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
胡小夭覺着自己的心有些隐隐作痛,腦袋也有些發脹,她需要清靜一下。心裏有很多疑問,卻不知道該去問誰。前段時間和父君談話,她嘴裏一直說不想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忘記了就過去了。
可今天她的猜測令她感到不安,如果敖衍真的如自己猜測的那樣是孩子的父親。她該怎麽去面對他。有該怎麽面對哥哥,還有她所忘記的那一切。
“阿娘,你怎麽了。”小白見自己娘親臉色很難看。心想完了,自己一心只想着打消邵鈞對他娘親的企圖,卻忘記了舅舅的叮囑。不能在阿娘面前提起阿爹。
“阿娘突然感覺不舒服。今天我們就不出去了,我們回客房休息。”胡小夭揉了揉小白的臉,看着他那張和敖衍幾乎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小臉。心裏越發悶疼。
她對邵鈞抱歉一笑說:“邵公子。我有點不舒服。謝謝你的早飯,失陪。”說着就起身。牽着小白的手往樓上他們的房間走。
“顏姑娘,在下給你叫個大夫看看。”邵鈞立刻站了起來。心裏有些擔心的說。
“不用了,我休息一會兒就好了,多謝公子好意。”
說完不再給邵鈞說話的機會。胡小夭就帶着小白走進了房間。
雪依舊簌簌的下着,胡小夭躺在軟榻上,看着燃燒的火炭發呆,小白乖巧的拿着書本看,眼神時不時的注意他娘親的一舉一動,也不敢出聲。房間裏安靜極了,只聽見木炭燃燒的聲音還有小白翻書的聲音。
許久之後,胡小夭終于打破了沉靜,開口問道:“小白,你和小純一樣是不是也想你阿爹?”
小白小臉一垮,放下手中的書本,然後身子轉向自己的娘親,一臉認真的說:“小白和姐姐一樣都只要阿娘。”
看着小白的認真的樣子,胡小夭心裏一陣感動,覺着沒有白養他們,可她終究不能釋懷,每當別人問起孩子父親時,孩子臉上的失落。
“小白和小純都記得你們阿爹是什麽樣子,是什麽人,只有阿娘忘記了對嗎?”小夭幽幽的說。
小白低着頭沉默不語。
胡小夭嘆了一口氣,同時也心疼孩子的懂事,可她到底還是忘記他們的父親,哥哥說她生了一場病,才忘記了過往,真的是這樣嗎?她與孩子父親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才讓家裏的親人全都三緘其口,從不在她的面前提起孩子的父親。
胡小夭想弄明白,可又害怕真的真想,心中總是有個聲音在提醒她,不要想起,不要碰觸,會疼。
見小白不說話,低着頭很無措又很為難的樣子,小夭嘆了一口氣,罷了,不強求,順其自然吧。如果有一天自然而然的想起來,或許就不那麽糾結了吧。
“小白,阿娘瞅着外面的雪景不錯,聽說在郊野有一處天然的溫泉倒是不錯,不過被有錢的富人給圈起來蓋了一座別院,但富人很少去住,要不我們偷偷的去,在雪天泡泡溫泉怎麽樣?”
小白擡起頭明亮的眼睛閃着渴望,可說話還是怯怯的說:“阿娘,你身子不舒服,能帶我去嗎?”
“阿娘不過是早上吃的多了,積食,這都大半天了早就消化沒事了,走,阿娘帶你去泡溫泉,但是要記住,我們現在是在凡間,不能暴露身份,能不用仙法就不用仙法,知道嗎?”
“嗯嗯,好,阿娘,我們現在就走吧。”
于是胡小夭收拾了母子兩人泡溫泉要換的衣服,背着小包袱下樓,讓店小二給雇了一輛馬車,迎着雪花往郊野而去。
到了郊野那座古樸莊嚴的別院門口,果然如胡小夭所料的那樣,大門是緊鎖的沒有人,她帶着兒子縱身一躍翻牆而過,在別院中轉了一圈終于找到了那處天然的溫泉。
在寒冷的冬季能在溫泉裏泡一泡是最舒服不過的事情了,胡小夭将所有的煩惱都抛卻了腦後,她三兩下的将自己的兒子身上的衣服給脫掉,自己則穿了一件薄薄的綢衣下了水。
小白渾身光溜溜的,他雙手捂着自己的腿間,站在池邊紅着臉說:“阿娘,我是男子漢了,不能脫光了和女人在一起沐浴了。”
胡小夭悠哉的往自己身上撩水,随即之間拈起了一顆水珠,往池邊的小白身上一彈,頓時小白就被帶入了溫泉之中,小夭看着窩在水邊的一副很不情願的小白說:“你是阿娘的兒子,你小時候都是阿娘給你洗的澡,你現在依舊是小孩子,害什麽羞,這溫泉又沒有男女之分,趕緊趁着主人不在,我們泡好就回去。”
“好吧,反正是和阿娘在一起洗澡,不算丢人。”小白低聲嘀咕了一句,然後就暢快的在溫泉裏游來游去,甚至變回了真身,還是胡小夭一句呵斥不讓他在人間顯露真身,他才變回了人形。
母子兩人舒舒服服的泡好溫泉後,又在別院裏玩耍了一番,這才翻牆而出,駕着馬車趕回了客棧。
自從早上被顏凝拒之千裏之後,邵鈞因為有要事在身就離開了客棧,等手頭上的事情處理完之後,他派出去的手下來報,并未查出顏凝和她丈夫的身份,他有些失望,又來到客棧想看看她身體是不是好些了,店裏的掌櫃告訴他顏凝帶着孩子出去了。
邵鈞沒有見到顏凝,又忙了一天覺着有些疲憊,就吩咐手下帶他去郊野的別院泡泡溫泉,解解乏。當他到了別院門口之後,發現有一輛馬車停在門口,而大門依舊緊鎖着,并沒有被撬開的痕跡。
他吩咐手下将門打開,剛一推開大門,他就聽到裏面有女人和孩子的歡笑聲,聽到熟悉的聲音他心一顫,難道是她?
于是邵鈞吩咐手下不要出聲,他一個人悄無聲音的來到院子裏,躲在一個假山之後,果然看到顏凝和那個孩子在雪地裏玩耍。在漫天的大雪中,身穿緋衣的她宛如雪中的精靈一般,讓他看着癡了。
知道看到那抹緋衣飛躍牆頭消失不見,他才回過神來,連忙跑過去,縱身一躍,也跳上了牆頭想抓着那個令他魂牽夢萦的精靈,可他的輕功還是沒有她的快,眨眼間她已經駕着馬車消失在茫茫雪幕之中。
顏凝,不管用什麽手段,我都要得到你。
站在牆頭,雪花落在他的肩膀上,而他的眼中的光芒卻比肩頭的雪花還要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