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如藍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美的夢,然後醒了過來,發現自己已經躺回了自己的床榻,感覺身旁有人,側首望去,是長歌!可是,她的神情為什麽那般怪異?對了,自己不是在那片荒草地嗎?“長歌,你有沒有事?”江如藍輕松地坐了起來,長歌呆愣了片刻,随即搖頭笑道:“奴才沒事!”江如藍松了一口氣,“那天我昏迷之後發生了什麽事情?是不是大哥救了我?”“嗯?”江如藍發現今日的長歌有些異常,似乎一直都處于怔愣狀态,長歌抿了抿唇,想要說什麽卻說不出口,這時江莫遲走了進來,“如藍,你醒了?大夫,您給舍妹妹看看,可傷了什麽要緊處?”一名四十開外的男子走了進來,先是朝江如藍行了一禮,然後拿出迎枕墊在江如藍的手下,又搭了塊帕子,這才診起脈來,沉吟半晌,方起身道:“回郡王爺的話,郡主并無大礙,休養兩日便好了!”江莫遲松了一口氣,“好,有勞大夫了!”“小民不敢,小民告退!”
江莫遲看了一眼長歌,長歌立即退了下去,江莫遲走近床榻,一把握住江如藍的手,神情擔憂道:“我真害怕自己晚了一步該怎麽辦?還好,你和長歌跳下了馬車!”江如藍心中詫異,不是江莫遲救的自己?那那男子是誰殺死的?難道有過路的豪傑打抱不平?那那屍體和另外兩人又去了哪裏?“對不起,長歌!我沒有想到王妃竟想置你于死地!以後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江莫遲仍然陷在無盡的報歉之中,江如藍只是拍了拍江莫遲的手,“你沒有必要和她鬥,她是王妃,而你只是庶子,不要逼得她對你出手!我已經沒事了,更何況她一定不會留下證據,我們沒辦法指證她的!”江莫遲只是輕輕一嘆,“如藍,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善解人意了?這樣只會讓我覺得更加虧欠你!”江如藍一笑,“人總要向前看的!我真的沒事!”這時,卻聽外面一陣喧嚣聲起,似乎有許多人朝這院子來了。長歌推了門進來,“郡王爺,王妃遣了許多家丁過來請您去一趟冰室!”
江如藍心中一緊,江莫遲卻已經站起了身,朝江如藍一笑,“我去去就來!”江如藍突然牽住了他的衣襟,認真道:“我也去!”江莫遲遲疑了一會兒,随即點頭道:“好!”長歌也跟着兩人出了門。三人随着家丁來到冰室,一陣清冷的寒意自冰室門口散了出來,冰室不算大,但如今卻已經擠滿了人。江何天、林新月及江金絡都在,而他們身前身後都站滿了家丁,護衛,那陣勢似怕江如藍三人吞了他們一般。身邊的長歌突然驚呼一聲,江如藍這才順着她的目光看向了冰室之中擺放的一塊冰,那冰塊十分巨大,但重要的不是冰塊,而是冰塊之中居然躺着一個人!江如藍定晴看去,心髒猛地一縮,下意識地便看向了一臉淡然的江莫遲。江莫遲這時轉過頭來朝她輕輕一笑,江如藍不可置信地再度瞄向那冰塊,冰塊之中的人靜靜地躺着,膚色一片死白,中長眉柳葉眼,那神情,那樣貌赫然便是好端端立在身旁的,江…莫…遲!
“你,你到底是誰!”這聲音之中還帶着顫音,說話的正是林新月,林新月看向江何天,“王爺,這世上怎麽可能有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那冰棺裏面躺着的明明就是莫遲,可他怎麽還會好端端地站在這兒!”江何天看向身後的一個護衛,“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那護衛垂首道:“回王爺的話,屬下們這一次辦差,恰巧經過雪山,不想竟見到了郡王爺的屍身,但回來之後,卻又發現郡王爺還好好地活着!”林新月接着道:“王爺,您可還記得一年前莫遲出門時便是穿了這身白衫,那白衫的袖口裏面還有妾身親手縫上的一株墨竹,只因當時妾身沒有收好線,所以才繡了株墨竹遮擋!這件事您也是知道的!”說着她看向了那冰棺之中的男子,衆人也跟着望了過去,那人的衣袖好巧不巧地翻露在外面,衆人都清清楚楚地看到株淡淡的墨竹。江何天變了臉色,“你是何人?為何要冒充我兒?”江莫遲只是靜靜地道:“我便是江莫遲!”說着,擡手翻開了他的衣袖,原來他裏面還穿着一件長袍,只見那衣袖之上同樣的位置也赫然顯着一株墨竹。林新月不可置信道:“不可能!不可能!”
江金絡卻突然扯了扯她的衣袖,有些害怕道:“只有妖怪才能變出一模一樣的東西呀!”林新月與江何天都是一震,江如藍卻道:“叔父,這件事情本就蹊跷,請您務必好好查清楚,萬一冤枉了堂哥,就不好了,他可是您唯一的兒子呀!”江何天神情有了些變化,江金絡卻道:“你胡說,大哥是我母親從小帶大的,我母親會不認得麽?還有,自從及笄宴之後,你便像變了個人似的,說不定你也是跟這個妖怪同夥的!”林新月仿佛想到了什麽,朝江何天道:“王爺,金絡說得沒錯!難道您沒有察覺如藍突然變了嗎?從前她是那般活潑,那般天真可愛,可如今呢?她卻像是一個死氣沉沉的老婆子,不是妖怪又是什麽!”說着,林新月突然哭出了聲,“哥哥呀,您好苦的命吶!郡主都長到這麽大了,竟被妖怪給害死了呀!”江何天被吵得不耐,看向了江如藍,“如藍,你嬸母說得沒錯,你卻是不像從前的如藍了!”江如藍剛想開口,卻聽江莫遲開口道:“我就是我,如藍就是如藍,你們如今這樣咄咄逼人,想必榮王府早已無我與如藍的立身之地了,既然如此,就此別過!”說着便拉起江如藍就要往外走,卻聽林新月道:“站住!你們害死了莫遲,卻想就此離開嗎?”江莫遲緩緩回身,冷冷道:“那王妃還想怎樣?”“啊!”凄厲的慘叫聲響徹整個冰室,只見整個冰室的人都團團轉了起來,頓時一片混亂,待江何天喝斥衆人停下來時,哪裏還見那三人的影子!
江如藍先是看見江莫遲變了一張帶血的臉,随即感覺身體一輕,眼前的景物迅速掠過,然後便來到了這座小廟前。江莫遲的臉已經恢複了原樣,可長歌卻吓得四肢發軟,癱坐在了地上。江莫遲看向江如藍,“怎麽,你不怕我這個妖怪嗎?”江如藍搖頭一笑,指了指旁邊的廟,“如果你是妖怪,怎麽敢來正氣這麽重的地方?”江莫遲失笑,“你都是從哪兒聽到這麽奇怪的說法?”随即他輕輕一嘆,“那冰棺之中的男子确實是我!”江如藍微微訝異,卻沒有開口,聽着他繼續道:“一年前我去找一位摯友,途經雪山之時,遇上了雪崩,便就此殒命,從此我渾渾噩噩地飄蕩在人間。後來,我遇到了聖君,他将我的魂魄收集,将我化為人形,又将我帶回了聖城,教我修煉靈力,直到前段時間,他告訴我,若收集到最後一魄,我在人間的功德便圓滿了。而這最後一魄,便留在我的本體之中……如藍,你在榮王府已經無依無靠,不如跟我去聖城吧!”
“聖城?”江如藍聽着他的故事只覺得太不真實了,可方才他的确一眨眼将自己與長歌帶來了這裏。江莫遲解釋道:“其實在人界之外,還有神魔兩界,而聖城是游離在三界之外的獨立國家,聖城主管人界事務,人界的生老病死、功勳財富以及輪回都是由聖城掌管。”這怎麽有點像從前聽說的地府呀!太恐怖了一點吧,暗無天日,鬼哭鬼吼的,可是如今也沒有辦法了,江如藍咬了咬唇,視死如歸道:“好,我跟你去聖城!”“奴才也去!”說着,長歌已經站了起來,江莫遲看向她,“可以,但是你以後不能再自稱奴才,如藍也不再是你的郡主了!”“為什麽?”長歌有些着急道,江莫遲道:“因為聖城之中人人平等,便是聖君也是極為平易近人的,若是讓他聽到了這種主仆之稱,他會生氣的!”長歌扁了嘴,臉上的表情很是掙紮,江如藍一笑,攬過她的肩,笑道:“長歌,你傻嗎?是陪在我身邊重要?還是這郡主奴才的口號重要?嗯?”長歌似是茅塞頓開一般,歡喜起來道:“好,我也去!”“在你們成為聖城的一份子之前,是不能知曉如何通入的!對不起了!”江莫遲話音未落,江如藍與長歌便覺一陣眩暈。
江如藍醒過來的時候,據江莫遲言已是一個時辰之後了,腳下是茵茵的綠草地,腳踩在上面很是柔軟舒服。前方不遠處是一座高大的城門,那城牆似閃着星星般的光彩,城門周圍有古樹,小溪流,有藤蘿,有怒放的鮮花,這一切不禁讓人有些眼花缭亂,而城門此時已經打開。只見走出來六個人,五男一女,那女子着一件淺黃色紗裙,而五名男子則皆是清一色的白袍。待走近了,江莫遲朝那幾人行禮道:“幾位師兄好,師妹好!”其中一名男子一直盯着江如藍與長歌看,“莫遲,你怎麽帶回來兩個女娃娃?”這時,其餘幾人也将目光投了過來。江莫遲笑道:“這兩位是我的堂妹,江如藍,長歌,伯父已去,家中再無人照管她們,所以我才帶了她們來,希望她們能夠進入聖城,自力更生的同時有所倚仗。江如藍與長歌向那六人行了禮,那六人回禮的同時也依次報上了自己的名字,“流霞!”“高風!”“蕭何律!”“漫音書!”“楚天闊!”“秋沙白!”秋沙白緩緩道:“聖城擇靈絕對公平,只要心地純良,不管你會不會武藝都沒有關系!”說着那名叫漫音書的男子手中已經多了兩個綠色的琉璃杯,琉璃杯中晃動着液體,漫音書将兩個杯子分別遞給江如藍與長歌,“這是噬心露,只要你們能夠飲盡杯中露且毫發無傷的話,就可以留下了。”
江如藍望了一眼,便慢慢喝了起來,長歌也跟着喝了起來。那六人加上江莫遲都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兩人,被這麽多人盯着喝水實在不是件自在的事情,所以兩人加快速度飲了下去。兩人将杯子交還給漫音書,幾人又觀察了好一陣,高風終于忍不住道:“喝下去是什麽滋味?”江如藍道:“有一股竹香!”長歌點頭,“還有些甘味,喝下去,挺舒服的!”兩人說完,那幾人都用一種看怪物的神情盯着兩人,最後還是秋沙白道:“好了,莫遲,你可以帶她們倆進聖城了!”就這麽簡單?喝一杯糖水?在莫名其妙的情緒之中,兩人跟着江莫遲進了那高大的城門。城門之內,有殿宇,有山水,有人間所看到的一切美景。三人在一座懸名磬音殿的門前站定,江莫遲朝江如藍道:“好了,你們先進去休息吧!明日會有尊使來見你們!我也要回去向聖君複命了,過幾日再來看你們!”江如藍笑着送走了江莫遲,這才和長歌打開院門,朝恢宏的宮殿走去。
“小……如藍,想不到偌大的宮殿居然只有我們兩個人!”長歌不禁感嘆道,“是啊!”江如藍接口道:“這座聖城還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呢!”兩人将前後宮殿逛了個遍,然後又挑了兩間特別的房間住了下來。江如藍挑選的那間,是在一叢竹枝之中,滿眼的綠色,還有淡淡的竹香,這樣才夠清新嘛!長歌挑選的那間仿佛是在海水之上,稍為走動一下,便搖搖晃晃的,長歌說這樣比較好玩!這裏同人間一樣,也會有白天黑夜,總之這一切都完全颠覆了江如藍對地府的概念,不過不管怎樣,只要能安身,就挺好的!不久,兩人便沉沉睡去,江如藍醒來的時候卻感覺榻邊有人,她猛地睜大了眼睛,只見一個三十幾歲的男子正立在榻旁,并且定定地望着自己。江如藍連忙下榻行禮,卻不知如何稱呼,這時,那男子開口了,“我是聖界掌管出入聖界的聖尊,江山青!”江如藍連忙恭敬道:“江聖尊!”“嗯!”江山青淡淡地應了一聲便轉身不見了,只餘空中回蕩着他的聲音,“叫上長歌來日晏殿!”江如藍看着這一切,只覺得好新奇,只是心中又在犯嘀咕,他為什麽要悄立在榻邊觀察自己呢?
兩人一路問了幾個晃蕩的師兄,才找到了日晏殿,剛進殿門,便覺十數道目光齊刷刷地掃向自己與長歌。站在上首的正是方才見到的江山青,底下坐着的有男有女,一時之間,江如藍也沒有去仔細打量,倒是長歌看到其中一個男子時愣了愣,随即又移開了目光。“坐下吧!”江山青朝江如藍兩人道,江如藍選了一個不算近也不算遠的位置坐下,長歌也緊跟着坐了下來。江山青繼續道:“你們十二位是新入聖城的,從此,便是聖城的一份子,首先,我在此處代表聖城上下對你們表示歡迎!”江山青躹了個躬,衆人也連忙站起身回禮。江山青又讓衆人依依報出自己的名字,介紹自己,江如藍聽了個大概。這一次加上自己與長歌共有十二位新晉弟子,六男六女剛好,印象特別深刻的是那個挺活潑的女子叫年年,以及那個十分俊美的男子叫宋君星外,其他人,只是一個大概的印象。江山青這時緩緩道:“今日我便先讓大家熟悉一下聖城及三界!天下共分人、神、魔三界,人界是三界的本源,所以才有了聖城的存在。聖城又稱九疊城,至于為何稱九疊,稍後再同你們講。”
江山青頓了一下接着道:“聖城主管人界的生老病死、因果輪回、功名財富以及……捉拿禍害人界的鬼怪,所以,你們必需不斷地提升自己的靈力,才能成為靈使,然後是聖使,你們唯一的職責便是維持人界的秩序。尊使之上是聖尊,聖尊之上有長尊,而長尊之上便是聖城的統領聖君,還有與長尊平級的護法,聖城如今有十護法,八長尊,十二聖尊,各自分管不同的事務,但目的都是一樣的。除此之外,聖城還有一座赤城設在了魔界!赤城又名煉獄,所有犯了重錯或十惡不赦的生靈都會被投入赤城,遭受生不如死的懲罰,不久之後,柏森聖尊也會領你們去看看赤城,柏森聖尊與西南霍長尊統管赤城,所以常期駐在魔界。我與元東夢長尊統管新晉與被罰出聖城的弟子。至于其他尊使與長尊,稍後各聖尊會一一告訴你們。不知我說了這些,你們可有什麽疑問?”
江山青話畢,年年便開口問道:“江聖尊,既然人界的事情都被聖城包管了,那神界與魔界又做什麽呢?聖城與神魔兩界相比,誰又更厲害一些?有沒有統管三界的靈?”江山青看了年年一眼,笑道:“神魔兩界只管理各自兩界的事務,因為仙、神與妖、魔都擁有靈力,很多時候并不比統管人界的聖城輕松,而且人界的有些事務有時也會邀神魔兩界共同處理。至于你說的哪一方更厲害,我只能說每一方都有厲害的人物,神魔兩界時有争端,而聖城則是當充作和議之人出現,因為聖城雖游離在三界之外,卻為三界共同敬重。至于你的第三個問題,我方才已經說過神魔兩界争端已久,所以,這天下并沒有統管三界的靈!”年年撅嘴道:“各自為政呀!”江山青沒有再理會她,接着道:“接下來,我要說的是神魔兩界及聖城的聖靈在人界要注意的事情,第一個,便是不能妄自取人性命,否則會翻倍折你們的壽命,而且靈力越高,所折的壽命也越多,所以,你們切記,即便遇到十惡不赦之人,也不能擅動私刑,私自處置了!第二,無論你們去人界辦什麽事情,都要盡量不顯示自己的身份,或是騷擾人界的居民,這個不會折你們的壽,但若是被聖城知道,你們也會有不小的麻煩。”
“神魔兩界與聖城的靈力品級分十大品,三小階,十大品分別是露霜、冬藏、致雨、雲騰、辰宿、日月、玄黃、天地、宇宙、洪荒,每一品都分為銀、金、玉三階,依次遞增靈力。你們進入聖城,最開始不會有品,只會分階,待突過玉階,你們才會正式進入品,同時也成為了正式的聖城尊使。”年年迫不及待道:“請問江聖尊您是哪一品哪一階呢?”江山青只是微微一笑,“聖城幾位聖尊的靈力多在雲騰至辰宿品,長尊多在辰宿至日月品,而聖君是玄黃品,靈力能達到天地品的已是世間罕有,至于宇宙與洪荒品更是不可多見,所以,你們的修煉之路還長遠着呢!”江山青接着又道:“還有神魔兩界,大部分靈還是處于仙妖道,能修入神魔兩道的屈指可數,而修入神魔兩道的靈品必在日月品之上,所以你們以後要多加注意,切勿莽撞行事。”“是!”衆人齊齊應聲。“方才說到聖城又名九疊城,實是因為聖城之上另重合了八層空間,分別是夕寐、藍尋、且康、朗曜、麗水、昆崗、在竹、克念與淵澄。其他不必多說,第九重淵澄乃是聖君與十護法所居,第八重克念乃長尊及各尊入門弟子所居,當然各長尊的入門弟子必在致雨品以上,第七重在竹便是十二聖尊所居之處,當然也有各聖尊的弟子,其靈品需在冬藏以上。若有人教導,你們的靈力會得到很大的指點,所以,我希望各位能夠努力修煉靈力,同時也要有一顆淳良的心,否則即便你修煉到了高品,也一樣會被驅逐出聖城,還望各位好自為之。好了,今日便先說到這兒,稍後,我會遣幾位師兄帶你們逛逛聖城夕寐居,明日我們再談論其他!”江山青大踏步跨出了殿門,衆人皆起身道:“恭送江聖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