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8 章 兩百三十章坦誠相告

就在四兒手足無措的時候,外邊猶如及時雨似的傳來一陣敲門聲,不過這敲門聲并不急促,仿佛門外的人也有些小心翼翼,這叩門聲只持續了短暫的一小陣,這才停住了。

程知非也不急着去開門,雙手仍舊抱着四兒,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紅着臉驚慌失措的模樣,只想就抱着就此不撒手。

等過了一下,那敲門聲第二次響起,伴随着小劉的聲音。

“程處長,村長說有事找你,現在人已經在陳大娘家了,聽說是後山的情況有進展,讓你去看看。”

四兒一聽見小陳的聲音,立即緊張的推開程知非,整個人往床後倒去,因為害怕碰到崴的那只腳,只能将腳高高的翹起,在床上滾了一圈半才停下來。

程知非這回也沒有繼續抱着她,見她仿佛驚弓之鳥,到了床上就一個勁兒的往後縮,心想剛才自己那番話也夠讓她糾結一小陣了,心中才莫名的舒暢,至少這短短幾個小時裏,她這腦子裏都是他的事情。

站起來拿起擱在桌上的軍帽,程知非才打開門,不過并未開完,只将門開了三分之二的大小,小劉見處長臉色平靜,不喜不怒,也看不出些許的心虛緊張,頓時有些狐疑的往後看,可偏偏好像人家知道他的小心思,這故意的擋住了他的視線,唇細微彎了個小弧度,便問道,“怎麽?還有什麽要報告的?你這視線一個勁兒的往裏面瞧,是想要看誰呢,還是裏面落了你的東西啊?”

小劉一怔,随即趕緊收回視線,才心虛的幹幹笑着說,“沒,沒,我只是想看看這房間跟我們那房間是不是一個構造的,這,看起來好像差不多嘛。”一邊刮着鼻子,一邊輕輕的往後退了幾步,也沒再敢去看裏面的情況。

即使心裏好奇死了,可還是得壓着,誰讓眼前是他的直屬上司呢,他可沒那個膽子去對領導的事情追根究底的,要是惹毛了處長,日後指不定得讓他吃不了兜着走。

“程處長,我先下去了。”小劉轉身一邊下了樓梯,一邊說道。

程知非見小劉已經走後,這才返回屋內,看見她已經從床上下來,正自己倒水喝,見他又回來,才皺着眉一臉的驚愕,她還以為他已經走了呢。

程知非朝着她走過去,也沒做什麽,只拉着她的手,見她又要反抗,只好沒抱那麽緊,然後一個輕柔的吻就落在她的額頭上,一臉寵溺的對她說道,“我出去一會兒,晚點回來找你,要不,你到我房間等我也行,這是二樓左側房間的鑰匙。”說完在她手心塞了一把鑰匙後就戴好軍帽離開了房間。

确定他這次是真的離開後,她才總算是松了一口氣,總覺得嗓子眼要冒火似的,趕緊灌了第二杯水,然後挪動着那只沒有受傷的腳到了房門口,悄悄的扣上了裏側的鎖,又關上窗口,這才将衣服給脫了,将桌子上原本放着的一面鏡子放置在離自己近一點的位置上,這才扭着頭去看鏡子裏映出的背部皮膚。

找準了好幾次位置,最後才在肩胛處一個不起眼的位置看到一顆紅色的痣,這邊穿好衣服,又脫了褲子,這次就簡單多了,直接拿着鏡子去照大腿內側的地方,果不其然就跟剛才在廁所的時候看見的,不過這次看得更清楚了一些,那紅痣比起背部的那顆顏色要深了許多。

“難道他真跟俺是那種關系?俺砸就一點兒都記不起來呢?”四兒一張小臉緊緊的皺着,有些煩躁苦悶的抓着頭發,視線忽然瞥見對面椅子下放着的紅色行李箱,這才趕緊過去。

剛要打開,才發現這行李箱是上了鎖的,她壓根就記不起自己什麽時候來的這兒,又是打哪兒出發的,對于這個行李箱更沒半點兒印象,她哪裏還記得開箱的密碼呢。

好在房間裏晾曬着昨晚上洗過的衣服,一套內衣跟一件襯衣、一條牛仔褲。

實在有些受不了身上這套衣服,一身的泥,弄得床上都有些髒了,看來一會兒還得将被子洗了拿到樓下曬一會兒,好在這幾日不是特別的冷,晚上就這衣服睡應該還能暫時對付對付。

又接連試了好幾組數字想要開箱,可完全是抓瞎似的亂猜,仍是沒辦法打開,她只能認栽似的站起來,将身上的衣服給脫了幹淨,這才換上昨天穿的那套衣服。

好在鞋子床下倒是擺放了另外一雙,不至于她一直踩着那雙都是黃泥的。

等換好衣服,房間裏卻忽然響起一陣音樂聲,順着那聲音的來源,才發現是那打不開的行李箱禮貌傳來的。

也不知道是誰給自己打電話,她又沒辦法開箱,此時也只能叉着腰站在一側,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哎呀,別響了,一聽到這音樂俺就心煩。”忽然就發起了脾氣,其實主要是氣自己,如果真跟那個男人說的自己磕到了腦袋,這可怎麽辦呢?

她現在唯一有印象的只有自己的大概的來歷,即使記得自己嫁過人,可自己男人的樣子都給忘了,她能不氣才怪。

她一手扶着床沿,一半的屁股坐在上邊,那手機就響了至少六七分鐘,似乎打來的人也很着急,一點兒也沒有要放棄的意思。

她兩眼無神的看着行李箱,又摸着自己嘴巴,想到剛剛那個男人對她所做的一切,臉莫名的有些發燙,她到底要不要信那個男人所說的話呢,看他那樣子應該也不是假的軍人,要不然村長也不會親自過來尋人,再加上他對自己的态度,似乎真的很了解自己。

她其實倒也不讨厭對方,只是這一切太過于突然,在自己什麽都想不起來的情況,一個看起來素未謀生的陌生男人說他們倆人有那種關系,擱誰身上能接受啊,那也是心大。

心裏頭亂糟糟的,這想的也多,但是也想不通,她幹脆收起床單全扔到盆裏洗起來。

黃杏村是個貧困的山村,就連房間裏的燈泡都是去年才安上的,陳大娘家裏算是比較寬裕了,是除了村長家裏外,第二戶裝上電視機的人家,可她家仍是沒有添置洗衣機,四兒只能拉了張小板凳坐着,彎着腰搓起被單。

好不容易洗完,小心的端着臉盆開了門出去,她腳也好了許多,雖然走路還是有些一瘸一拐的,但只要當心一些,走一段路卻沒什麽問題。

這邊翠萍剛好要上樓看她,見她手裏拿着東西要下樓,吓得趕緊接過臉盤。

“寧姐姐,你怎麽不好好休息呢,你當心自己又給崴了腳,還是我來吧。”翠萍生怕她一不小心又弄傷自己,所以嘴上也忍不住有些抱怨。

四兒也沒拒絕,畢竟她現在确實有些不方便,只好小心的跟在翠萍身後下樓,“翠萍,謝謝你啊,這被單現在晾的話,晚上能幹麽?”

翠萍見被單上還淌着許多水,估計等會兒晾曬的時候還得再擰幹一次,一看這小姐姐就沒有幹過什麽粗話吧,這洗被單洗得也太馬虎了,但嘴上卻沒有說出來,只回答了她的問題,“現在外頭太陽差不多下山了,你現在才洗被單,肯定要明天中午才能幹,等會我讓我娘再給你拿過一床新的被單吧。”

“翠萍,那就麻煩你跟你娘說一聲了。”

兩個人一塊兒下了樓晾被單,站在院子裏,四兒見翠萍動作熟稔的擰幹了被單的水,足足能擰出差不多大半盆的水,四兒才驚嘆翠萍這孩子看着年紀不大,家務活幹起來卻是比她這個大人要利索多了。

同樣在鄉下長大,她總覺得自己好像什麽也不會幹似的,印象中雖然好像做過一些農活,但實際做起來卻比想象中要生疏不少。

其實當初在林家的時候,她雖然也偶爾幫忙下田幹活,但林軍壓根就不讓她做什麽勞苦的工作,只讓她幫忙在田地裏幫着收穗子或者挖點兒紅薯,如今這份記憶卻是讓她以為自己下過農田,是個實實在在鄉下長大的孩子,但實際上卻是相反。

曬好衣服,翠萍似乎有話要說,小聲的喚了她名字幾次,可都是欲言又止,一臉的好奇困惑。

四兒也不是沒看出來,幹脆問道她,“翠萍,你是不是有話要同俺說啊,總覺得你忸怩得很呢。”

翠萍擰着自己一邊的衣袖口,似乎鼓足了勇氣,才對她說,“寧姐姐,我之前聽另一個軍哥哥說,你跟那個年輕的領導,哦,就是今天送你回來的那個各軍人大哥哥,你們其實是一對吧?”

之前小劉怕翠萍誤會自己領導,這才跟翠萍說兩人其實原本是認識的。

四兒有些驚訝的半張着嘴,對上對面翠萍那亮晶晶充滿困惑跟急切的目光,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忽然腦子裏又想起程知非臨走之前說的那句話,臉又不争氣的紅了起來。

糾結了老半天,才剛要否認,院子外傳來汽車發動的聲音,程知非跟小劉、小張還有另一個年輕的上校剛下了車。

翠萍見到這麽多人,怕生的性子只好躲在晾曬的被單後面,院子裏就四兒一個人傻愣的站着。

原本還聽着那個少校講話的程知非,忽然瞥見院子中的四兒,眉心微微一蹙,只加快步伐到了她跟前,語氣三分責備,七分則是擔心的問道,“怎麽一個人下樓了,不是讓你在房間等我的麽,這兒風大,先回去吧。”說完作勢就要抱她,吓得她趕緊往後退,一邊瞥向後面面色同樣驚訝的幾個人。

小劉倒是稍微習慣了一些,不過仍舊很意外程處長對一個女孩子這麽上心,而小陳跟那少校卻是一臉驚訝的看着兩人這邊。

小陳朝小劉這邊歪着頭壓低聲音詢問,“這是怎麽一回事兒啊,程處長跟那女孩子是什麽關系?”

小劉微微搖頭,對兩人說道,“別問我了,我也不了解,不過,這男人女人嘛,估計也就是那麽一回事兒吧。”

那少校只是抿着唇不吭聲,不過眼中卻迅速的劃過一抹濃重的嘲諷。

四兒剛掙開程知非握上來的手,一邊不自在說道,“別,還有那多人在呢。”說完轉了身,不想去理會他,可程知非只笑着說,“有人在又怎麽了,我們也沒幹些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還怕被人看去不成,還是說你自己實際心裏上想着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

這話還沒說完,四兒猛地轉過身,狠狠瞪了他一眼,但卻忘了自己腳下,只習慣性的一跺腳,疼得她頓時龇牙咧嘴的,程知非才趕緊将她抱起來。

“你看你,又不小心了。”嘴上有些抱怨她,但抱着她的動作卻極為小心,就跟心肝寶貝似的,也沒去理會後面被晾着的小劉這些人。

被程知非給抱進了房間,等她從他懷裏擡起頭的時候,才發現這不是自己那間房。

程知非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麽似的,才說道,“剛才見你在院子裏晾被單,你今晚上估計是沒被單了,正好,我自己一間房,你今晚上就睡我這裏就行了。”

她要要開口,就發現他已經握着她的腳輕輕的按了按,又問她,“還痛得很厲害麽?”

四兒老實的搖頭,“沒之前那麽疼了。”

又聽他說道,“今晚上睡覺之前再擦藥酒一次,看明天能不能下地,要是還不能,過後到鎮上的醫院檢查一下。”

不管怎麽看,這個男人對她是真心實意的好,她即使再不明白,也能感覺出他絕對不是虛情假意,而且也沒必要,他一個軍官,總不可能為個女人費那麽一番勁吧。

實在是忍不住好奇心,她才拉着他的袖子急切的問道,“先前你說你認識俺?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啊?”

程知非見她真是失憶了,也不急,只問她餓不餓,她猛地一個勁的搖頭,“你先回答俺的問題,不然俺哪裏吃得下飯。”

程知非見她真忘記了,才将三年前跟她相遇的事情講了一遍,并且其中還包括了龔小乙跟莊嚴的事情,程知非原本并不想提及這兩個人的事情,他大可以趁着她記憶混亂的這一段時間趁虛而入,但若是有朝一日她想起來或許反而會埋怨自己,倒不如一開始就講清楚。

反正她現在也記不起其他人,在她面前,大家都是平等的,他這邊又占了一個先機,指不定最後能在她心裏落下一個更重要的位置。

“你這一口一個土話,而還是別說了,聽着怪別扭的,好好的說普通話。”程知非替她挽起耳邊的碎發,耐心的等待她自己消化剛才的信息。

也不知道她究竟聽沒聽進去,只看見她一邊咬着手指,一邊做出沉思狀。

過了半響,才聽見她說,“可為什麽俺、為什麽我記憶中是嫁過人的?剛剛你說的那幾個男人,難道其中有我家的男人不成?”還沒等程知非說話,她自己又趕緊否定這個說法,“也不對,剛剛你說那個什麽小乙,跟那個莊嚴是吧,他們應該不會是鄉下莽夫吧,如果跟你一樣是部隊上的,那為什麽我會有自己二嫁過的印象呢,會不會是這幾年時間裏,我實際上已經……”

“我覺得,人失憶會有很多情況,這其中包括将你見過的聽過的事情給竄到自己記憶中,我說過,當初連莊嚴也沒有你的下落,這表示你不是一般家庭出身,至少,家裏有齊白石跟張大千這些作品,非富即貴,而且你難道沒發現,你自己手上戴着的手表就是名牌麽,要是一般家庭,舍得花費幾乎一年的收入去買一塊十幾萬的手表嗎?”

她手上戴着的是百達翡麗最普通的一款手表,樣式雖然不是很惹眼,十來萬也僅僅是裏面價位偏低的一款,可正如程知非所說,若是普通家庭,這一塊表的開銷還真花費不起。

況且,當年跟程夫人見面的時候,她能哄得程夫人打心眼兒裏喜歡,這事後程知非也詢問過母親的意見,就連程夫人也看出四兒定是出身良好的女孩子,不是普通家庭,從言談舉止跟見識都能體現,所以程夫人才很放心自己兒子跟這樣的女孩交往。

被程知非一提醒,她這才擡起手腕,看着自己是手表,才說,“百達翡麗麽?好像當時買的時候是十幾萬來着,不過,具體在哪裏買的,是怎麽花的錢,我怎麽一點兒印象也沒有呢。”

“你倒還記得這手表的牌子,看來你只是暫時記憶混亂,但常識性的東西卻還記得。”

四兒悠悠嘆了一口氣,才撇着嘴說,“照你這麽說,我應該是出身非富即貴的家庭咯,可惜,我完全記不起了,要是回到家,我爸爸媽媽……”忽然有所察覺似的,眼圈一紅,淚水止不住的順着兩頰滑下。

程知非見狀将她抱在懷裏,也沒急着問她哭的原因,只讓她先哭一陣。

等哭得差不多,心裏稍微舒坦一些後,她才哽咽的說道,“我好像有感覺,我爸爸媽媽已經不在了,好像很小的時候就沒了。”說完整個人虛弱的挨在程知非的懷中,

程知非替她刮着臉頰沒幹的淚漬,輕輕地哄着,“沒事,多哭一會兒,哭出來就沒事了。”

她“嗯”了一聲,對程知非也沒那麽戒備,只覺得被他抱着很是安心,心裏也暖暖的。

也不知道在程知非的懷裏靠了多久,一直到門外小陳過來敲門,說底下已經開飯了。

程知非低頭見她仍在愣神,只将她放在床上,“我下去給你拿點菜上來,你等會兒就在我房間吃。”

她也沒回複,只機械的點點頭,大概還沉默在失去父母的傷痛中。

見程知非走了,她才覺得剛剛自己就跟小孩子似的撒嬌,不由得臉一熱,渾身都燙起來,只從床上起來,在房間裏到處看了一陣,可實際上也沒什麽好看的,又想起自己那打不開的行李箱或許可以讓他來幫忙打開,至少撬鎖難不倒他吧。

推開門就往樓上走,回了房間拿了行李箱出來,剛要開門,就聽見門外有人說話。

“程處長不是有未婚妻的麽,他現在跟那個女孩子究竟是玩玩還是認真的?你要是清楚什麽就快點兒說啊,剛才在下面咱們都不敢問他,你下午的時候是跟處長一塊兒回來的,肯定清楚些什麽。”

原來是小劉上樓拿今天下午的報告跟程知非彙報,這邊小陳借口回房間上個廁所,所以也跟着上樓,不過兩人還沒回到房間,小劉就被小陳給拉住了,非要他說清楚今天程知非跟四兒的事情。

小劉也是一臉的苦悶,聳了聳肩,“別問我啊,我什麽都不清楚,你要是真想知道,你自個兒問處長去,反正我是不蹚這個渾水的。”

“诶,你這是什麽意思啊,什麽叫做蹚渾水,咱們這是想了解領導的想法嘛,你可要急死人了,快點說說,別掖着藏着,現在處長又不在,也沒人聽見咱們說話,你怕什麽呢。”小陳是個急性子,而且還年輕,平日裏對程知非就頗為憧憬跟崇拜,眼下看見四兒跟程知非關系親密,又見到小劉一點兒也不訝異,這才覺得一定是在他們不在的時候發生了什麽事情。

這今早上兩人見面的時候還好端端的呢,也沒見擦出個什麽火花啊,總不能一個下午就變化巨大吧, 所以這才使了個心眼,故意在借口上樓磨着小劉,讓他給自己透露一些信息。

可小劉非但不說,還調侃他一番,“行了,你妹聽過一句話麽,好奇心害死貓,尤其是首長的事情,咱們別妄加揣測啊。”

小陳這邊就不樂意了,只滿不在乎的說道,“什麽妄加揣測啊,我單純就是好奇嘛,況且,你不知道吧,處長那個未婚妻,聽說可厲害了,這人還沒嫁過去呢,在部隊上就已經宣告自己主權,也不知道多少想靠近處長的姑娘被那未婚妻擺了一道,也是個不好惹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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