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

“嗚?有嗎?”

雲眠正開心地蹭着聞庭搖尾巴,聽到他忽然說了這麽一句話,疑惑地低下頭,嗅嗅自己身上的氣息。

聞庭蹙眉看她。

其實要說味道真的很重倒也不是,只是雲眠平日裏本來就和其他狐貍接觸得少,沒怎麽沾染過別人身上的氣息,這會兒主位狐官大人身上的氣味稍微帶了淡淡的一點,感覺也比平常來得明顯許多……雲眠身上有這等男子的氣息,讓聞庭不由心尖一緊。

然而雲眠自己聞了半天,奇怪地歪腦袋道:“沒有呀?我好像沒有聞到。”

不過她想了想,又道:“不過有可能是因為今天主位狐官大人抱着我走了一小段路,還摸了我的腦袋一下,在那個時候蹭到氣息了吧!”

“……主位狐官先生抱着你走了一小段路嗎?”

“嗯!”

雲眠未察覺到聞庭話裏有一絲微愣,開心地點了頭。

她說:“我們到東仙宮的時候,小月她們說得那個鳳官果然好兇,我們說不過他,所以後來就……”

雲眠絮絮叨叨地将今天發生的事情都說了一遍,可是聞庭在雲眠說到她們和鳳官起沖突的時候就愣了下,擔心地問道:“那個鳳官欺負你們了?!他們都是年長之人,還有武器……眠兒,你有沒有受傷?!”

雲眠望着聞庭關切的神情,忙搖搖頭道:“嗷嗚,說是欺負談不上嗷,他們也不至于真的打我們這些還在學堂修煉的小狐貍的。不過……的确多虧了這個鈴铛!”

“鈴铛?”

“嗯!”

雲眠從聞庭懷裏鑽出來,興奮地在地上跳跳,讓鈴铛發出響聲。

“我們吵不出結果的時候,這個鈴铛響了一下,然後突出就湧出很多很強的仙氣!那些鳳官就全都被吓到了,另外一個人很好的鳳官也被引了出來……”

雲眠将她告訴主位狐官大人的話又大致複述了一遍,只是因為聞庭沒有在現場,她盡量講得更詳細些,然後亮着眸子道:“主位狐官大人說那股仙氣可能是這個鈴铛的原因,他還說這鈴铛是不錯的東西,讓我好好留着呢!”

聞庭聽得有些在意,一頓,問:“你能讓我看看嗎?”

“嗷!”

雲眠當然是不介意的,樂颠颠地湊過去。

主位狐官提出要看鈴铛的時候,雲眠只是盡量高高地擡起下巴,但是聞庭要看時她就放松了許多,索性直接往地上躺下打了滾,翻身露出小肚子,給聞庭看她的金羽鈴。

聞庭起身,一個跨步躍到雲眠上方,俯下身,湊近看雲眠脖子上的鈴铛。

聞庭之前并非沒有見過金羽鈴,他畢竟資歷尚淺,這會兒再怎麽仔細看,除了仍舊能看出鈴铛有靈氣是仙器之外,還是看不出什麽來路。

“嗷嗚……”

只是雲眠翻着肚子,聞庭俯身看她身上的鈴铛的時候,難免湊得很近,他的鼻尖靠近她的脖子,雲眠這一塊地方比較敏感,聞庭的毛發和氣息一旦靠得極近,她就覺得有點癢。

明明是她自己沒怎麽想就翻過來的,可是一旦靠得這麽近,雲眠才發覺這種感覺是不同的,聞庭的氣息埋在她頸間,蓬松的毛發會蹭在一起。

雲眠忍不住癢得嗚嗚打滾躲閃,聲音還有點被癢出來的笑意。

聞庭看到她的樣子,微微出神,但他轉瞬一定,索性低下頭去舔雲眠的耳朵,将她身上的沾到氣息一點一點地清理掉,重新變回原來的樣子。

聞庭整一個早晨都未看見她,若說全無心煩意亂,定然是假話。雲眠一回來身上就帶着別人的氣息,難免讓聞庭有種微妙的不适感。

雲眠倒是未察覺到聞庭的心緒有異,被舔耳朵比發癢舒服,而且她一向很喜歡被理毛。等聞庭替她整理好毛發,雲眠還高高興興地禮尚往來幫他理了回去。

聞庭過了許久才将雲眠松開,雲眠舒服地抖抖毛,窩在地上變成一個乖巧的小毛球。

聞庭本以為這個話題到此為止,他們應該要各自修煉了。但過了一小會兒,雲眠忽然又想到了什麽,豎起耳朵,問道:“說起來……聞庭,你說狐官先生自己走不開的日子還要非要讓我們到東仙宮去,替他給主位狐官大人傳話,是為了什麽呀?”

“……!”

聞庭稍滞。

他想了想,回答道:“我不敢說得太武斷,但是先生這般做,想來肯定是有什麽安排……比如說,明日學堂中興許要出什麽變故。”

“嗷。”

雲眠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不過對聞庭的話,她自是深信不疑,輕快地喚了一聲。

……于是一眨眼就到了第二日。

這一天正如聞庭所預料的那樣,狐官在辰時組織好了晨課,卻未同往常一樣立刻讓他們收拾好東西到後山去練箭,而是恭敬地退到一旁。

然後,主位狐官大人拖着身後壯觀華美的七條雪白的狐尾,緩步從門內走了進來。

狐官笑着介紹道:“這位是主位狐官大人,之前甄選少主侍讀的時候在這個道場修煉的小狐貍們,想必已經見過他了。因為前來此處拜訪的鳳族弟子皆從南禺仙城而來,修習的術法比我們這邊原本修習的要來得高級,為了順利推進大家修煉,主位狐官大人特意從仙宮中過來教授大家一段時間。”

狐官說完之時,道場內已是驚訝成一片。大多是之前上過主位狐官大人在少主侍讀甄選那會兒課程的小狐貍,清楚這位狐官大人的性格和能力,因此十分驚慌。

雲眠亦是凝望着在道場正前中央坐下便閉目凝神不說話的主位狐官大人,微微張開了嘴,也說不出是驚喜還是慌張。

鳳族那邊除了昨天偶然碰見過冬清的錦鴻,大多還是第一次見到主位狐官,他們亦為七尾仙狐周身強盛的仙氣、不凡的氣度和風姿所折,半晌都沒人開口說話。

過了好久,便有少年人的聲音從鳳族的蒲團周圍傳出道:“終于有個像樣的先生來了!吓死我了,我還以為我們當真就是花六個月來玩的!”

“主位狐官大人,應當就同我們主位鳳官一級的先生差不多吧?!”

“從仙宮特地過來……也不知道青丘這邊,會有什麽不同的術法?”

鳳族弟子那邊明顯的喜形于色,似是自他們抵達以來面色最好的一次,這時,其中少年撞了撞他身邊另一個少年的胳膊,揚眉道:“喂!錦鴻,你怎麽不高興?!當初最嫌棄這裏學不到東西的不就是你嗎?現在青丘城真的派先生來了,你怎麽還這麽一副臭臉?”

“……唔。”

錦鴻本來心不在焉得很,被強行捅了一下,有點不愉快地扭了扭手臂,躲開對方的動作。

他說:“你不要吵我!我想事情呢!”

說着,他清亮的眸子一動,從他剛才怔怔看着的冬清身上,移到最前排的雲眠身上。

想到昨日之事,錦鴻直到現在都有點別扭。

主位狐官大人領着青丘的小狐貍們走後,他舅舅立即就按照南禺山的相關軍規從嚴發落了那幾個捧高踩低還險些耽誤了正式的武官和天兵,因為是舅舅親自下的令,那幾個鳳族天官又剛丢了大臉,他們都不怎麽敢嚣張反抗,接下來幾個月只怕都不是很好過,沒法像以前那般嚣張了。

等天官們被發落後,錦鴻當然立刻就沖上去詢問是怎麽回事,但一向爽快的舅舅卻一改往常的脾氣三緘其口,嚴肅地說要等正式回去禀告過鳳主凰後後再說,除了之前已經随口告訴他的話,剩下的一個字都不肯多透露。

錦鴻在家裏驕縱慣了,哪裏受得了這個,只覺得心如貓撓。

他不清楚雲眠是怎麽讓他們南禺仙城的武官都齊齊下跪的,甚至連少主夫人的事,舅舅後來都不肯再給他解釋。

如此一想,錦鴻雖是跪坐在蒲團上,但坐姿早已不如尋常修煉時那麽端正,屁股底下的腳不停地動來動去。

他狐疑地看着雲眠,終于等到青丘這邊的狐官大致講好了話,從晨課結束到上午的修煉授課還有一小會兒休息的時間,錦鴻想也未想,直直穿過一整個道場從鳳族蒲團所在的最後穿到最前面,在雲眠身邊站定道:“喂!”

“嗯?”

雲眠這會兒已保持着人身,正在整理一會兒授課時要用來記筆記的紙筆,聽到錦鴻的聲音就擡起頭,疑惑地歪了下腦袋,一縷烏黑的秀發從鬓邊落下。

錦鴻抿唇,頗有幾分不可置信地問道:“你真的是青丘的少主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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