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2 章 洞陽身世

話音剛落,阮慈心中便是暗道一聲不好,不由暗生提防,洞陽道祖卻是灑然一笑,道,“你怕的東西,我也明白,不過此時我已沒有這般餘力了。”

阮慈所畏懼的,自然是洞陽道祖借這點因緣,侵占绛宮中一元君殘留的果位,令上清門的祖師發生變化,如此一來,上清門便很難公然和洞陽道祖作對,最多只能和寶芝行一樣嚴守中立。不過想要侵占逝去道祖的果位,要動用的神通或許不是此時的洞陽道祖所能支配,在此前,洞陽道祖對上清門或是不屑,此時則是不能。

阮慈略松口氣,笑道,“是啦,時祖必定是不願的,難怪他要封鎖時間川流,在青君隕落之後,殘餘的這些道祖可收斂些了?宇宙雖然再度失衡,但程度應當比上一次要輕微許多,至少時祖、命祖還有餘力封鎖大道,減緩宇宙失衡的速度。”

洞陽道祖微微颔首,手中靈炁再發,阮慈只見那小小陰魔,得了道祖一絲精血灌入之後,身軀驟然一陣抖動,随後便凝固僵硬,仿佛是受不住道祖靈韻,已經身亡,這殘軀在虛空中無知無覺地浮動了億萬年之久,宇宙中其餘法則都始終在被壓制之中,當那青華萬物天綻放的光芒終于緩緩熄滅,端坐其中的長發女子身軀逐漸破碎,向外飛馳的那一刻,生之大道仿佛回光返照一般,剎那間綻放出最強的道韻之力,将宇宙中所有被損傷的實數虛數,都賦予生機,令其開始自行修補增長,那陰魔也仿佛受了道韻感召,身軀猛然一震,在虛空中掙紮了起來。

陰魔一物,原本無形無質,只有一絲模糊的輪廓,也随着宇宙風力變換不定,其一旦落入周天之中,便可以順勢潛入人心神念,便是因為無形無質,尋常修士也很難發覺,不過其對修士心志影響強烈,卻很難和實數交互,也難以維持固定形狀,此時那陰魔卻已有了一絲不同,掙紮中竭力化成手形,往虛空之中緩緩抓去。

阮慈不由順着它抓攝的方向望去,只見那虛空之中,原本空無一物,但在下一刻,從極遠處驀然橫飛來一點靈光,巧而又巧,落入手中,被陰魔一口吞噬入體。而極遠處青華萬物天中,那正在緩緩潰散破滅的道祖殘軀,亦是瞥來一眼,傾國容顏寶光流轉,唇邊含上一絲餘韻深長的笑意,随後剎那間碎成無數靈光碎片,向四面八方投去,青華萬物天亦是光華大放,随之四分五裂,生之大道驟然間空虛動蕩,有一瞬間,竟有萬物寂滅,無有生機的死寂空虛之感,仿佛大道三千,其中一條完全黯淡消滅,從所有事物中分離了出去,不過這也只是瞬間而已,片刻之後,一股新生大道,便從虛無中萌發出來,彌合上這股空虛。

這新生大道,雖然也是生之大道,但定然和青君掌握的那條生之大道有些許不同,只是其餘修士不修這條大道,也無法闡述而已,阮慈心中慨嘆驚異,心情久久都無法平複,難怪洞陽道祖敢于謀劃東華劍,原來他的誕生,和青君也有無限因緣,這枚劍種便是沒有融入真靈,定然也在他的道途之中,起到了重要助力。

生之道祖隕落,虛數風暴平息,宇宙陷入了難得的寧定期,各大道祖似在忙于劃分道域,從陰魔視角看去,只見宇宙群星正在飛快運轉,形成各種星域,阮慈生出感應,知曉這是在為虛數劃定界限,免得再起風暴,從此後虛數各歸道域,彼此獨立,或者和洞陽道祖這般,還會将星域中的虛數按周天分割,每個周天自成一體,便是其中翻天覆地,也很難影響到其餘周天。

這等防範,固然是防住了琅嬛周天的修士遁出,但也方便了阮慈掀起思潮,可謂是各有利弊。不過在道祖而言,這也是為了防範宇宙失衡。這般調整在阮慈看來相當快,其實每一步都是不知多少萬年,而在此期間,那陰魔似乎已煉化了兩大道祖殘餘帶來的智慧、靈炁,正在虛空之中吞噬同類,實力逐漸增長,漸漸已有了金丹實力。

天魔互相吞噬,在宇宙虛空中是最司空見慣的場面,便是阮慈見到這一幕,也不會有任何懷疑。但陰魔內部,卻逐漸生出與修士一般的內景天地,而并非是如其他陰魔一樣,凝聚魔核。也不知過了多久,那陰魔終于凝聚法體,真正具備了修行功法的資格。在這荒僻宇宙的一角,于虛空之中吸納那無邊無際的稀薄靈炁,修行起了不知從哪個傳承中參悟出的功法,遇有疑難,也無人能夠為他解答,只有自己盤膝參悟,便是靈炁彙聚,也比大天內的修士要艱難許多,在虛空之中,靈炁相當稀少,其用了無數年月,跨越了無數障礙,終于艱難萬分,登臨元嬰。

此時若說他是天魔,卻也不盡然,若說其是修士,卻又絕非如此。這陰魔實乃天地間獨一無二的存在,以自身為師,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前所未有,和所有修士不同,它已晉升元嬰,卻仍無名無姓,也并不向往道祖境界,對周天萬界,并無太多興趣,依舊盤膝在這宇宙角落內沉吟着諸多深沉問題,此時他已從兩大道祖的殘餘中,參悟出了其隕落的前因後果,知曉宇宙瑕疵、宇宙藩籬等等,更知道青君之所以舍身隕落,便是為了給陰陽五行道祖尋找代行人。這代行人為陰陽五行道祖彌補了宇宙瑕疵之後,若是天縱奇才,也可借此離開本方宇宙,締造新生宇宙,晉升永恒道主。

倘若是旁人,自然對這代行人心向往之,但陰魔心中,卻浮現出一個前所未有的念頭,“倘若我盜走了代行人的靈機,是否便可在代行人彌補宇宙瑕疵以前,晉升永恒道主,離開本方宇宙?”

“本方宇宙誕生之初,便有極大瑕疵,為彌補瑕疵,生靈所受苦痛種種,我父我母也因此隕落,萬般世道皆苦,只為了給陰陽五行道祖尋找答案,探索未知。但衆生卻因被設定好的本性,永不會也永不能反抗陰陽五行道祖,衆生壓根就無有反抗陰陽五行道祖的方法,也不會興起這般念頭。唯有我是天魔出身,無拘無束,本就是陰陽五行道祖引入宇宙中的變數,是他所選擇的未知。”

洞陽道祖面上突然也現出了和青君極為相似的笑意,意味深長地斜眼望着阮慈,輕聲說道,“我可以,也有辦法令他謀算成空,元氣大傷。這,難道不是我父我母,藏在殘餘之中,傳承給我的陰微意志嗎?”

“琅嬛周天衆生,只能在隐晦中尋找機會,傳承意志,他們深知周天大劫的隐秘,也知其目的,卻無法對下層明言。太初,你為道祖,道祖難道無法真正看透這難以逆轉的造物輪回嗎?每一個新生宇宙中,所有萬物遭受的苦痛、掙紮、劫數,都是永恒道主一手締造,而這些造物一旦擺脫,其締造的新生宇宙也難以擺脫這樣的輪回。這才是真正的宇宙藩籬。我父我母受永恒道主意志引導,慨然隕落,卻也未必不是為點化我的靈智暗中伏筆,我便是永恒道主的敗機所在,此刻他才要這樣壓制着我。但只要不重啓宇宙,他也無法真正将我驅除。”

“太初,我苦心孤詣,不知布置了多久,才在琅嬛周天重現這荒謬的宇宙藩籬,你在我的培育呵護之下,終于成長到如今的地步,你的道心已定,道途不可更改,你我注定要站在一處。”

洞陽道祖的聲音逐漸飄渺,仿佛變得有些難以理解,他似是不可遏制地往本體投去,只有阮慈依舊站在原地,望着那越發細長的化身,投入驟然收緊的鎖鏈之中,在那光輝燦爛的星系之中,被鎖鏈裹纏得密密實實的巨人面容驀然一陣扭曲,五官逐漸變化,由平凡轉為深刻,似乎真有幾分青君神韻,還有些許輪廓,讓阮慈想起上清門那面目模糊的祖師,他依舊閉目仿佛沉眠,但嘴角卻勾起了一絲神秘笑意,便如同青君隕落以前,所望來的那一眼般,流轉着無窮韻味,似乎傳遞給阮慈許多莫名之物。

“太初,你我注定要站在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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