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能治麽?”
夜浮屠心底有些慌亂。
半晌,他自嘲一聲,這身體的殘疾倒是讓他堅定的本心變得脆弱了。
能治最好,不能治也沒什麽大不了。
這麽些年不是照樣過來了麽,情況再遭,還能比現在更糟?
事實證明,情況還真能再遭,夜傾城一臉沉重,看得夜浮屠心一緊。
“怎麽?”
“難啊,這火毒不好治,三叔,傾城這次是說大話了。”
夜傾城搖頭。
夜浮屠心裏湧起一陣失望,牽強得拉起嘴角,他這個受傷最深的卻反過來安慰夜傾城。
“沒什麽,小四,你也不必介懷,三叔不怪你,是三叔的命不好,這輩子只能與這輪椅為伴。”
夜浮屠嘆息一聲,手掌撫過輪椅扶手。
這輪椅還是他雙腿廢了之後,一刀一刀親手刻出來的,用來寬慰老父親。
表面的強顏歡笑,實際上是掩飾了更多的悲傷和絕望。
“三叔,你如此悲觀做什麽,傾城只是苦惱,要再跑那陳老頭一趟,說真的,那個老頭的脾氣相當火爆……”
夜傾城一臉“我還能怎麽辦,我也很絕望啊”。
夜浮屠一噎。
“小四,要是你哪一天上街讓人打死了,三叔絕不驚訝,絕對是你這張嘴惹的禍。”
從地獄回到天堂,不過如此。
“放心,誰規定我還不能還手了,就算打不過我也還能逃跑。”
“腿長在人身上,哪能傻站着讓人打?”
夜傾城一臉嘚瑟。
“……”
說得好有道理,夜浮屠居然無言以對。
“只是陳老頭那個臭脾氣……煩。”
夜傾城有些苦惱。
一個酒老頭,一個陳老頭,都是茅坑裏的臭石頭!
她是真的不想面對這兩張橘子皮老臉。
夜浮屠很不道義得笑出聲,有句話怎麽說來着,看到你不開心我就開心了。
夜傾城眯眼,陰恻恻得威脅。
“三叔,我看你這輪椅坐得挺好的,要不你再堅持個三五年?”
夜浮屠笑意一頓。
“別別別,小四,是三叔的錯,三叔不笑了。”
笑話,他好不容易有了治療的希望,這心裏就跟千萬只螞蟻爬過一般,撓心撓肺得緊。
若是因為嘴頭得罪了小侄兒夜傾城,平白延遲個三五年,還不得哭死?
病不延機,宜早不宜遲不是?
夜傾城郁氣散了幾分,心裏輕哼一聲,來啊,互相傷害。
“三叔,那你可有得等了。”
這句話是說,那打造器具的陳老頭不好對付,就算她應付得來,那一百零八根針灸針打造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打造好。
夜傾城拉過薄毯蓋住夜浮屠膝蓋,擔心他情緒起伏太大,不利于拔毒,便給他打了個預防針。
“不妨事。”
夜浮屠眼裏藏着抹笑意,原本籠罩在他眼裏的陰雲都消散了幾許,精神氣和一開始明顯不同。
“三叔這十幾年都熬過來了,不差這麽點時間,哪怕是耐心你三叔我也是不差的。”
夜浮屠看夜傾城眼裏隐隐帶了抹期許,那模樣就像是在看自家出色的後生,越看也覺得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