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兒之道出下落
芙蓉披上外衣之後,招待雨娘和小貓坐了下來,然後給她們到了茶水。
“原來兩位是仙姑的好友,方才是我失禮了。”透過微弱的燈光,一眼看去,這芙蓉确實姿色不凡,相比較之下,顧兒确實遜色了許多,這麽一想,小貓似乎可以理解渣男童公子的選擇了。
“聽仙姑說,她離開前,你和童公子都談婚論嫁了,為何你會被鄭二公子給搶了來?”雨娘這是明知故問,人家鄭二公子財大是大,看上了人家便棒打鴛鴦,奪人所愛,還哪裏來的那麽多為何。
“這都怪我那日摘下面紗在野外踏青被鄭二公子看了去,他垂涎我的美色,便當日将贖金送到了夏荷坊,雖然童公子先一步交了我的贖金,但礙于鄭伯府的勢力,将我賣給了鄭二公子為妾。”
“豈有此理!”小貓氣得拍案而起,“也不講個先來後到,難道這宋州城就沒有王法了嗎?”
不拍還好,這一拍驚動了在外巡邏的下人,只見一丫鬟在門外問道:“蓉姨娘,房中可有事發生?”
“無事,是我不小心打翻了東西,你們不用進來了。”芙蓉直接将丫鬟們打發了走,她轉身回道自己的座位上,繼續道:“在這宋州城內,鄭伯一家就是王道,他們在此一手遮天,為非作歹,就連宋州城的官員都與他們沆瀣一氣,弄得這裏的人是苦不堪言。”
“那鄭二公子可知道你已有婚約之事?”
“當然知道,就在他遣人來接我那日,我就已經将此事告訴了他。”芙蓉面露難色,自責地道,“我早就聽聞他是個什麽人,卻向他提起了童公子,害得童公子…”話還未說完,她就開始抽泣起來。
“對了,你可知童公子的下落?”既然提到了他,小貓也直接問了起來,“我們去他曾住的宅院找他,發現那裏人去樓空,根本就沒有人住着的氣息。”
聽到此,芙蓉幹脆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她捂着臉小步移到塌邊,直接坐到榻上哭了起來。
雨娘埋怨地看了小貓一眼,小貓則做了一個無辜狀。
雖然都身為女子,但小貓對那些動不動就抹眼淚的女子,真是從心底裏厭煩。雖說眼前的芙蓉此刻的眼淚是情有可原,但事情都過了這麽久了,她哭得也太久了點吧。
也不知确切哭了多久,小貓直覺她至少哭了兩個時辰,待她哭淚之後,摸了摸眼淚,又坐回了圓桌旁。
“失禮了,真是讓兩位姑娘見笑了。”芙蓉兩眼紅腫着道了聲歉。一般這樣愛哭的女子,都十分有禮貌,雖然動不動就抹眼淚,但十分喜歡就向人賠禮道歉,就要像他們是為了賠禮道歉而哭泣一樣。
“無妨無妨,都是情理之中。”雨娘安慰道,“原來仙姑說得沒錯,芙蓉姑娘對童公子也真是一片癡心啊。”
芙蓉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平複了自己的心情後道:“童公子對我一往情深,可我卻只能讓他的一片真心付諸東流,而且還害得他身處險境,我實在是對不住他。”
小貓看了看芙蓉,或許她是站在顧兒那一邊的,聽顧兒的好友談起顧兒的心上人有多麽多麽喜歡她時,真是有些聽不下去了,她急忙道:“什麽身處險境,他如何身處險境了?他如今在哪裏處于險境,是什麽樣的險境呢?”
小貓一連串的提問之下,芙蓉有些不知所措,她再一次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後,開始支支吾吾起來。
“既然我們可以救你出去,我們也可以救出童公子,到時候,你二人就可以雙宿雙飛了。”小貓雖然嘴上這麽說着,但心裏想的卻是相反的。
“如今我已嫁他人為婦,而且還有了孩子,與他雖有緣但無份,想必這就是天意了。”芙蓉滿臉的無奈。
“既然她當初并未介意你的出身,想必今日也不會介意你已為人婦為人母的身份,況且你也是被逼的。”雨娘在一旁勸解道。
“若我離開鄭伯府,他的處境就更加危險了,他們是不會放過他的。”芙蓉搖了搖頭,“你不知道他們的本事,我們是鬥不過他們的。”
“離開了宋州城,天下這麽大,定有你們的容身之處。”雨娘拍了拍芙蓉的肩膀。
“天下之大,竟沒有我的容身之處。”芙蓉自嘲道,“想必在這餘生之年,我只能呆在這四四方方的鄭伯府內宅之內了。”
這一句話,聽起來着實讓人有些傷感,特別是作為一個女人,可想想如今可能在客棧裏死去多年且度魂毫無頭緒的顧兒時,小貓便覺得她着實是個幸運的人。
“若你自己都這麽想,那如何讓別人幫助你,別人又如何幫得了你?”雨娘繼續勸解道。
“只有我呆在這裏,我的兒子和童公子才是安全的,我不能冒他們被殺的風險,與你們一起離開。”在芙蓉堅定的眼神裏,小貓似乎看到了顧兒的影子,或許是那種倔強,讓她們成為了多年的好友。
“若不能救你出去,仙姑會埋怨我們的。或許,她會親自到這裏強行把你帶出去。”其實小貓自己也不是很清楚為何要說出這番話來。
“她會親自到這裏來?”芙蓉驚訝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她深吸了一口氣,之後道,“或許,你們應該告訴她,我已經死了。因為人死了,就是死了,即便她來了,也是無法複活的。”她微微閉上了自己的雙眼。
看來,她心意已決,是斷然不會離開這鄭伯府內宅的。
看如何也勸不住,小貓看了看一旁的雨娘,只見雨娘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睛,失去了她應該投向的方向。
真如外頭人所言,這鄭伯府財大是大,稱霸一方,除非是遠在帝都的皇帝老子來到這宋州城為民請命,這一家人是斷然不會倒下的了,在這樣的情形之下,弱小如芙蓉,是斷然不敢起來反抗的。
不過想了這麽多,小貓突然覺得自己的方向搞錯了,她那裏是那種救人于水火的大善人啊,她可是為了從芙蓉姑娘的口中得知童公子的下落才來找她的,方才勸她一起離開也只是做的鋪墊而已。如夢初醒般,小貓長長吸了口氣,顧兒的時日不多了,她要抓緊時間打聽童公子的下落。
于是乎,她開口問道:“既然如此,我們給你兩天時間好好想想。不過,你方才說童公子如今身處險境,你何不告訴我們他的下落,在這兩天的時間內我們做個完全的準備,把你和他一起救出去。”說完之後,她突然覺得忘記了一個人,想起來方才在屋內的那個小男孩兒,補充道,“當然,還有你的兒子。”
芙蓉似乎被所動,她點了點頭,緩緩開口道:“其實,不久之前我剛見過他。”
“在什麽地方?”小貓急忙把頭探了過去。
芙蓉擔心地看了看窗外,把頭轉回來之後,低聲道,“自我入了府,二公子就一直拿他威脅我,我也只好對二公子言聽計從。後來,我懷疑二公子是不是已經殺了他,便向他詢問童公子的下落,他只好帶我去見了一面。之後,為了脅迫我,他每半年都會帶我去見他,前幾日我剛見過,就被關在二公子書房底下的密室之內。”
“二公子的書房?底下的密室?”小貓不得不佩服起那位素未蒙面的鄭二公子來,他為了讓芙蓉乖乖留在自己的身邊,不惜将她的情夫給關在自己的書房之內,真是難得了他的一片用心。真不愧是“美譽滿宋州城的多情公子”,為了女人,他可是什麽事情都幹得出來呀。如此心機之人,怪不得芙蓉對他又懼又怕,她倒是能理解為何芙蓉不肯與她們離開了。
“那鄭二公子的書房在何處?”雨娘靜靜地開了口。
“離這裏也就是一刻鐘的距離,等下,我畫個圖給你們。”芙蓉積極地道,“還有書房的位置,機關的位置,以及地室的位置,我都畫給你們。”
“好,越詳細越好。”雨娘感激地道。
芙蓉起身,從一旁的櫃子裏拿出了紙墨筆來,她将宣紙鋪在案幾上,伏案開始畫起圖紙來。雨娘立刻湊了過去,在一旁細細觀看。芙蓉也是盡心盡責,邊畫邊低聲給一旁的雨娘講解起來。
小貓想來對筆墨紙硯很不上心,字倒是認識幾個,但那畫圖她實在是看不懂,也就不一同去湊熱鬧了。待去就童公子時,她就跟着雨娘就好了。
這樣一想,她突然沒有了負擔,坐在一旁,安心地喝起茶水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芙蓉的那張圖畫終于畫完了,她的講解也結束了。雨娘拿起圖紙,小心折疊起來,輕輕放進了袖口之內。
“既然如此,今晚我們就不再叨擾了,您也早點歇息吧。”打完招呼,雨娘朝小貓使了個顏色,示意她別再繼續喝了,趕緊起來,我們還要跳上屋頂溜回廂房呢。
小貓會意,立刻起身,湊了過來。
就在她們快要縱身上跳之時。芙蓉突然提醒道:“若你們去救他,記得一定要白天去,切不可天黑之後前往。”
“這是為何?”既然是要偷偷摸摸,怎麽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進行呢?
“一來,那裏到了夜晚有人把守;二來,那裏的機關只有在白天才能打開。”芙蓉解釋道。
這句話聽起來着實矛盾,既然機關夜晚不能打開,那要人去把守是為何呢?
雖然心中疑惑不解,但見雨娘點頭,小貓也保持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