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開了店。
爐子上燒開水,泡一碗麥片,丢一些幹果核桃,兩勺蜂蜜,洗一個桃子,白冊簡單吃完了早餐。
店裏招了個夥計,她自覺有些多餘,琢磨着趕緊下班回家。
留了一張字條,白冊收拾完,徑直上了山。
路過竹林的時候,順手挖了兩個筍,撿了些落葉。
還沒靠近院子,白冊就聽見了争吵聲。
聽聲音是華子和穗子,他們怎麽也跟着吵起來了?
“那你當初,為什麽答應跟我隐居,既然你過不了這樣的生活,何苦留下來!你早點跟我說不就完了!”華子生氣吼道。
穗子帶着哭腔說:“要不是因為你,我能在這裏嗎?!我都是為了你!!”
“我不需要!”華子咆哮而出。
“華子!我可是跟我父母決裂,選擇的你!你說不要我就不要,你這個負心漢,你不怕天打雷劈嗎?!”穗子顫抖朝着華子高聲痛訴。
“我什麽時候說過不要你了!我當初不是問你,跟了我就得受苦,你不也口口聲聲說願意跟我一起面對嗎?”華子同樣高聲反問。
“那我們為什麽不出國,那賤人逼得你走投無路了嗎?一定要窩在這個荒郊野外茍且偷生?!我們一起出國好嗎?”穗子嗚咽着示弱起來。
“那我媽怎麽辦?”華子也稍微冷靜一點。
“我們一起走!”穗子斷然說道。
“可我媽不願意,我也不願意,我的家在這裏,不在國外,再說,我們這裏哪有這麽差,我們難道沒有為之付出過嗎?!這裏難道不是你說的溫馨的家嗎!你就這麽看不起這裏?”華子惱羞成怒。
“果然,何婕說得沒錯,你就是不願意離開那個女人,你不是說她只是你的朋友嗎?什麽朋友你需要這樣奮不顧身地去幫她,她想在這裏胡鬧,我們可沒有這樣的時間陪她亂來!”穗子忽然失控。
“你說什麽?你別扯上白冊行嗎?”華子打斷了穗子。
“你這麽在乎她,為什麽不幹脆甩了我跟她過?!”穗子憤怒地反抗。
這時,白冊輕輕推門進去,在兩個人驚吓的目光中淡定回屋去。
“富貴……”華子追了進去。
穗子看着遠去的身影,眼淚奪眶而出,那個她付出了全部的男人,正朝着另一個女人奔去。
“富貴?”華子小聲試探。
“你走吧,幫你母親治病的錢就當建了別院,之後我們兩不相欠。”白冊漠然。
“白冊!穗子不是這個意思……”華子忽然拉住了白冊的手。
“我就是這個意思,要麽跟我一塊走,要麽我走!”穗子推門而入,紅着眼哽咽說道。
“穗子你夠了!”華子轉而制止穗子。
“我怎麽了,你為了這個賤人連家都可以不回,你……”穗子聲淚俱下。
“你們別在我面前吵,我也一句話,你們走吧。”白冊掙開華子,柔着太陽穴,他們真是太吵了。
“白冊,你別誤會……”華子一看白冊掙開,緊張地想要解釋。
白冊打斷了他的話:“你知道我的為人,我當初接受你們的初衷很簡單,現在也是,你們在這裏修養生息,随時可以離開,但我是不會挽留的,當然,我也不會再次接納你們。我這人很記仇,你們擾我安寧,我便不會留你們,所以請你們離開!”
“白冊,我們還會是朋友嗎?”華子聽了這一番話,忽然慌了神。
“不會,我們從來就不是朋友。”
白冊把他們當成家人,拿出所有的積蓄去幫他們,在他們受難的時候陪在他們身邊,這份清靜安穩可不是輕易得來的。
這可是她用這副孱弱之軀拼回來的,先天性心髒病随時都可能要走她的命,她不說,不代表這些付出就應當付諸東流。
白冊嘆了一口氣,轉身離開。
留在原地的兩個人看着緊閉的裏屋房門,陷入了沉默。
他們是在中午時分離開的,一步三回頭,剛好與明輕錯開了時間。
傍晚,明輕從山頂拍攝回來,一進門就發現了石桌上的信封。
不猜也知道,華子和穗子走了。
明輕看了看裏頭,舒了口氣,他們早有離開的打算,只是礙于白冊的情面,不好說開。
好幾次阿福不在,他們屋便會爆發争論聲,明輕不好置喙,只好靜觀其變。
事情總算有了結果,她也不想再掀起什麽波瀾,阿福不喜鬧,她也一樣。
拿了信徑直去了廚房,遞給正在起火的白冊,“阿福,信。”
“燒了吧。”白冊撫了撫胸口,冷漠出聲。
明輕随手就送進了火爐裏。
“我下山的時候聽煥叔說,店裏招了個夥計?”明輕一見白冊還在糾結,便開口轉移注意力。
“嗯,之前房東的孫子,寒假過來休假。”白冊敷衍道。
“住在山下?”明輕追問。
“嗯。”白冊這才想起,他人生地不熟一個人被撂下,還不得怨她。
“要不把他叫上來吧,最近山上經常有狐貍出沒,多一個人比較安全。”
白冊放下扇子,若有所思地對上明輕詢問的雙眼。
“好,我去問問。”白冊表示贊同。
“那我來做飯吧,這樣快些,做完我們帶下去,我聽說今晚要封山。”明輕扯着路上的見聞,繼續套白冊話,不然放她一人,遲早自閉。
“封山?”白冊的興致忽而高擡,一年一度的神祭快到了。
“嗯嗯,山腳下可熱鬧了,明後天就是祭山神的時節,有好些人今天會來守山,就在鏡湖旁,那有個小戲臺,聽說會有木偶戲。”明輕說道,還不忘張牙舞爪地演示一番,力度不大,莫名有些喜感。
“木偶戲?”白冊瞬間就被迷住了。
“對,去年我們剛到的時候就聽說過,可惜錯過了。”明輕一臉可惜。
“那今晚我們開果酒。”白冊成功被忽悠了去。
“嗯嗯。”明輕急附和,內心偷着樂,阿福真是好哄。
竹筍炒肉,山藥飯,加上一個蒸魚,整齊地放入當地祭神專用的彩色疊層食盒裏,兩人關緊門戶就下山去。
一路上,白冊前前後後遇到了許多上山送神的村民,一想到自家的土地神省去了這個步驟,優越感莫名膨脹。
明天應該就是祭拜迎神,吃團圓飯的時候。
不知寄放在煥叔那兒的火腿熟了麽,再炖些豬骨湯,想必會是豐盛的一餐。
“富貴?”中氣十足的大嗓門。
煥叔一家打着燈籠迎面過來,一見是白冊她們,遠遠地就打了招呼。
“煥叔!?我剛剛才提到,曹操就來了。”明輕招手回應。
“煥叔,煥嫂,小皮蛋也上來啦。”白冊給他們打了照明,滿臉歡喜。
“哈哈哈,今天上去開路,遇見明輕,我還在想,富貴怎麽不在呢?”煥叔問起白冊來。
“我今天拍葉子去了,阿福在家呢。”明輕解釋道。
“哈哈,你瞧,她不需要模特了,就把我丢家裏看家。”白冊癟了癟嘴。
“這可不,留富貴看家呢。”明輕挑眉回應。
“哈哈哈,那跟豆兒一樣乖了。”煥叔爽朗的笑聲逗得白冊咯咯笑起,豆兒說的是煥叔家裏的貓。
“對了,富貴,你放在這的火腿熟了,改天你煥叔順路帶上來。”煥嫂在旁邊聽着,适時知會了句。
“真的!”正中白冊下懷,蒼白的臉上漫上紅暈。
當地的火腿可是白冊最中意的食物,當初請求煥叔幫忙,親自動手做了一個,現在終于等來了豐收的季節。
“哈哈,瞧富貴開心的。”煥嫂一瞧陶瓷人兒歡喜,也跟着樂呵道。
“姐姐,你笑起來真好看。”正當大人們暫停下來談話,煥叔的小兒子立馬朝白冊湊了過去,遞過一束狗尾巴草,獻寶似的傻笑道。
“哈哈哈,瞧皮蛋樂呵的,富貴,既然留下來了,要不做咱家媳婦?皮蛋他哥哥……”煥嫂果真覓得好時機,見縫插針撮合。
“不行,我長大了要娶姐姐當媳婦!”皮蛋一聽,立馬阻止。
“哈哈哈,皮蛋,你看我行嗎?”明輕适時出聲打趣。
“不要!我就要富貴姐姐。”小臉通紅,十分真誠。
“我家皮蛋眼光真好。”煥嫂一臉欣慰。
“哈哈,那你要好好吃菜喲,不吃菜長不大。”白冊恐吓他。
“啊……?”小皮蛋一臉抗拒,但還是默默記下來了。
白冊說:“那煥叔,我們回鋪子去了。”時機剛好,見機趕緊溜。
“誒,好!你們旁邊有木偶戲,記得出去湊個熱鬧。”煥叔一臉喜慶。
“嗯嗯,知道啦。”
告別了煥叔一家,白冊她們加快腳步下了山。
一靠近店面,就看見五奉認真地趴在櫃臺上寫寫畫畫,旁邊擺着一本賬本。
“吃飯了。”白冊喚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