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5 章 收取寧山

對王真人來說,阮慈不過是離去三百餘年而已,尚且還不到相思情濃的時候,但在阮慈這裏,煉化青君本源時,已是過了不知多少時日,但因心無旁骛,倒也不覺得有多少時間塵埃積累心頭,此次歷練對她來說,除卻無邊無涯的痛苦之外,真正有感覺的時間其實也就是百餘年而已,反而比王真人還短。只是積累的感悟和閱歷故事卻是甚多,尤其是對時間大道,在青華萬物天內,她的感悟又更深了一層,之前無暇和柳寄子論道,此時見了王真人,便無需設防,兩人僅僅是手掌相握,心意便是相通,已有無數念頭掠過,神魂交融,王真人将阮慈的念頭完全吸納,剎那間便也做出反應,回饋情緒、感悟,而同時化身飛遁之勢絲毫不減,剎那間便來到一處光門之前,阮慈微微一笑,在心中道,“難得這麽機靈。”

此處光門,通往的乃是南株洲,此處離南鄞州遺址最近,王真人體會阮慈心意,自然知曉領路,聞言不過沖她微微一笑,道,“你我本體已然相逢,你猜,是你我先到,還是他們後發先至?”

阮慈得意地道,“我新參悟了一種神通,你等着瞧罷。”

話音未落,二人已是穿過光門,直到此時,金殿中都無人出來攔阻,顯然已默認阮慈率先嘗試融合洲陸,晉升洞天,要等到她失敗之後,其餘宗門才有機會。此時大玉在望,最好的機會定然是要留給最有希望的英秀,絕不會再無謂內耗。不過因阮慈不肯說出自己在天外的見聞,衆真多少也有些顧慮,不曾出手攔阻,也不肯大力相助,他們要去南株洲,衆人也便是冷眼旁觀,只看這兩個化身過去之後,能維持多久,做下多少功業方才消散。

這光門之中,乃是一段空間甬道,每一步邁出,便仿佛是越過了千萬裏的範圍,似乎是一個極為靈動的傳送陣,其中蘊含了某種玄妙的大道法則,方才能夠連通這數十洲陸,大大減少穿行所用的時間。阮慈左顧右盼,也是贊道,“真是天工造化,獻出這門陣法的大能,來歷定然不凡。”

王真人點頭道,“他說自己也是不久以前方才得到,恰好在琅嬛周天覺得能派上用場,若說師門,倒是尋常,一切都是機緣巧合。”

阮慈笑道,“哪有什麽機緣巧合,只有道祖布局。”

二人對視一眼,都知曉這陣法大略便是空之道祖在琅嬛周天中的布局,阮慈道,“時空本是密不可分,相輔相成,操縱不了時間,便操縱空間,其結果也是一樣。便如同此刻,我們無法穿渡時間,剎那間來到南株洲,但倘若我和王雀兒來到此處,建立起感應之後,再于瞬間折疊空間——”

二人離開光門之後,便來到南株洲上方虛空之中,此處未有金殿,但亦是一處浮雲碼頭,熱鬧非凡,甫一踏出光門,便有數道神念鎖定二人,似乎是在辨別身份,但便在阮慈說到此處之時,絕遠之處,空間傳來一陣隐隐波蕩,仿佛是一陣輕柔波浪,從遠方吹拂而來,轉瞬即逝,大道法則蕩漾之中,兩道龐大氣勢乍然間仿佛折疊一般,從來處一步邁入了南株洲!

洞天出行,必有風雨,尤其是中央洲陸的洞天真人,真身一旦來到其餘洲陸,幾乎都是為了征伐而來,阮慈雖然只是元嬰,但真身亦是攜帶了一柄已然恢複到全盛時期的東華劍,至少也有洞天以上的威能,他們二人剛一到此,就激起氣勢場中翻天覆地的變化,天星寶圖之中,寶蟾仰首吐珠,雙目圓睜,其餘寶物法相亦是不斷亮起。除卻提防之外,更多的還是惶惑迷惘,此二人分明是從中央洲陸一步到此,這是從何時起領悟的神通。

本體到此,兩名化身相視一笑,自然沒入本尊體內。阮慈松開掐訣雙手,對王真人笑道,“你瞧,将空間折疊之後,不就等如省卻了橫渡迷蹤海的數十年,也等于是穿越了這數十年的時間?”

她這神通,自然是在青華萬物天見諸道祖鬥法時領悟,這固然是阮慈穎慧,但也可看做空之道祖暗中相助,王真人面上只是微微一笑,似乎對阮慈的說法不置可否,心中卻是傳念說道,“時空相生相克,但太一君主翻雲覆雨,而空祖一向神秘,此次是多年來第一次暗助于你,或許我們連通洲陸的手段,還真要着落在他身上。”

至于空祖所圖,那倒不必多想,必定是時之大道,正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時祖要完滿心願,令修為更上一層樓,空祖卻也在暗中盯着時之大道的權柄。倘若時空大道,同歸一人,這道祖在琅嬛周天很可能幾乎便是無敵的存在。阮慈點頭道,“我心中有數。”

二人心中對談,面上卻也絲毫不慢,王真人先往外釋出一股善意,笑道,“此來只是借道,順帶為她取走一件小物。”

洞天真人橫跨迷蹤海要耗費時日,但在洲陸內部,卻幾乎是視如自家庭院,随着話聲,兩道人影已是跨越了不知幾千幾萬裏,在壇城上空浮現,阮慈從懷中捧出一尾小魚,吹了一口氣,笑道,“寧山塘,還不醒來?”

這一口氣吹出,只見那朗朗晴空,突地風起雲湧,雷電隐隐,在那不斷閃爍的雷電中,這尾小魚在空中翻騰縱躍,身形越長越大,忽忽便如同一頭巨鲲一般,遮天蔽日,在空中搖頭擺尾,将那雷電都牽引着劈到自己身上,卻只是将魚鱗淬煉得更加堅硬,隐隐泛着金光,其形态亦在雷電中不斷嬗變,從鯉鲢之屬,逐漸化為鲲魚形貌,而壇城旁那浮空小山,亦是随之不斷顫抖,漸漸越發擴大,惹得其上無數商家倉皇飛走。

那小山在雷雨之中,逐漸高聳巍峨,生出山巒樹木,又有祥雲缭繞、仙樂隐隐,但這還不止于此,山腳處又生出虛影,編織日月星辰、山巒大海,便仿佛是一個逼真的小小天地一般,當這方天地的法則在虛幻中演化完全,卻又急劇縮小,往阮慈手心落去,如同一個玲珑圓球一般,阮慈将它高高托起,笑道,“怪道宙游鲲長成那樣,原來是照着爹爹日後的模樣生的,來罷,該歸位啦,寧山塘。”

那巨鲲依舊惬意地沐浴在雷雨之中,聽主人一聲呼喚,方才仰首長嘯,金須舞動,在空中一個周折,遮天蔽日的龐大身軀沖着阮慈猛然落下,在狂風之中,投入那掌心大小的圓球,挾帶無數風雨氣運,轟然落入,直到半晌之後,身軀已然全然落入其中,卻還有餘音袅袅。

再看那圓球,原本虛無的法則,随着巨鲲帶入的氣運,已在逐漸圓滿,這小小洞天,俨然已是四角俱全,中有一尾小魚虛影悠然游動,而球身上下,綻放晶光,俨然便是一件不可多得的洞天法寶,而其中更是蘊有一股別樣精魄,正随着此物得已補全,緩緩釋放,将圓球染上蒸騰霧氣,便連洞天真人,都難以看破。

壇城上空,密密麻麻站滿了低階修士,都在目瞪口呆地望着此處,王真人輕輕一揮手,将那些從來不及從寧山塘上逃離的凡人、散修都送往壇城本體,口中淡道,“此物已經到手,但卻似乎還不知用處,你可能看得穿它?”

阮慈舉起圓球,端詳半晌,雙目閃閃發亮,笑道,“現在還不能,但我知道在哪裏可以。”

正要帶着王真人一道去瞧圓球,卻被他止住,“既已得手,便該走了,惡客強留,難免惹主人生厭。”

只見這青衣男子、白衣少女相視一眼,面上都浮現笑意,一步邁出,轉眼間又從南株洲的氣勢場中,消散得幹幹淨淨,只徒留壇城上下一片愕然,半晌之後,才有人嘆道,“神仙手段,不過如此!”

來似驚鴻,去如游龍,青冥蒼海,瞻顧之間,神仙手段,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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