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娘之不能得罪女人
雨娘回到客棧,發現小貓和娟娘已經回來了。
娟娘仍舊是一副哭過的模樣,兩只眼睛腫得竟像包子一樣的大。
“錢都給了?”雨娘似無心地問了句。
“給了。”小貓無奈地看了看發呆的娟娘,“都已經窮成那樣了,還死活不肯收我們的錢,後來我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讓她們勉強收下。”她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什麽,立刻又把頭轉向了雨娘,理直氣壯地質問道:“銀子呢?”
“都花了。”雨娘直接坐到一旁,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飲而盡。
小貓聽後,氣得立刻跳起,“你花哪兒去了?不,你是賺到錢了呀,既然賺了銀子竟然不拿回來給娟娘她娘治病,自己直接花掉,你也太沒良心了!”
雨娘看了看娟娘,道:“今天就拿了一點點定金,等我過兩天把診費都拿到了,再拿去給伯母治病。”這些人鬼就惦記着那一點的診費,似乎把要回嫁妝這件事兒給抛諸腦後了。
“那你究竟把錢花到哪兒去了呀?”小貓似乎對那一點點定金的去向頗為好奇。
“做大事前總是要投入一些。”雨娘頓了頓,朝着娟娘問了句,“你那薄情相公的老娘真的病倒了,是被吓病的。”
娟娘聽到這話,立刻表露出一副驚訝的表情,“被鬼給吓的?”
小貓則是截然不同的一副反應,她幸災樂禍地拍案叫好,大聲道:“我就說嘛,上天是最公平的,做過壞事的人,上天饒過誰啊,哈哈哈!”
雨娘繼續道:“盧太夫人似乎病得不輕,若非心裏有鬼,不至于會被吓成這樣。”雨娘若有所思地看了娟娘一眼,“你說,她當年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會不會以為那府裏的女鬼是你呀?”
每當雨娘反常地話突然多起來的時候,都說明她真的沒什麽想法了,小貓鄙夷地看了看雨娘一眼,譏諷了一句:“你是不是不知道怎麽給盧老太太治病啊?也難怪,認識你這麽久,還從來沒聽說過你會給人治病。”
娟娘用她那雙幽怨的眼神看了看雨娘,回道:“母親并非壞人,只是愛子心切,不過她并未做過過分之事,所以,你說的可能性不存在。”
“有沒有做過過分的事情她還能告訴你呀。”小貓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不過這老太太她心裏有鬼是無疑了,竟能被鬼吓出病來。”
“确切地說,她是被人給吓病的,據說是她屋裏的丫鬟被鬼吓死,然後被她看到,這才把她吓出病來的。”之後,雨娘将盧府內發生的怪事複述了一遍。
娟娘聽後,臉上滿是同情,問道:“相公向來孝順,母親病倒,他定不可能袖手旁觀。”
“還什麽相公,什麽母親啊,人家早把你給休了。”小貓總是這樣,喜歡在人家的傷口上面撒鹽。
“我們這次入府,确實沒有見到這位盧将軍,就像小二說的,他整日忙于軍務,幹脆住在城外的營帳裏,鮮少回家。就連家裏鬧鬼死人了,也不管不顧。”雨娘道。
小貓冷哼一聲,對着娟娘道:“看他當年能那樣對你,還以為是只對你一人薄情,如今看來啊,他天生就是個寡情薄義之人。”她又像是在自言自語,“不過這麽一聽,感覺我對姓盧的恨意稍稍少了一分。”
娟娘搖了搖頭,“他并非寡情薄義,我了解他。他對自己的父母極其孝順,對兄弟姐妹也十分友愛,對董氏也是更是癡心一片。”
雨娘不敢茍同,直接駁了回去。“他薄情寡義是不争的事實,僅就他把病重的你休會娘家這件事情來講,便足以看出這點來。”雨娘理了理自己的衣袖,繼續道,“他不僅薄情寡義,而且還剛愎自用,愚昧無知。”
“啊?”小貓似乎對雨娘的反應頗感意外。
“就單從他做出那不準在颍州城內驅鬼捉妖這種奇葩的規定來看,他就是個剛愎自用,愚昧無知的人。”也不知為何,雨娘今日話突然多了起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們要從狗洞裏偷偷爬出來,逃跑。”從客棧一隐秘的角落逃脫之後,小貓不滿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看來已經安全了。”雨娘看了看遠處客棧門口徘徊的衙役,拍了拍自己的雙手。
“我們已經夠小心了,還換了裝束呢,到底是怎麽被發現的?”小貓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就好像這樣就可以想明白一樣。
“看來是我們大意了,今日為了前往盧府給太夫人看病,所以換回了道姑的服飾,雖然是小心翼翼從後門出入的,但難保不被人給發現。”雨娘帶着一絲自責的語氣道。
“有沒有可能是盧府的人啊,畢竟你們是要給太夫人治病的,為了打探你們的底細一路跟蹤你們,最後追到這新鵬客棧,然後就去向官府告發了?”小貓說着說着,連自己都沒辦法相信了。
“就算他們要告發,也要等到太夫人的病治好之後再去,不會這麽快。再說,今天見到的那幾個,似乎對将軍的奇葩規定頗有微詞,只是敢怒不敢言而已。”說完,雨娘看了看在一旁欲言又止的九兒,問道,“九兒,你是不是知道知道些什麽?”
聽雨娘這麽一說,小貓也向九兒投去了懷疑的目光,質問道:“是啊,你和雨娘是一起出的門,為什麽比她回來得晚?快說,你到你去哪兒了。”
九兒立刻避開大家的視線,把頭低了下來,只見她扣着手指,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
“九兒,你到底說不說!”小貓的怒氣突然就上來了。
九兒吓得立刻擡頭,向後退了兩步,弱弱地道:“其實,我也不是故意的。”
“九兒,你就快說吧。”雨娘看着也有些不耐煩了,“即便你犯了天大的錯誤,我們也不能把你給怎麽樣啊。”
或許是雨娘的話說服了九兒,九兒開始把前因後果都交代了一番:“我今天跟雨娘分開之後,不小心走到了鬧市街,迷了路。我也是沒有辦法,問了旁邊一個賣首飾的大嬸,問她新鵬客棧該怎麽走。”
“你傻呀!”小貓掐着腰指責道,“你穿着這一身道袍,去跟人家問客棧怎麽走,你不就是在告訴人家,你住在永日客棧嘛。”
“那倒未必。”雨娘看了看九兒,“你是不是跟她吵起來了?”
九兒擺手極力否認,道:“沒有沒有,我可沒有跟她吵架,是世子爺的護衛。”
“什麽世子爺的護衛?”
“就是上次宋州城遇到的國公府世子爺,他的護衛,可能是當時看不慣那為大嬸粗暴帶我,所以耍了她一下,可能她認為我們是一夥兒的,懷恨在心,就報了官府。”九兒解釋道。
“你是說國公府世子爺也來這兒了。”小貓眨了眨眼,明顯對人家不懷好意。不過确實,那位世子爺長得真是不錯。
“就憑這些你就懷疑是是那個大嬸報的官?”雨娘還是不敢置信。
“其實我方才看到她的身影了,就是在客棧門口站着的那個稍微胖胖的婦人,就是她。”九兒拿手指指了指客棧門口的方向,在一群衙役裏頭,确實站着一個穿紫色衣服的婦人。此刻,她似乎與客棧掌櫃的起了争執,兩個人開始吵了起來。
“看來,這位世子爺做得夠損啊,竟把人氣得連生意都不做了,直接找來衙役,想要來個一網打盡。”雨娘搖了搖頭。
“怪不得說,在這個世間,唯女子和小人不能得罪。”小貓也在一旁搖了搖頭,她看了看九兒,眼神突然變得溫柔起來,道:“九兒,既然這件事情是這位世子爺引起的,現如今我們沒了去路,他是不是應該收留我們呀。”
“這件事根本就是我引起的,世子爺只是看不過,仗義相助。”九兒為世子爺打抱不平起來,“這樣豈不成了東郭先生和狼的故事了嘛。”
“什麽東郭先生和狼,我們又不會吃了他。”
“反正差不多。”九兒幹脆不給小貓任何的機會,“再者說了,我根本就不知道她住在哪裏。”
“什麽?”小貓一副大失所望的樣子,“人家都對你仗義相助了,你就沒有跟人家多說說幾句話,表示一下感謝,順便問人家住在哪兒?”
“跟他聊了,他還好心地把我送到客棧了呢。”
“他還把你送到客棧了?”小貓聽後是又驚又喜,“這麽說來,即便我們去找他,他也絕對不會嫌棄我們這些出身卑微的人了。既然他是官府中人,那他應該就投宿在驿站。”
“不會”九兒搖了搖頭,“他此次來颍州并非為了公事,只是游山玩水來的。”
“那麽說來,他就是投宿在官府了,”小貓眨了眨眼,“你們說,這颍州城最大的官兒住的地方在哪兒啊?”
“他不可能住在刺史府。”九兒解釋道,“人家都說了,這次來颍州城是來游山玩水的,不住驿站,更不可能住官府了。”
“你沒聽說過官官相護嘛,他當然是認識颍州的官員,住他們家去了。”小貓十分肯定地道。
聽完九兒和小貓你一言我一語地沒個完,雨娘直接制止了她們的談話,“好了好了,別說什麽世子爺了,我們得趕緊找個地方住下呢。”
說完,雨娘朝着大夥兒做了個手勢,昂首闊步朝着客棧相反的方向走了去,大夥兒見狀,也跟了過去。
“雨娘,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啊?”九兒好奇地問了一句。
“去找個廢宅住下吧,最好是鬼宅。”雨娘昂首闊步,似乎對如今可能要露宿街頭的遭遇不以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