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逃離雨溪鎮

“為什麽?你們是怎麽回事啊?明明就知道這個地方妖魔橫行,卻又什麽都不做?還說什麽沒法管治?你們根本就是害怕那妖女是吧?”氣不過,我沖到活判面前一把拉起她的衣襟咆哮着,“就因為你們什麽都不做,雨溪鎮死了多少人?”後來想想,自己膽子也真是肥了。

“我們不能招惹這妖女。”活判三姐為難的說,她把頭撇到一邊不敢看我的眼睛。

“什麽叫不能招惹?你們好歹也是地府的公職人員吧?不該維護陰陽兩界的平衡嗎?”我簡直不敢相信這樣的話竟然是從活判三姐的嘴裏說出的,之前和她打過幾次交道覺得她應該是個鐵面無私的人,如今竟說出這麽喪志的話!

活判三姐漸漸的扳開我的手,從我的手中掙脫。

“那妖女到底是什麽人,陽間的人怕她就算了,就連陰間的人也不敢對她出手!整個世界都要給那個妖魔邪道讓道嗎?”氣得我渾身發抖,尤其看到床榻上身受重傷的神婆,氣不打一處來。該管的不去管,不該插手的人卻因此半死不活!這世道是怎麽回事了?

“我當活判的時候她就已經存世四百年了,我并不知道她的身份。”她為難的退到了牆角,“別問了,天亮之後立即離開這裏。”

“我……”我啞口無言,有那麽多的疑問,可是他們一個個都不說,這是要把我逼瘋嗎?外面傳來一陣又一陣雷擊的聲音,腐肉的味道在空氣裏四散,院子裏的桂花香已經無法壓制這股惡心至極的味道,兩者混合在一起的味道愈發的恐怖。

天邊漸漸泛起了魚肚白,天知道此夜我是多恨不得眨眼天就亮了。果然,天亮之後那些行屍就漸漸的撤離了我家。

望見水平線上的白光之後我就跑出了屋子,荊笙手持桃木劍以一種“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姿态背對着我站得直挺挺,他就像是個誓死保衛家國的戰士。

“荊笙,天亮了。”我拍着荊笙的肩膀,聽到我的話,荊笙緊繃的神經才送了下來,他放松了肩膀回頭沖着我笑。

“天亮了。”他長舒一口氣。

“我收拾一下,我們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吧。”依照這個情況,我們已經不能按原計劃挨到明天再出發了。

“嗯。”荊笙點頭贊同。

扶着荊笙在院子裏的石凳坐下休息,我轉頭就回到屋子裏收拾東西。

“天,天靈……”神婆沙啞的聲音傳來讓我有些興奮。

“你醒來了啊?”我滿心歡喜的撲到神婆身邊,所有的事情都糟糕透了,終于有一件好事了,我歡喜的不得了。

“荊……”

“今天就走,我們都知道雨溪鎮不能待了。”我握住了神婆冰涼的手,我以為她開口要提醒我雨溪鎮的大劫數,可她警惕的雙眼卻掃了周圍一圈,确定荊笙不在邊上才低聲對我說,“不……不要相信荊笙,他和黑衣人是……是一夥的。我親眼見到他們一起行動的。”

我也親眼見到他扶着黑衣人進入了亂葬崗對面的山頭的。可,可我不願意相信。

“我……在三……三天前出事的,那時候他已經知道雨溪鎮将有大變,可是他卻什麽都沒說,任由鎮上的人成為了血祭的祭品!”神婆憤怒的說,原本壓低的聲音調高了音調。

“什麽是血祭?”

神婆撐着一口氣想從床上坐起來,見狀我趕緊扶起神婆,讓她靠在床頭,還放好了枕頭,她坐直後先是嘆了一口氣。我雙眼直直的望着她,正迫切的等待她的解說。她的臉色很不好,原本我該讓她躺下休息的,可聽到“血祭”兩個字就覺得一陣惡寒,我急于知道它到底是什麽也就沒有發現自己的不近人情了。

“她、她要用整個鎮子的生靈作為祭品,以換取強大的靈力!你見到鎮子街道上那些紅色的痕跡嗎?”神婆只說了這一句卻喘氣喘得厲害,她激動的抓緊我的手,她并沒有什麽手勁兒,但看着她僵直的手指,我了解了她情緒的波動,“那是用人血畫的法陣。”

整個鎮子?

“我……”我紅着雙眼望着神婆,聲音在不知不覺中哽咽了,“我救不了大家。他們都以為我瘋了。”

神婆無力的嘆了口氣,她的唇瓣一張一合的,像是想說什麽,但是聲音太小了,于是我只能湊到神婆的耳邊去聆聽。

“荊笙,在幫助黑衣人!”神婆的眼皮一次一次的合上又努力的張開想要保持清醒。

神婆的話已經讓我無法思考了,荊笙和黑衣人明明就是……死對頭嗎?不是!他們是師兄弟。而且黑衣人似乎很讨厭我和白憲宗走近,曾經幾次警告我不能辜負荊笙。或許他也是看在荊笙的面上才沒有傷害我的?所以,神婆要告訴我什麽?荊笙也是害死鎮民的兇手之一?

我久久的盯着灰色的地面,自己的思考能力在這一剎已經缺失了,所有的事情亂成一團,一方面要小心妖女,一方面又要提防荊笙。“我,我不在乎。”失神之後,我用這樣的話回答神婆。

神婆的臉色變得更加的難看,她搖頭自嘲的笑說,“得了,你們這些人啊,根本就不把其他人的人命當作一回事。算了,你們早就不是人了。”

嘴巴張了張,原本想開口反駁的,我試過,我真的試過,可是沒人相信我。細想,神婆說得沒錯,我們都已經死了,已經不能算是活人了,我和荊笙也算是鬼怪了。

倉促的拿了一些衣物還有貴重物品,我們就走出了家門。我回頭,不舍的望着這個小弄堂,清泉街種着桂花樹的小院子再也沒有了。這是我和荊笙第一個家,這裏有我們的生活,我曾經幻想着要和他在這裏度過一生的。

拿出準備好的鎖,我仔細的把鎖芯插上,而後還謹慎的扯了扯鎖,确定有鎖好才轉身。

“你以為這地方還能回來嗎?”虛弱的神婆刻薄的嘲笑我的行為,她蒼白的模樣看上去明明很可憐,可是卻非要說出這種掃興,真不怕我趁着她受傷揍她一頓嗎?

我還沒開口反駁,荊笙已經緊握我的手,他望着神婆堅定的回答,“會的!”他微笑着轉向我,“這是我和天靈的第一個家,總有一天我們要回家的。”

手心傳來荊笙的溫度,很溫暖,讓人很安心。我以笑容回應荊笙,“嗯!我們會回家的!”

神婆見狀,羞愧的低下了頭,她一直抱着消寂的想法生活,遇到困難就做好最糟糕的打算,其實這樣想也無可厚非,沒有希望也就不會失望了。如果,我和荊笙最後客死異鄉那麽回想起今天是不是也會覺得可笑?

走到街上,寒風卷起了枯黃的樹葉,青石板上染着觸目驚心的血跡,我們懷着沉重的心情邁開一個又一個的步伐,那些殘缺的屍體倚靠在家門口內髒被扯到了大街上,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在空氣中彌漫開。三姐慘白着臉,蹲在地上吐得不行。

“不行了,我受不了了。天靈,我好害怕,為什麽我沒有死?”三姐跪在地上崩潰的哭喊着,“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前幾天我還和李嬸他們說說笑笑的,現在李嬸和她的小兒子卻倒在那邊,連個全屍都沒有!!啊啊……我害怕,我覺得這個地方就是地獄,天靈,死是不是才是解脫?”

望着三姐,荊笙突然露出了內疚的表情,這模樣讓我有些發慌,神婆說過荊笙幾天前就已經知道鎮上有此大劫,可是他卻什麽都沒說,所以才有這麽多人沒來得及逃跑。荊笙背着神婆,沒法看到她臉上滿是輕蔑的表情,她在嘲笑荊笙的內疚。

我趕忙扶起三姐,此刻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趕緊離開這個地方。

“嘤嘤嘤……”我剛剛俯下身子就聽見不遠處傳來了小女孩的啼哭聲。我緊張的朝四周張望,那哭聲越來越近,循聲望去竟然是張棟的小女兒張寶月。

她衣服破爛,低着頭揉着眼睛,根本沒有看眼前路,就跟無頭蒼蠅一樣在街道上亂竄,她這個樣子不用等到天亮就會被那些行屍給撕成碎片。我趕緊跑到張寶月的身邊,能帶走一個是一個,她還那麽小,這麽死了就太可憐了。我朝她走近了兩步,她提防的往後退了兩步。

我伸出手,朝她微笑說,“月兒,和姐姐一起走吧!”張寶月頓了頓,最後還是擡起腳朝我走了過來。

直到她走到我跟前,我才看到她手上腳上,甚至是前襟上都染滿了血液,那些血液已經幹成了暗紅色的痕跡。她能活下來也真是不容易。

她的手一點一點的靠近,就在我即将牽到她的手的時候,一張木板長凳就朝着我們扔了過來,我想把張寶月拉到我身邊,可是小菲竟然自己跑出來了,把我撲到另外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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