裏的秘密,可是不能說。

莫家的人真夠邪門的,也難怪莫雨寧的死法也這麽邪乎。但是,這又關我什麽事情?我并不在意莫雨寧的死因和害死她的兇手,可是線索就這麽一點一點的在我身邊累積起來。這也太巧合了吧?

三姐不耐煩的抱怨說,“你管人家的,我們趕緊到祠堂門口去。”

莫家的祠堂很大,占地十幾畝,幾乎把秦安山風水最好的地兒都占遍了。站在祠堂口一擡頭就看見偏門好幾個狀元的匾額,還有那正門那燙金的牌匾聽說是哪個尚書親自提的字,這些東西可是莫家在鎮上的立足依據。

莫家還真的不怕被人圍觀,反正事情也鬧得人盡皆知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只求能還他家女兒一個公道。

我和三姐混在人群之中,看着祠堂正中坐着的莫家二老,莫雨寧死了那麽久了,他們仍舊穿着素黑的喪服,莫太太用帕子不斷的抹眼淚,莫老爺則是黑着臉對向衆人。

“可以開始了。”說話的是一個年約二十的女人,她梳着一條大辮子,一身白底紅花的褂裙,那紅色的彼岸花給人妖豔之感又讓人心悸。她一個轉身正好對上我,深邃的眼睛仿佛只一瞬就看穿了我是亡靈的事情。突然,她笑了,明明是很美的笑容卻讓我心慌。

等等,她是神婆?她擔當起“婆”這個字?

待到她開腔之後另一個女孩走到了祠堂正中,她緩緩的跪下。

我看那女孩也就十七八歲,和死者的年紀相仿其實更容易降靈。所以,這個神婆沒打算讓莫雨寧的魂魄落在自己身上?

找了些莫雨寧生前用過的東西又拿黃符在上面寫下莫雨寧的生辰八字,然後她一把火把這些東西扔進火盆裏燒掉,之後又念了一些咒語,隔得有點遠沒聽清楚。

我望着那些黃符在火盆裏燃燒殆盡,火盆裏的桃木炭真的能阻止降靈嗎?

“你好。”

白憲宗的聲音突然在身邊響起,吓得我擠着人往反方向退了幾步,又被湊熱鬧的人給擠了回來。

“你,你怎麽會在這裏?”慌張之餘我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因為死的就是那家夥的未婚妻啊?”白憲宗朝不遠處望去,順着他的視線,我看到了坐在莫老爺身邊的王金虎。

“那你為什麽不去他邊上呆着?到人群裏這麽擠來擠去的好嗎?”我翻了個白眼不悅的冷笑。

白憲宗跟狗皮膏藥一樣的粘着我,讓我有些反感。可他一點都不在意自己這麽做會招人煩,笑嘻嘻的說,“看到你了就下來了。”

要是換成以前,我多半會羞赧的紅着臉嬌嗔着罵他幾句,不過現在無論無何也沒有好臉色給他。

一邊的三姐愣愣的打量着白憲宗,白憲宗這種長相好的一般都比較吸引人的眼球。

“天靈,她是誰啊?”

我輕聲在三姐耳邊抱怨說,“也不知道是哪家的登徒浪子?”

沒等我繼續數落白憲宗,莫家宗祠上邊的儀式就已經開始了,于是我轉移了注意力,而白憲宗似乎以為我不再罵他了,心情不錯,舒爽的笑開了。

宗祠正堂的神婆連續試了幾次,還是沒能讓莫雨寧的魂魄落下,她悉心的查看之後便讓人準備了另外的火盆。黃符和朱砂全是她自己準備的,所以能夠懷疑的就只有莫家工人準備的火盆了。這回神婆自己準備炭火。

不過,她雖然換了炭火,但是莫家的工人怎麽會讓她輕而易舉的降下莫雨寧的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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