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奴之殺手
雖然小貓對九兒也是頗多微詞,但有一點她是不得不承認的,那便是九兒對書上所記載的文字的理解能力強到一個不行,可以達到令人瞠目結舌的程度,而且通過書中記載文字進行的聯想和推理,也是一個十分了得。
“自巫山這片銀礦被發現,朝廷一直都讓周大人來負責開礦、鑄銀。後來,趙将軍也加入,與周大人一同處理礦場之事,從礦裏開采的銀礦以及鑄造成銀元寶的數量,應該都是一一做了記錄,做成賬簿後交給朝廷。每次運出去的銀元寶的數量,應該是與上交的賬簿對得上的,不然朝廷也不會放過他們二人。如今在這麽隐秘的一個地方,發現了這麽多的銀元寶,定是出自周大人他們之手,他們是打算把銀元寶都藏起來,然後趁機将其偷偷搬出去,中飽私囊。我方才大致算了一下這裏放置的銀子的數量,可以與那冊賬簿對得上,所以這賬簿就是他們犯罪的證據。”九兒邊走邊說道。
“既然如此,那世子爺是怎麽知道有這樣一個賬簿的存在的呢?”小貓的眼前突然浮現出那唐業青陰險狡詐的表情來,越來越覺得那個男人深不可測。難道他真的是那種給別人機會找到他錯處革他職的大意之人嗎?看來,這位神通廣大的世子爺來此地根本就不是游山玩水。
“朝廷之中,晉王和皇太孫兩股勢力争得厲害,暗地裏在對方處安插了許多的細作,既然周大人和趙将軍是晉王的人,那麽安插在此處的細作發現賬簿之事,然後将消息傳遞給了皇太孫。”雨娘語氣淡定地道,好像是在說一番無關緊要的話。
“世子爺是皇太孫的人,所以就把他派過來調查此事。”小貓覺得還有件事可疑,于是繼續道,“可是他來了也沒用啊,晉王也來了,無論是地位還是職位,晉王都高出唐業青,就算是有了賬簿,他也是拿周大人他們沒辦法的,因為晉王一定會袒護自己的人。莫非,他只是想要拿到賬簿,然後回京城遞給皇上?”
“有件事我一直都覺得很奇怪,那便是世子爺讓你們尋找賬簿的時候,提到了兩個晚上這件事情。”九兒開口道,“為什麽他會說兩個晚上呢,莫非,過了兩個晚上再找到這賬簿,就沒任何意義了?”
小貓聽後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九兒有些時候會執着于一些細枝末節、無關緊要的無聊之事,于是道:“早就說了,他是覺得繼續讓我們尋找有些過意不去,所以就說了個我們會同意的兩天的時間。或許,兩天之後,他就找其他人進洞來尋找了呢。”說完之後,小貓自己也覺得唐業青為人應該不會這麽善解人意,于是開始挖苦起九兒來,“你就是一根筋,要是給你拉着走,不知道我們要在這些無聊的地方浪費多少時間呢。”
“莫非,兩天之後就會來一個死無對證?”雨娘似是在自言自語。
“是啊,那賬簿之所以可以作為證據,就是因為這洞穴裏的銀子。若是這裏的銀子都被搬空了,那賬簿也就沒用了。”小貓自己給自己鼓了個掌,覺得自己不僅是長得傾國傾城,而且還聰明絕頂呢。
可九兒接下來的一番話,徹底給她潑了一盆涼水,“可是,這樣也不對啊,如果世子爺提前知道銀子會被搬空,他一定會事先找人四處盯着。畢竟,搬這麽多的銀子,是很難不被人發現的。”
“呆子,唐業青再怎麽神通廣大,也不可能做到事無巨細啊。如果他真神通廣大,就不會派我們兩個女流之輩入洞去幫他尋找賬簿了,他這次來郊縣,身邊也就帶了那麽幾個人,還去盯別人呢,他被人盯着還差不多。”小貓見九兒反駁她,似乎有些生氣了。
雨娘對于眼前兩個女鬼的争執毫無興趣,她轉頭看了看在一旁沉默不語的劍奴,湊過去問道:“自入此洞穴以來,你一直都沉默不語,難道你就沒有什麽想說的嗎?”
只見劍奴一直低着頭,默不作聲,但明顯能看出,他的手在微微顫動。
小貓見狀,也覺得奇怪,快步湊過去來到劍奴身邊,問道:“劍奴,你這是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她妖媚地将手伸到劍奴的胸口,做出給他順氣的舉動來,“要不你先出去,這洞穴裏實在是太悶了。”
其實小貓知道,劍奴是已死之人,只是一具鬼魂而已,絕對不可能發生什麽悶得透不過氣的情況來,因為他根本就沒有什麽氣。
與殷勤的小貓不同,雨娘的态度倒是顯得冷漠許多,她雙手交叉在胸口,冷冷地道:“你無心渡魂,但卻又極力想要來這單平村,看見此處情形後又是死一般的安靜。雖然之前我不會逼問你,讓你回答那些你不願說出的事情,但現在,你是不是應該說點兒什麽。”
只見劍奴狠狠得攥緊自己的拳頭,嘴唇微微顫抖。
“我曾進入你的幻境,結合林嬸所說,我敢斷定你就是那壇子村丢失的孩子之一,我還敢斷定,那些丢失的孩子全部都被抓去到了一個地方,你們都是一起在那裏長大的。所以,你根本就不可能是像自己說得那樣,被遠房親戚撫養,自小在镖局裏長大。”雨娘緩緩地說道。
“那些壇子村及附近丢失的孩子,不是一次走丢的,而是多年來陸陸續續丢失的。”九兒說出了自己的疑慮,“到底是誰會做出這番事情來?為什麽要挑一個區域拐走孩童呢?”
“壇子村臨着的是陽山,陽山山脈一直綿延下去,是與這片巫山相連的。無論是從連着巫山這一點,還是離黃泉最近這一點來說,壇子村附近是陰陽相會最旺盛的地方,在那附近出生的孩子自然也是陰陽兩氣在體內旋轉旺盛,若好好培養,那可都是練功的奇才。”
“陰陽兩氣在體內旋轉旺盛,那豈不是…”小貓記得自己不久前聽說過這番相關言論,她不可置信地看了看眼前的劍奴,驚愕地下巴都合不上去了。
“怪不得劍奴功夫這麽好。”九兒在一旁感嘆起來。
“從你練劍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你的一招一式不可能出自一個镖局,镖局裏的镖師練武是為了護镖,而你練武應該就是為了殺人吧。”與你那個不緩不慢地道。
“啊?殺人?”九兒不禁向後退了兩步,她和小貓靠在一起,用像是在看陌生人的眼神望着劍奴。
“你自小,應該是被培養如何去殺人,但你似乎又成長在一個相對正常的環境裏,不然你也不可能與我們相處融洽。”雨娘說得冷冰冰的,“所以你自小應該是過着兩面生活,你表面上是一個身份,暗地裏是一個殺手,我說得對不對?”
“我并不想騙你們,我不告訴你們太多事,是因為我不想害你們。”劍奴緩緩擡起了頭,眼神中透漏出的是一份真情,“不要太糾結于我真實的身份,雨娘、小貓、九兒,以你們的善良,還有那充滿正義感的一顆顆心,如果探究下去,是會将你們置于險境的。”
“劍奴,你到底在說些什麽呀,我怎麽什麽都聽不懂。”
“是啊是啊。”
小貓和九兒你一句我一句的,然後她們對視了一番,然後就徹底又安靜了下來。
“我知道你們還富有責任心,千裏迢迢來到此地就是為了給我渡魂,可我早就跟你們說過,我根本就不想要被渡魂,我寧願就這樣灰飛煙滅,永世不得超生。”劍奴看了看雨娘,“雨娘,你說得沒錯,我是自小被培養如何去殺人的,而且我也殺過人,殺過很多的人,像我這樣的人,即便是地府願意收留我,也是要遭受地獄的折磨,永生永世。”
“你生性善良,但卻是成長在一個冷血無情的殺手組織裏,每日應該都是生活在煎熬當中,或許你死了,對你才是一種解脫。”雨娘繼續道,“而且如你所言,若你殺了許多人,入地府後确實是要受極大的折磨的,或許還不如直接灰飛煙滅得好。”
“雨娘,你說這句話,太冷酷無情了。”雨娘一向冷漠,大家心知肚明,但她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九兒還是有些聽不下去了。
“若你真不想被渡魂,其實遠沒有必要與我們一同來到陽間,更沒有必要帶我們來郊縣這地方。哦,對了,若你真想灰飛煙滅,我可以告訴你直接快速的方法,那就是走到巫山奇林裏,然後将身上的護形沙給摘掉。”
“任雨娘,你實在是太過分了!”小貓氣不過,終于叫了出來。
“劍奴,既然你可以這麽輕松地得到解脫,又為何千辛萬苦帶我們來單平村,來了之後又為何不急着走,你到這裏來,到底是有什麽目的?我想,這絕對不是為了渡魂。”
“因為,我在這裏犯下了滔天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