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伸手拉了她一把,而他拉起的那只手正好就是戴着镯子的那一只。
他的眼光死死的盯着這只光芒流轉的镯子,沒有錯,這的确是秋芒,是他為她打造的絕版手镯,世上僅此一件。
她消失了,這只镯子也應該與她一起消失了才對,可是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他抓着她手腕的手那樣用力,眼裏透出來的氣息像撕裂了光明的撒旦,深陷入黑色的漩渦,在懷疑與往事被揭起的傷口中攪動。
“你是誰?”他低沉着嗓音,可能是因為說話的聲音不大,聽起來竟然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
他身上熟悉的氣息如夢魇一般将她再次拉入到地獄,她以為再面對他時,她會笑得雲淡風清,可是不能,她現在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舌頭像僵硬的石頭沒有絲毫的知覺。
隔着面具與有色眼睛與他對視,明知道他看不到自己的容貌,但好像他的眼光已經赤/裸/裸的将她穿透。
“這位先生,幹嘛動這麽大氣啊?”前臺小姐小婵走過來替秋沫解圍。
見冷肖依然一動不動的注視着那只镯子,她伸出手将秋沫拉到自己身旁,柔聲說:“如果阿貍得罪了先生,那麽我替阿貍向您道歉,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一個小女孩一般見識,更何況她是又瞎又啞。”
秋沫怕身份暴露,所以來這裏工作後就自稱阿貍,而且裝做不會說話,所以‘假面’裏的人都認為她是個啞巴。
又瞎又啞?
冷肖終于将視線轉到這個戴面具的女孩的身上,只見她懷裏抱着一只熊怯怯的躲在小婵的身邊,頭垂到了胸前。
他突然伸出手一把扯掉了她的面具。
秋沫和小婵都吓了一跳,秋沫急忙将頭靠在小婵的肩上,害怕的摟住她。
直到看清那張臉,冷肖才明白一種感覺,那就是從雲端到谷底。
不是她,根本就不是她!
失望像被壓倒的天平一點點沉下來。
面前的女孩比她漂亮千分萬分,長着一張讓人幾乎過目不忘的面孔,雖然還戴着一副有色眼睛,卻已經能想像這整張臉的傾城絕倫。
他竟然會有一些可惜的感覺,這麽漂亮的女孩竟然是個瞎子。
見冷肖沉默着,小婵急忙說:“先生,阿貍的視力不好,只有離得近了才能看見東西,所以她經常會撞到別人,是不是她撞到你了?”
冷肖沒有回答,反倒抓起秋沫的手擡起來問:“這只镯子你是從哪裏弄來的?”
“阿貍,別害怕,告訴我這個镯子是誰送給你的?”
秋沫用手向她着急的比劃着,想要表達自己的意思。
小婵看懂了,轉向冷肖解釋:“阿貍說這只手镯是她的男朋友送給她的,她的男朋友是從夜市買的。”
這麽名貴的東西竟然成了夜市上的地攤貨,究竟是那些人不長眼睛,還是她在說謊。
見她吓得都快哭了,冷肖也不想為難一個殘疾的女孩子,他知道秋芒一旦戴上就很難摘下來,這也是他當初為什麽要把她送給秋沫的原因,可這只手镯現在卻戴在了別人的手上,是不是就是表示她已經化成了一撮灰燼,永遠的歸沉于黃土。
心裏湧上陣陣酸痛,那只抓着秋沫的手終于緩緩放了下來。
小婵趁機趕緊将秋沫推到休息室:“阿貍,你先別出來,等這個瘋子走了,我再喊你。”
小婵撇撇嘴,不明白現在長得帥又有錢的男人怎麽都這麽的變态,對這麽一個可憐的殘疾女孩又是扯又是吼的。
秋沫坐在椅子上向她點點頭表示自己沒事,她才放心的關上門。
屋裏只亮着一盞25瓦的白熾燈,她卻覺得像有一只小太陽在烘烤着她。
手心裏和脊背上滿滿的都是汗。
她抱着懷裏的熊更深的往椅子裏縮了縮,耳邊不斷的回響着他的聲音,她用力捂上耳朵,可是眼前卻又浮現出他俊美的臉。
她急得終于哭了出來,一聲一聲的抽泣着。
不知過了多久,小婵推門進來,拍了拍她的頭安慰說:“阿貍,那個變态走了,你可以去做生意了。”
秋沫感激的朝她點點頭,用手勢向她比劃了一個謝謝。
外面的服務生正在收拾包廂裏的狼藉,她也走上去幫忙。
“阿貍,你眼睛不好,不用你了。”
她卻固執的堅持。
煙灰缸裏有幾個扔掉的煙頭,她認出那是他慣用的牌子,他讨厭雪茄,他只喜歡這種特制的香煙。
雖然吸煙有害健康,但她知道那是他的習慣,他經常熬夜,工作也累,這時候唯有抽上一支煙才能讓他暫時忘記了那許多煩惱。
她輕輕的撫摸着那些煙頭,像是在撫摸着他一樣。
我會讓你幸福的 [本章字數:2060 最新更新時間:2013-02-16 15:25:5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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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沫躺在床上想:其實心裏是有一些希望的吧,希望他可以認出自己,可是完全改變的相貌,除了這雙眼睛之外,她已經不是那個秋沫了。
她掩飾的很好,所以他并沒有認出來,但他卻意外的記得這只镯子。
不是一件殘次品嗎?為什麽過了這麽久他卻還能記住它的模樣。
用手指輕輕的轉動着秋芒,讓它在月光下發出最柔和的光亮。
其實現在的心裏早就平靜如水,已經沒什麽大不了的了。
原本以為第一次見面會是怎樣的驚天動地,也不過如此。
他還是那個他,身邊又交了新的女友,或者将來也會是他的妻子。
自從那個“秋沫”死了,他們就已經是路歸路,橋歸橋。
門鎖響了一聲,是林近楓回來了。
秋沫聽到他輕手輕腳的先去廚房拿了保溫桶吃夜宵,然後在外面刷牙洗漱。
收拾的幹淨了,又輕手輕腳的打開卧室的門。
她急忙裝睡的閉上眼睛。
本以為他會上床睡覺,沒想到他卻輕輕來到她面前,然後在床邊蹲了下去。
他還帶着涼意的唇落在她的臉上,愉快的說了聲:“晚安,寶貝。”
秋沫突然睜開眼睛,他吓了一跳,拍着胸脯喘着氣:“你詐屍啊。”
秋沫笑着說:“那你在幹什麽,鬼鬼祟祟的。”
林近楓頓時心虛的左顧右盼:“今天的月亮真圓啊。”
秋沫也不揭穿他,坐起身子,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林近楓坐下來,上看下看,想從她的臉上猜出她想幹什麽。
“近楓,我今天看見他了。”秋沫說完後頓時覺得松了一口氣,她沒想自己可以這樣輕松的說出來,然後她便靜靜的等待着林近楓發火。
果然,他雙手一握拳,眼裏充滿了憤恨,當初在醫院的情形又演電影般的眼前放映了一遍,他對冷肖的怨恨不比秋沫少。
但馬上,他就着急的問:“他來C市幹什麽?他發現你了嗎?”
“他應該沒有認出我,所以,近楓,這幾天,我們兩個人出去的時候要小心。”
林近楓哦了一聲,馬上又應過來:“你在哪裏遇見他的?”
她的視力不好,怎麽會那麽巧就能看見冷肖。
“我。。我白天去逛街的時候。。。”
“沫沫,別撒謊了,你是騙不了我的。”林近楓握着她的肩膀,目光炯炯,直到看着她垂下了頭。
“你最近一直都神神秘秘的,我還想問你,你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麽?”
秋沫輕輕咬着唇,頭越來越低,最後慢慢靠近他的懷裏,“對不起,近楓。”
林近楓因為她的這句對不起格外的心疼起來,擁着她說:“告訴我,怎麽回事?”
他的身上還帶着酒吧的紅塵味以及他獨特的淡淡的煙味,這味道讓她覺得可靠而安全,于是,她便将她去酒吧打工,以及怎樣遇到冷肖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林近楓聽後沉默了好一會,秋沫正在等着他的訓斥,沒想到,他卻把臉貼近她柔軟的脖子,那聲音聽起來竟然十分的低落。
“對不起,沫沫,都是我不好,我是想要讓你過得好一點,可總是這麽沒用,對不起,對不起。”
秋沫心裏頓時像被淋了一杯熱的檸檬汁,又酸又燙。
一直以來,都是她在連累他,可是每次遇到事情,他總會把所有的責任都攬到自己的身上。
那麽多感激的話她都來不及說出口,而他總是對她說,對不起,對不起。
她不知道,這一生還可以用什麽來報答他的這分大愛,似乎什麽都不足矣了。
“傻瓜。”秋沫仰起臉,伸出手将他的眉頭撫平,然後轉到他身後捂住了他的眼睛。
“捉迷藏?”林近楓不解的問,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