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将身上的傷處理好之後,披上了外衣,烏黑的長發随意的披在身後。讓原本清俊的臉顯得有些慵懶,可他的眼睛卻異常幽深看不到底,冷漠冰冷平添了幾分桀骜。男子起身下床。走到了石桌邊坐下,從腰間拿出了一塊玉魄在指尖摩挲着。眼神一直盯着這塊玉魄。仿佛是要從這塊玉魄上看到另一個人的影子。
你的東西還給你,從此你不欠我,我也不欠你。你我各不相幹。
我從不相信天命,可終究還是輸給了天命。
我不奢望,也不敢奢望了。我累了。敖衍,你做你的神,我做我的妖。從此你我毫無瓜葛。後會無期。
耳邊回響起這些決絕的話。男子眼中閃過一抹傷痛,他摩挲着玉魄。心仿佛被蠱蟲啃噬了般疼痛。
“嗚,咳咳。”
一股鮮血從男子口中流出。他捂着心口,臉色也有些蒼白,只有傷心至極的人。才會因想起那個心尖的人才會心思郁結。男子拭去了嘴角的血跡,扯出了一抹苦澀的笑意。
“胡小夭,你怎麽可以如此決絕,你知不知道我想殺了你,你怎麽可以偷了我的心之後就一走了之,胡小夭,告訴我,你在哪裏。”男子手指摩挲着玉魄,眼中閃着憤恨,無奈,苦澀,最後男子喃喃的開口自言自語的說:“胡小夭,我想你,真的很想你。”
我想你,三個字從男子口中說出,他眼中的憤恨,無奈,苦澀不見了,只剩下濃濃的思念。他将玉魄收好,倒了一杯水,喝了下去後,再次回到了床上躺下。他蓋上了雲被,閉上了眼睛,輕聲說:“小夭,今晚你能否入我夢中。”
第二天,當陽光照入白骨洞時,男子睜開了眼睛,他慢慢的從床上坐起來,嘴角突然揚起了一抹自嘲的笑。
你又不願意入我夢中。
男子嘆了一口氣,下床穿上衣服,洗漱了一番,走出了白骨洞,往鏡湖走去。鏡湖的景色一如往常,大片大片的梨花随風飄落,一陣陣沁人心脾的梨花香讓人心曠神怡。男子站在鏡湖邊,看着平靜無波的湖面,似乎是想起了什麽,他嘴角彎起了一抹弧度。
“嘻嘻嘻,一二三,木頭人,誰也不許動。”
這時,梨花林傳來一陣孩童的歡笑聲,男子轉身往梨花林看了一眼,見幾只小妖在做游戲,他微微皺了皺眉,似乎覺着屬于自己的寧靜被打擾了,他斂了斂衣袖,轉身就離開了鏡湖。回到白骨洞之後,男子收拾了行囊,再次出走,白虎山的人看到男子又離開了,也只是嘀咕了兩句,便各做各的事了。就好像男子的去留對他們已經無關緊要了。
牛賀洲福地洞天。
“胡爾純,你給老娘出來。”
一聲獅吼令牛賀洲的福地洞天都抖三抖,胡小夭為了體現自己是個很疼愛孩子又很稱職的母親,就讓哥哥給她帶來了幾塊布,給兩個小不點做一身冬衣,眼看就要到冬天了,總要給孩子置辦些過冬的衣服不是。可她的布全都讓她那調皮的女兒給變成了碎片。她能不生氣嗎?
“胡爾純,你給我說說這是不是你幹的。”胡小夭将一堆破布仍在了小純面前,氣急敗壞的問。
小純看到娘親一副要吃人的樣子,小身子縮了縮,将小白拉到自己身前,諾諾的說:“阿娘,是哥哥弄的,不是我。”
小白一聽小純有陷害自己,很不屑的甩開了小純,皺了皺眉,一副冷漠桀骜的樣子說:“我才不屑碰這些女人的東西,阿娘,姐姐嫌棄你做的衣服難看,穿了丢人,就把你的布給破壞了,這樣你就做不成了。”
“胡爾白,你個叛徒,你不也說了阿娘做的衣服沒有外婆做的好看嗎?我破壞布的時候,你不也在場嗎?”小純瞬間炸毛,揪起小白的衣領就要動手。
“阿娘,姐姐又要打我了,小白是說過阿娘做的衣服沒有外婆做的好看,可那是阿娘做的,三界絕無僅有,我很喜歡每天都穿着,你看。”小白指着自己身上那件針線粗糙的不像話,一只袖子長一只袖子短的外套,小臉無比認真的說。
胡小夭聽着兩個孩子的争論,臉都青了,她看着自己兒子身上那件自己做的衣服,一種挫敗感油然而生,想做一個稱職的母親真特麽難呀。
“胡爾純,放開哥哥,做錯了事就要受到懲罰,阿娘就罰你将《道德經》抄寫二十遍,不寫完不許睡覺。”胡小夭将小純拉了過來,然後蹲下來,對小白說:“小白,這件衣服阿娘也覺着怪難看的,你換下來,趕明兒阿娘讓舅舅給你帶件新的。”
“阿娘,這件衣服雖然不好看,但穿着怪暖和的,我先穿着,等髒了再換。”
兒子的體貼讓胡小夭頓時感覺熱淚盈眶,都說女兒是娘的小棉襖,她家是反過來的,兒子才是她貼心的小棉襖。
“阿娘偏心,只喜歡小白,不喜歡小純,我要找晨陽舅舅告狀去。”小純撅着嘴,邁着小短腿就往外走。
“胡爾純,你給我回來。”胡小夭見自己的女兒要走,揪起她将她關在了書房,說:“你哪兒也能去,老老實實的将經文抄完,否則你永遠也見不到舅舅。”
“哇哇……”被關在書房裏的小純頓時大哭起來,她坐在地上哭着對外面的胡小夭說:“阿娘只疼兒子不疼女兒,哇哇,小純沒有阿爹,沒人疼,沒人愛,啊啊。”
門外的小夭聽到女兒的哭喊,她心一疼,水靈靈的眼睛閃過一抹憂傷,自從兩個孩子出生以來,從來不知道父親長什麽樣子,每每看到其他的孩子都有父親,兩個孩子眼中都帶着羨慕和渴望,她不知道該怎麽和孩子們說,甚至害怕他們兩個向她問起阿爹的事情。
胡小夭不知道哥哥與兩個孩子說了什麽,他們從未在她面前提起要阿爹的事情,這也讓胡小夭悄悄的送了口氣。現在女兒哭喊着說起了沒有阿爹,讓胡小夭覺着心疼愧疚萬分。
她打開房門,看到女兒哭的和淚人一樣,她的心隐隐作痛,抱起女兒替她擦去臉上的淚水,柔聲說:“小純,對不起,阿娘不是故意将你關起來的,你聽話以後阿娘發誓訣不在關你,好不好。”
“嗯。”小純哭着打了嗝,畢竟是小孩子被母親抱在懷裏哄了哄,就忘記了自己方才說的話,窩在小夭的懷中,斷斷續續的抽噎着。
一旁的小白卻低着頭,小拳頭緊握着,不知道在想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