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去一身華清境的士兵服飾,裏面一身白衣早已經破敗不堪,原本纖塵不染的白衣染上了污濁不堪的血色。臉上塗滿了污漬。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面目,将頭上的頭盔丢棄,站在天山之巅。看着遠去的鳳鸾茗,桃花眼中閃過一抹陰戾的光芒。
業火已經快要蔓延至天山之巅。冰雪融化。流水順着山巒往天山腳下流淌,用冰雪融化的水,洗去了臉上的污漬。胡晨陽俊美絕塵的容顏顯露出來,他臉色顯得有些蒼白疲憊。
早在崇吾山遇到鳳鸾茗時,胡晨陽就知道了這一段時間以來追殺他的人便是鳳鸾茗。他以為是小夭的身份暴露了。才使得那人派人來追殺。在去俱蘆洲的路上,他再次被鳳鸾茗截殺,被她關入了天上的冰牢之中。他才知道鳳鸾茗是因為嫉妒小夭。要報小夭毀她容貌和婚姻之仇。才不折手段的想要殺了小夭。她并不知道小夭的身份,小夭的身份沒有暴露。胡晨陽心也就踏實了,至少證明小夭現在還是安全的。
在冰牢的這幾天。胡晨陽一直暗自調息,用了魔族澤宇前輩被他的藥丸,增長了自己的修為。他便沖破了冰牢,将守衛給全部屠殺一個不留,但他知道鳳鸾茗是想用自己做籌碼來引出小夭,他就算逃出了冰牢,站在天山之巅的鳳鸾茗一旦知道冰牢的動靜,定會派兵繼續追殺他。
以他現在的力量能逃出冰牢已經是極限了,他已經沒有能力再與鳳鸾茗抗衡,所以他用師父交給他的使用業火的術法,将冰牢一把火給燒了,自己又穿上了士兵的衣服,喬裝打扮了一番,就到了天山之巅告訴了鳳鸾茗胡晨陽逃走一事,這樣就可以引開鳳鸾茗,他也有喘/息的機會。
他的計劃成功了,鳳鸾茗相信了他的話,甚至擔心業火會不會連累到她和華清境,只是胡晨陽卻聽到了敖衍已經找到了小夭,并且毫不避諱的在這群天族人面前稱小夭是他的妻子。那一瞬間胡晨陽覺着整個天山似乎都安靜下來,他聽不到鳳鸾茗後面說了什麽話,他耳邊反複回響着敖衍已經回到了小夭的身邊。
望着天山的熊熊大火,擡頭看了看天際的晨曦,胡晨陽嘴角帶着一抹苦澀的笑,三百年了,他終是找到了小夭。
當聽到敖衍被貶下凡歷劫,又被流放至北荒,胡晨陽以為他将永遠不會在出現在他和小夭的生命裏,他以為沒有敖衍,只要他一直陪着小夭,總有一天自己會走入小夭的心裏取代敖衍給她帶來的傷痛。
他是這樣以為的,也是這樣做的。當見到長生帝君來瀛洲打聽小夭母子的下落時,胡晨陽沒有害怕,也不擔心,他有自信能将他們母子藏好,可是當聽到敖衍從北荒返回天宮最後挂冠而去,胡晨陽害怕了,他擔心敖衍突然出現,将小夭和兩個孩子都帶走。
這一百多年來,一直沒有敖衍的消息,胡晨陽松了口氣,他以為敖衍不會在出現了,以後只有他陪在小夭母子身邊,到頭來不過是他自欺欺人罷了。
小夭一直放不下敖衍,而敖衍也不打算放下小夭,從頭至尾他不過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局外人罷了。
他自欺,卻欺騙不了別人,也欺騙不了他自己的心,他與小夭永遠不可能,只是他自己卻從不敢面對罷了。
有敖衍在,小夭不會有危險,他将小純弄丢了,他要将小純找回來,這樣自己的良心才能過得去。這也是他現在唯一能替她做的了。
自嘲一笑,胡晨陽凝指為劍,在天山的石壁上刻下“勿憂心,已安,去也,業火滅之,以免生靈塗炭,小心鳳鸾茗。哥哥,晨陽。”
寫完,胡晨陽收回手勢,擡步離開了天山,身後的白雪和漫天的業火,還有天際的晨曦,顯得他的影子異常孤寂落寞。
胡小夭怎麽也想不到,當她趕到天山腳下時,看到的卻是一片火海,漫天的大火将天山上的冰雪都融化了,冰水從天山山脈宛如一塊巨大的白綢緞一般,嘩啦啦的水聲從上而下傾斜蔓延,長年累月都不融化的積雪,此時卻一大塊一大塊的從山體轟隆隆的滑落。
“這,這是怎麽回事?天山上都是冰雪,大火怎麽會燃燒起來?”胡小夭吃驚的看着這一幕,問道。
“有人在天上放了一把業火,才使得天山被燒,冰雪融化。”敖衍皺着眉頭看着大火說。
以前只聽阿爹說起過業火,這火可以燃燒萬物,一般水源根本就無法撲滅,以前只聽過,沒有見過,現在看着這熊熊的業火,胡小夭有些震驚,她連忙說:“敖衍,有沒有辦法将這火撲滅,哥哥還在天上,我擔心他,還有天上的冰雪一旦融化,一定會殃及人間的生靈。”
“小夭,放心吧,有我在這火少不了多久,我們先上天山之巅,我在施法用無根之水将這業火撲滅。”
“嗯。”
敖衍帶着小夭來到了天山之巅,發現了胡晨陽刻的字,看到最後一句,小心鳳鸾茗時,敖衍眼光一聚,不動聲色的将這幾個字去掉,然後輕笑了一下對說:“小夭,不必擔心了,你哥哥已經安全離開,你看他留下的字。”
胡小夭擡眼一看“勿憂心,已安,去也,業火滅之,以免生靈塗炭。哥哥,晨陽。”看到是哥哥的筆跡,小夭懸着的一顆心也就放下了。哥哥已經安全離開了,那小純也應該和他一起回去了吧。
“哥哥沒事了就好,現在趕緊将火滅了吧,像哥哥說的那樣以免生靈塗炭。”胡小夭說。
“嗯。”敖衍點了點頭。
他結了個手訣,雙手往天空一伸,一朵祥雲便出現在了天山上空,接着敖衍又結一個手訣,這朵祥雲上就開始慢慢的翻湧,隐約可見水珠在祥雲上流動,慢慢的水珠越積越多宛如一條白龍在雲朵上飛速的盤旋。
緊接着,敖衍手一推,只聽嘩啦一聲,雲朵仿佛一個巨大的水盆将裏面的水全部都傾倒在了天山上。銀白色的無根之水,從天空潑下的碰到業火的那一瞬間,只聽見呲的一聲,漫天熊熊的業火全部被澆滅。
敖衍又捏了一個凝冰之水,将已經融化的水重新凝固成冰蟄伏在天山之上,一場即将到來的災難被他給終止了,天山又恢複了它的莊嚴和肅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