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逃走了嗎?三姐被你害得染上煙瘾之後,你事跡敗露不是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嗎?”
白忠警惕的朝四周望去,“不久之後我就被殺了。”他說,“是二少爺下手的。”
“白憲宗殺人了?”我認識的白憲宗怎麽會做出這種事情?他的溫文爾雅,善解人意,那個笑起來能夠溫暖人心的白憲宗呢?殺了白忠,又練了飛頭降,他這到底是怎麽了?“你之前打算親手殺了白憲宗的,如今被他反殺了也是報應。我就不明白了,你好端端的為什麽要聯合黑衣人殺他?在白家的時候白憲宗對你可是敬愛有加,也沒拿自己二少爺的身份對你指手畫腳的。”
“我是想過要殺了二少爺,因為,我恨他!”白忠堅定的說,一雙覆滿風霜的眼睛因為恨意而變得晶亮,“若不是他,大少爺也不會死。”
“白初泉不是病死的嗎?”怎麽又扯上了我素未蒙面的死鬼丈夫了?
提起白初泉的時候白忠眼裏的怒意愈發的強烈,他雙手握拳,單薄的身軀瑟瑟發抖,“大少爺并非太太所生。”
“不可能,我從沒聽過這種事情!”我不敢置信的制止白忠,我在白家待了兩年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種事情。
“因為大太太的身份不能被衆人知曉。”白忠猶豫着,但仔細一想,自己都死了,如果這件事情不說出來的話,估計再也不會有人知道白初泉真正的死因了,尋思片刻白忠還是開口說話了,“大太太其實是日本人。老爺在日本留學時候認識的,為了跟老爺在一起她不惜與家人決裂不遠萬裏的跟着老爺來到了中國。整個中國都在憎惡日本人,可我見過的大太太是很溫柔的人,沒有架子,做什麽事情都彬彬有禮。不管是哪個國家的人,都會有好人跟壞人的。”
“老太爺不能接受大太太的身份,堅決阻止大太太嫁入白家,她只在白家住了幾天之後就走了。老爺帶着她離開了。這事情如果被人知道的話,或許會被冠上叛國的罪名,年輕的老爺不可一世,總覺得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并不是罪。老爺提起過那段時光,他說打工很辛苦,可大太太親手做的飯很好吃,不是什麽山珍海味卻比他這輩子吃過的任何東西都好吃。”
“直到大少爺三歲,他生了一場大病,急需用錢,于是老爺只能求助于老太爺。老太爺當然趁着這個機會要大太太離開老爺,老爺自然不同意,可眼看大少爺高燒到了第四天了,大太太無法眼睜睜的看着大少爺就這樣病死,于是抱着大少爺去找了老太爺,直到老太爺看着大太太在他面前自盡之後才命人把大少爺帶下去救治。”
白忠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聽說日本人很喜歡櫻花,它總是在開得最美的時候凋零,倒在血泊中的大太太也絢麗如櫻花,她淺淺的微笑,眼神之中沒有人任何的怨恨,雖然是短短的一生,可是老天爺給了她最好的愛情,她知足了。”
“大少爺落到了老太爺的手中,老爺不得已只能回到白家,任由老太爺發落,那時候的老爺就像個提線木偶。娶了現在這個太太之後,他才好了起來,仿佛一夜之間把大太太給忘得一幹二淨了。”
“所以,白初泉并不是婆婆的孩子,為了白憲宗能得到白家繼承人的位置,她害死了白初泉?”我倒是懂了白太太殺害白初泉的原因了,為了讨好老爺她才裝出一副關心他的樣子。
白忠點了點頭,“我恨太太還有二少爺,若是沒有他們大少爺也不會死。”
“白忠,你喜歡大太太吧?”我平靜的問,語氣裏不帶任何的鄙夷。
他瞬間愣住了,回想起那個如櫻花般的女子躺在血泊之中依然美得不可方物的模樣,眼淚漸漸的覆上他蒼老的面頰,粗糙的手掌掩面,他不再說話,此刻他在心中譴責自己的無能,當初她死的時候自己就在門外,聽着她和老太爺談條件,他該出面阻止的,他該救她的,可最後,他什麽也沒做。
“大少奶奶,當初對你态度那麽不好是因為我以為你和二少爺……所以替大少爺不值才針對你的。”白忠無奈的說,“我很抱歉。”
我無所謂的擺了擺手,“沒關系,反正我也死了,生前的事情我可以忽略不計,可是死後,我遇見了自己想要的生活,我不能在放棄了。”高高的揚起頭,望着虛假的天空,我堅定的說,“我一定要離開這裏。”從白忠的身邊繞開,我又開始了拼命的奔跑。若這是白憲宗制造出來的世界,那麽這個世界一定會有盡頭的,找到那個最重要的突破口我一定就能回去。
還好白忠出現了,要不我真的就懷疑自己回到了兩年前。
“大少奶奶,這裏沒有人可以相信,他們每個人都是二少爺安插的眼線。”臨走之前白忠沖着我的背影大喊了起來。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我已經不再是曾經的趙天靈,這些事情我都懂。我更加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麽生活。
跑來好久好久,明明很确定自己是筆直的奔跑,可最終都會繞回到白家。又一次奔跑,一直跑到了天黑,又一次,到了淩晨。
“別跑了,你離開不了的。”
在暗處觀望的白憲宗終于忍不住走了出來,他眼神之中染上了落寞的神色,“天靈,你非得離開這裏嗎?”
沒有搭理白憲宗,我又一次起步開始了奔跑,別以為我死了就不知道累,攤開雙手,靈體漸漸的變得透明。雖然不知道那鏡子是怎麽照出我的模樣,但我知道我真實的模樣就是個沒有肉體的魂魄。若是耗盡自己的靈力,我大概就會永遠的消失吧。
跑了一圈下來,我又見到了白憲宗,“天靈,停下來吧,這樣耗下去你真的會灰飛煙滅的。”他的眼神明明那麽難過,可做的全都是傷害我的事情,若是有半分的心疼就放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