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枝薔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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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後, 衛朝先備好了晚飯要用到的食材，洗了個澡，把頭發擦到半幹後, 又把兩人這兩天積攢在髒衣簍裏的衣服順手搓出來後，坐在了沙發上，拿起手機，分別給趙凱和尚森發了條短信。
與此同時, 單位對面的川菜館裏。
正值用餐時間, 盛放幾個到達的時候, 川菜館的大廳裏坐滿了人。偌大的廳堂，最裏面的角落裏還空了一張桌子。
可不巧的是, 那張空桌子旁邊的另一張桌子上, 坐着幾個二隊的人。
趙凱顯然也看到了他們，只有神經大條的尚森完全沒有注意到他們。
趙凱先是給尚森使了一個眼色，奈何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仰着頭專注研究牆上的大屏幕, 嘴裏還念叨着什麽菜他還一次都沒有吃過, 今天一定要嘗嘗。
趙凱無奈嘆了口氣, 擡手沖着尚森的後腦勺拍了一下。力道不大, 尚森一臉懵圈, 摸着後腦勺問：“趙哥，你打我幹什麽？”
趙凱沖那一角落擡了擡下巴, 低聲說了句：“二隊的幾個人在那兒, 我去打個招呼，你們兩個去前臺訂一間包廂, 快去。”
“好。”盛放應了聲，拽着尚森往前臺去了。快到前臺的時候, 尚森才把視線從二隊那幾個人身上收回。
她大概能猜到趙凱這麽做的用意，尚森也是。
二隊的那幾個人，是局裏出了名的熱情和自來熟。
可熱情和t自來熟的外表下，是一顆顆填不滿的八卦心。局裏好多的小道消息，都是先從他們二隊裏傳出來的。如果他們看見了，極有可能會邀請他們一起拼桌坐下。
如果盛放的直覺沒有錯，今晚這頓飯，談論的話題一定和衛朝有關。
本來局裏關于衛朝的傳言就多的不像話，如果不小心讓他們聽到些什麽，明天局裏還指不定會掀起什麽樣的腥風血雨呢。
尚森和盛放訂好了包廂，服務員領着他們前往包廂去的時候，恰好路過二隊那桌。
不出盛放所料，二隊那幾個人果真熱情洋溢，絲毫不顧趙凱的意願，強行招呼趙凱落座。
大老遠的，就聽見二隊的那幾個攬着趙凱的肩膀，說：“凱哥，咱都一個單位的，見外了不是。快坐下，哥幾個請你還不成嗎？”
見尚森和盛放跟在服務員身後走過來，趙凱從容站起身，用不容置喙的語氣，說：“今天真不行，我們有三個人呢。這一桌也坐不下啊。改天，改天我請，好吧。”
尚森和盛放也跟着頓住腳步，依次同他們打了招呼後，拽着趙凱進了樓上包廂。
他們一行三人，趙凱的資歷最老。服務員拿着菜單過來的時候，他當即就放了話：“這一頓飯，除了我，誰也不能買單啊。還有樓下那桌，也記我帳上。待會兒我一起付。”
當即，尚森沖他比了個大拇指，高喝一聲：“趙哥威武。”
相比之下，服務員神色卻是有些驚愕。随即，又沖趙凱笑道：“先生，樓下的那桌客人也已經放了話，要把你們這一間包廂的費用記在他們那一桌賬上。”
尚森聽了，當即就樂了。
他呲着大白牙鵝笑了兩聲，說：“二隊那幾個鐵公雞，今天竟然舍得拔毛了。以往都是咱們請他們的次數多，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咱們得多吃一點，不然多對不起人家。”
說完，毫不客氣地拿起菜單勾畫起來。
聞言，盛放也跟着笑了笑，但終究覺得有些不太妥當。認真算起來，她和二隊那幾個，甚至連一句完整的話都沒有說過，最多算得上點頭之交。
她看了一眼趙凱，趙凱一臉平靜，仿佛對這件事情完全不在意。對上她的視線，說了句：“沒事，敞開了吃。”
轉念，又想起剛才趙凱當衆放的話，如果不是樓下那桌先一步，請客的人可不就是他們了嗎。
盛放點頭應下，尚森把菜單遞到了她面前，說：“看看想吃什麽，別客氣。”
尚森已經點的差不多了，且大多都是她和趙凱喜歡吃的菜。她草草掠了一眼，點了一份皮蛋瘦肉粥，就把菜單遞給了趙凱。
趙凱低頭翻了翻菜單，一個菜沒添，點了壺熱茶，就把菜單遞給了服務員。
服務員拿着菜單退出去後，趙凱和尚森的視線盡數落在了盛放身上。
盛放被他們盯的很是不自在，幹脆開門見山，問：“你們今天找我過來，應該不只是想請我吃飯這麽簡單吧？有什麽事，說吧。”
趙凱和尚森對視一眼，互相給對方使了一個眼色，最終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不約而同把目光重新定格盛放的臉上。
尚森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沒有說出口。他抿抿唇，桌子下的手拍了拍趙凱的大腿，就像是在說：趙哥，我不行，我說不出口，一切靠你了。
趙凱并沒有立即向盛放開口，而是先擠出了一張他自認為很和善、實際上卻是皮笑肉不笑的面容。
“盛放啊，咱們都是自己人，我也不跟你繞圈子——”話沒說完，敲門聲響起。趙凱連忙噤了聲，尚森轉過頭，沖着門口喊了聲：“進來。”
緊接着，服務員端着托盤走了進來。托盤之上，是剛才趙凱點的茶水。服務員出去時，并沒有帶上門。片刻之後，菜品依次端上桌。
上菜的間隙，趙凱一言未發，只默默品茶。事關衛朝和盛放，他謹慎的很。但包廂內并沒有就此安靜下來，甚至比剛才要更熱鬧一些。
尚森老饕一般，給盛放介紹着已經上來的菜品，神色興奮，興致高昂。盛放的耳邊充斥着‘這個好吃、那個也好吃’的聲音。
皮蛋瘦肉粥是最後一個上來的，服務員退出去後，尚森極有眼色跑過去，關上了包廂的門。
等尚森落座，趙凱才又繼續開口：“你最近是不是得罪隊長了？”
盛放面色一怔，随即搖頭，說：“沒有啊。”
盛放猜到趙凱和尚森今天找她過來是因為衛朝，卻沒想到他的問題是這個。
她本以為，是她和衛朝的關系暴露了。
甚至，在等菜上齊的間隙，她曾一度回想她和衛朝的相處方式，卻始終想不到究竟是哪裏出了差錯。
“那他怎麽一看見你就黑着一張臉？跟你欠他錢一樣。”自打那次他們在辦齊笙那樁案子時他偶然間窺聽到的消息，原本他還以為不日便會看到衛朝和盛放牽手成功的事情，卻沒想到發展成兩人互相看不順眼的局面。
尚森也跟着補充了一句：“上次開會，我還看見他兇你了呢。”
顯然，這兩人完全不相信盛放的話。
盛放強忍着笑意，說：“真沒有，你們就放心吧。再說了，他不是一直都喜歡板着一張臉嘛。”
她說這話時，兩人的視線就像測謊儀一樣，半點沒從她臉上挪開。
“真的什麽事都沒有？”趙凱狐疑又問了句。
盛放一臉真誠，說：“真的。好好的，我為什麽要得罪他啊？”
“沒事就好。我和趙哥擔心好幾天了都，生怕他背地裏欺負你。”尚森松了口氣，趙凱也是。
盛放忽然覺得心裏暖暖的，她轉了轉桌面，分別給他們斟滿了茶，說：“感謝兩位的關心，以茶代酒，敬你們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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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吃飯，菜涼了該不好吃了。”尚森招呼着。
不等下筷，三人的手機幾乎是同時響了起來。
衛朝在工作群裏分別@了他們三人，分別問他們要上一個案子各自負責的文件。
當即，尚森的哀嚎聲充斥了整個包廂。盛放又看了一眼趙凱，他的情緒要比尚森穩定一些，但依舊能從他的神情中看出一絲哀怨。
兩人不約而同嘆了口氣，又不約而同放下了筷子。
“不吃了？”盛放忽然有點心虛。
兩人搖搖頭，異口同聲說了句：“不吃了，趕回去加會兒班。”
“你呢，你不回？”趙凱問她。
盛放搖搖頭：“我剛才加班就是為了趕這個工作，已經弄完了，發給他就行了。”
聞言，尚森的哀嚎聲更大了：“我的辣子雞，我的水煮肉片——我一口都還沒吃呢。”
“行了，別嚎了，趕緊走了。”趙凱拽着尚森的胳膊往外走去。
片刻之後，包廂裏只剩下盛放一個人。
她看着滿桌的菜肴，叫來服務員幫她打包，随即又給尚森和趙凱分別去了短信：【你們先好好加班，我把晚飯打包好給你們送去辦公室。】
尚森：【盛放姐，你可真是個好人，愛你。】
趙凱：【多謝。】
盛放拎着打包的菜肴下樓的時候，原本坐在角落的二隊的那幾個人也都沒了蹤跡。
原本還想感謝他們來着，看來只能改日了。
盛放收回視線，擡步往單位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