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兒住進程家的第四天,這幾日雖然程知非偶爾也回一趟家,但進入下半年結尾的時間,正是戰區內工作最繁重的時候,能隔日回一趟家也是很難得了,而且幾乎還是利用兩個小時的晚飯時間,倒是四兒心裏有些過意不去,便私下告訴程知非,讓他先忙完這陣子再回來算了,可程知非只笑着說自己并不累,其實主要是他自己忍不了見不着她,那種撓心撓肺的感覺簡直比工作還要辛苦。
這天程知非陪她吃過晚飯後就匆忙趕回戰區,四兒又陪着程夫人看了一會兒電視,差不多九點的時候,程夫人便要讓她回房間休息,生怕她看電視太着迷耽擱了休息,主要目前還是保胎期,任何一些事項,程夫人都放在心底。
最後四兒也只能戀戀不舍的離開電視機,返身回到二樓房間內。她房間內并沒有配電視機,估計是住進來之前程夫人特意這麽安排的,深谙她這輩的年輕人都是一些夜貓子,只怕一個人在房間看電視或者玩電腦會沒日沒夜的,因此特意沒有安排進去。
好在現代科學先進,想要娛樂游戲的項目并不是只有電視機跟電腦,這手機也是禦宅族主要的設備之一,四兒在住進來之前就已經偷偷跟負責廚房這塊的一個小雜工探好了程家的無線密碼。
平日裏閑着沒事的時候,就在房間裏用手機打打游戲或者看看電視,因為都是關上門才玩的,所以也沒有人知道她在裏頭幹些什麽。
她如今仍是只有一部可以聯絡用的手機,另一部聯系人較多的手機則一直沒有插上手機卡,主要是她還沒整理清楚自己若是接到家裏人的電話應該怎麽開口解釋離家出走的原因。
盤腿坐在床上,正閑着無聊在看某檔綜藝節目的時候,手機一陣震動,便是一個通訊錄上寫着“半仙”的人打了過來。
四兒之前也查過這一部手機的通訊錄,除了之前那個一直查不出來源地跟號碼的通話記錄以外,自己這裏還存着一個叫“半仙”的號碼,而且號碼也是西京本地的,此前也沒有過任何的通話記錄,估計也是剛存進去不久。
她自認為自己應該是堅定的唯物主義,雖然并不排斥去寺廟上香祈福這類的行為,但算命看相這種扯到前半生後半生的東西,以及鬼神妖怪,她自己是通通不信的。
這大概是打小兒接受的教育有關,寧老爺子戎馬半身,寧家跟筱家都是典型的軍政家庭,除了黨外,不能有任何的信仰,所以搞迷信這種東西是堅決不允許出現在這種家庭裏的,即使有,也只能按壓在心裏,絕不能表現出來。
即使是已經失憶了,但四兒也沒覺得自己從前會是個迷信的人,但為何偏偏通訊錄裏會特意存這麽個名字呢,這是自己開玩笑呢還是有心的呢?
猶豫了半響,手機已經響了約莫七八聲的時候她才趕緊接了。
“終于接了,還以為今天聯系不上你了呢?”電話那頭是個年輕的女人聲音,稱不上多溫柔,但卻聽着讓人舒服。
那邊又說道,“還好之前你留了兩個號碼,打你第一個號碼的時候居然打不進了,這第二個號碼你又遲遲不接,對了,寧小姐,你還記得我們這邊不?”
四兒猶豫了一下,正想說話,那邊卻忽然遲疑的詢問,“你這記憶恢複了沒?總不會是又失憶了吧?”
一聽到對方輕易的道出自己“失憶”這件事,四兒心中一驚,才開口問道對方,“我先前也失憶過?”
對方一聽她這語氣,立即篤定了自己無意的猜測,電話裏喃喃的說,“沒想到,你這失憶還真是奇怪,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那這麽說的話,現在的你也不記得我們之前做過的約定了吧?”
“對不起,我前幾天摔跤磕到了腦袋,可能是暫時性的失憶了,一些東西确實記不大清楚。”
此時四兒也聽見電話裏女人似乎在跟誰講話,把她的情況還說了一遍,便依稀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既然這樣,還是讓她來一趟,這東西都已經最找全了,要是錯過了,估計日後未必能夠想起。”
四兒正皺着眉試圖理解這句話的含義,又聽到那女人對她說道,“嗯,這樣吧,我電話裏跟你簡單的說一下之前的情況,要是不給你說清楚,只怕你也不敢來找咱們。”
之後的十來分鐘,四兒就當聽故事似的,聽那女人将此前兩人的相遇跟她鬼使神差去催眠的過程說了一遍,整件事其實還挺扯淡的,即使是電視劇也沒那麽曲折複雜。
“你聽清楚了,聽明白了?”那邊有些不确定的詢問。
四兒輕哼了一聲,才回道,“整件事我是理清楚了,那這一次有把握能解除先前的催眠?”
沉默了一段時間,女人才回答說,“其實在打這個電話之前我也糾結過一段時間,畢竟也不知道你現在的情況,若是你現在過得聽就好的話,或許恢複記憶未是好事,可當初你那麽執拗的想要恢複記憶,我又覺得吧,你心底應該又是很期盼的,所以還是給你打了電話。”
四兒摸着自己的肚子,只一瞬間便考慮清楚了,“既然當初我那麽堅持,那我還是去一趟吧,反正現在我什麽也記不起,基本也是白紙一張,索性恢複記憶的好,至少這樣,我心裏還有些底呢。”
那女人又補充道,“你這麽想是好的,可也跟你說過,你恢複的是六年前的記憶,但是不保證,恢複記憶後,三年後的記憶能不能留下來,這事物都有兩面性,怕是你想起了三年前的人跟事兒,可這三年間的……”
四兒倒挺樂觀,只笑着說,“能想起三年前的事情不好麽,好過我現在別說三年前了,整個三年的記憶都沒有,倒不如能想起一些是一些呢。”
這回女人不吭聲了,沉默着尊重了她的決定。
約好了時間,對方才知道原來如今她也在西京,便堅持讓她在家裏等着,那邊親自驅車來接。
第二天一大早,四兒便說自己要出門一趟買點東西,剛巧家裏只有李阿姨一個人,在她軟磨硬泡下也挨不住,只能答應她中午之前必須回來。
四兒在小區門口便看見一輛白色寶馬車緩緩駛來,開車的是個年輕男人,戴着眼鏡,見到她後趕緊下車開門,後座上坐着一個孕婦,孕婦見着她才笑着招手讓她進去。
進了後座,四兒第一句便是盯着人家肚子問,“你這是幾個月了?”
孕婦一怔,壓根沒想到她對此有興趣,才撫着肚子笑着說,“預産期是下個禮拜三。”說完後便瞥見四兒也莫名的撫着自己那平坦的肚子,女人眼中閃過些許驚訝,唇微微動了一下,到底沒有開口。
車子不過多時,依舊開進那個熟悉的胡同,熟悉的巷口,但對于此時的四兒來說,依舊陌生得很。
三個人進了那間看似破舊的樓房,推開某間房後,一個男人坐在對面,一身紅晃晃的紮眼的衣服,讓四兒眼睛差點兒晃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