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了一天一/夜終于漸漸停了下來,但天依舊陰沉沉的,似乎沒有下夠。只是短暫休息一下,在繼續下一輪的飄雪。
白骨洞中,幾個酒壇子亂七八糟的躺在地上。一個玄衣男子趴在石桌上,清俊的臉上有着宿醉後的憔悴。他雙眼緊閉眉頭緊鎖。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顯得有些頹廢。
寒冬天氣,男子并未點燃火爐。白骨洞中顯得異常冰冷沉靜,只聽到男子清淺的呼吸聲。不知過了多久,男子睜開了眼睛。揉着泛疼發脹的太陽穴。看着地上橫七豎八的酒壇子,他自嘲的一笑。
甚少喝酒的他,在這些年裏喝的酒比他幾千年來喝的加起來都多。呵呵。是誰說的一醉解千愁。又是誰說的醉了就能見到心頭上的人。全都是屁話,他醉了那麽多次。一次都沒有見到她,一次都沒有。醒來後反而更寂寞空虛。
啪,男子突然将手邊的酒壇子恨恨的砸在了牆上,酒壇子瞬間變得支離破碎。殘餘的酒香充滿了整個白骨洞。
胡小夭,胡小夭,胡小夭。
男子連說了三次這個名字,他就像一只受傷的雄獅一般,低吟嘶吼着:“胡小夭,你到底在哪裏,你給我出來,出來見我,胡小夭我真想殺了你,真的想,真的想你,你出來好不好,好不好。”
入骨的相思啃噬着男子的心,想而不得,念而不見,喚而不歸,尋而無蹤,一寸寸淩遲着他的心,每呼喚一次她的名字,他就覺着心被淩遲了一次。
他将整個妖界幾乎都翻了個遍,卻不見她的蹤影,他甚至懷疑這一切都是自己做的一個夢,在這三界之中根本就沒有胡小夭這個人,她不過是自己夢中的一個幻影罷了。只有他自己沉浸在這個夢中,即便心字成灰,也不願意醒來而已。
發洩過後,男子恢複了清淡的樣子,他起身将白骨洞收拾了一番,然後轉身走向洞口,看着白虎山一片銀裝素裹,但卻洋溢着喜慶和歡樂的氣氛,每家妖精開始裝點自己洞府,一群小妖精在嬉鬧打着雪仗,他們開始準備迎接新的一年。
又要過新年了,不知道她在某個角落是不是也在準備迎接新的一年。男子嘆了一口氣,孤傲的身影在白雪的映襯下越發落寞孤單。他轉身走回白骨洞,看了一眼洞中一成不變的擺設,收拾了行囊再次出發,去尋找逃到了天涯海角的小狐貍。
牛賀洲福地洞天。
胡小夭給兩個孩子換上了哥哥送來的新衣服,看着外頭的雪停了,她牽着兩個孩子的手說:“小純,小白,新年就要到了,往年都是我們娘三和你們的舅舅在這裏過的,阿娘覺着人少,怪寂寞的,要不我們去瀛洲給你們舅舅一個驚喜如何?”
一聽要去瀛洲,兩個孩子歡快的點頭,“好呀,好呀,我們要去瀛洲,要去見舅舅。”
“那還等什麽,阿娘這就帶你們去,不過暫時保密哦,我們這次偷偷的去。”胡小夭将手指放在嘴邊,做了個禁聲的姿勢,水靈靈的大眼睛裏閃着調皮和靈動的光芒,雖然做了母親,可從年歲上,她畢竟還是剛成年不久的少女,再加上她活潑的性子和清秀的長相,誰也不會相信她竟然會是兩個孩子的母親,帶出去絕對說她是兩個孩子的姐姐。
“噓。”兩個孩子也學着胡小夭的動作,肥肥嫩嫩的小手放在嘴邊,小臉上也帶着調皮的樣子。
于是乎,一個少女母親,帶着兩個娃,收拾了行囊,每個人身上都挎着一個小包袱,母子三人悄悄離開了福地洞天。
快三百年了,除了那年兩個孩子生病胡小夭帶着他們走出了牛賀洲去了瀛洲之外,她再也沒有踏出過牛賀洲半步。胡小夭覺着,這都過了三百年了,天界的那些人應該早就将虛罅臺那天發生的事情忘了吧,也不會有人記得那只曾打了上神一鞭子,毀了鳳族公主的容貌的狐妖了吧。所以她才決定帶兩個孩子出來,她覺着孩子嗎,要有玩伴童年才會快樂,在牛賀洲雖然有山靈的孩子,可他們基本上都不和他們玩,可能是被他們倆給打怕了吧。
每每看到兩個孩子坐在洞口的大樹上,看着別人的小孩嬉鬧時,小臉上的羨慕,她就覺着難過。開始計劃着帶孩子出去見見外面的世界。
胡小夭駕雲帶着兩個小不點,除了舅舅外,這次是他們第一次有母親駕雲帶着出去,兩個小不點興奮的在雲端又蹦又跳,險些摔了下去,還要小夭反應快,及時揪住了他們。
“你們兩個老實點,再鬧,阿娘就不帶你們去了。”胡小夭威脅道。
于是兩個孩子立刻禁聲,乖乖的端坐在雲朵上。半晌之後,小純開口說:“阿娘,你駕雲怎麽那麽慢呀,這都半天了還沒有到晨陽舅舅那裏,可晨陽舅舅帶我和哥哥駕雲一炷香的時間就能到了。”
聽到女兒的話,胡小夭嘴角抽了抽,她的修為怎能和哥哥相提并論,她能駕雲帶他們兩個已經很不錯了,就別想着快了,他們現在的速度可比走路強多了。
胡小夭覺着在自己兒女面前,面子還是有有點的,否則以後怎麽可以端起目前的架子來教訓他們兩個,于是胡小夭揉了揉小純的小腦袋瓜說:“小純呀,阿娘給你說,駕雲呢不能光将速度是不,想要快阿娘也可以瞬間就能帶你們到瀛洲了,但沿途的美景我們不就欣賞不到了嗎?阿娘問你,每次舅舅帶你的時候,你除了耳邊呼呼的風聲,你看到過美景了嗎?”
“沒有。”小純咬着手指頭搖了搖頭,覺着阿娘說的話很有道理。
“這不就對了,你們要知道,阿娘之所以駕雲慢,一是為了你們安全着想,這速度一塊,萬一你們沒有抓住掉下去怎麽辦,二呢,阿娘也是想讓你們看看外面不一樣的風景,你們看那山那水多壯觀,你們說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