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去吧。”神婆深呼一口氣,鄭重的說,“我受傷的時候她照顧了我不少,雖然還要拄枴但肯定有我能做的事情吧。”
荊笙打量着三姐,她的雙臂下還架着拐杖呢,真要動手也是十分吃力的事情。“你留下來跟秦慕在一起,萬一三姐臨時變卦想加害秦慕呢?”
三姐沒有堅持,她點頭回答荊笙,“我知道了。”
“可是我們根本不知道三姐會先殺了誰。”神婆嘆了口氣在石凳上坐下,她的腳還傷着不能長期站着。
活判和荊笙也決定坐下來從長計議,我則是轉身走到廚房裏去燒水,雖然我的手藝不是很好,但泡些粗茶還是能喝得下去的。
“你知道那些人糟蹋三姐的順序嗎?”荊笙面無表情的問,這就是他認真對待一件事情時候的嚴肅态度。
活判咬牙想了想,“姓孫的,然後是……姓衛的!”活判突然睜大了眼睛,“接下來是姓蔣的。”
所以,三姐是按照被糟蹋的順序進行報複的。
“那我們晚上埋伏在蔣老板的家附近。”說着我端着幾個茶杯從廚房裏走了出來。
大家也都不說話默認下來。
要把三姐當作敵人來對待真的有些難過,一起從雨溪鎮逃出來,原本該是相依為命的狀态,沒想到竟然會變成這種局面。
天色漸漸陰沉,我們埋伏在蔣家門口,我們都知道那個宅子裏除了蔣老板其他的人全都被遣走了。萬一我們沒能對付三姐,也不至于賠上更多的無辜性命。
下午的時候蔣老板聽到秦慕說明了一切,當場就失禁了。這些有賊心害人的家夥居然這麽孬?
天漸漸沉下來了,當夜幕完全籠罩在整片天地的時候,我們的心也都逐漸的提到了胸口上,三姐真的會來嗎?她會在我們面前那麽兇殘的虐殺蔣老板嗎?
蔣家的院子裏,我和荊笙還有活判圍坐着。
“不久之前我們也曾這樣坐在清泉街弄堂的小院子裏,三姐煮了一壺很香的酸梅湯放在院子裏的石桌上,我們促膝而談可以聊到很晚很晚……”我帶着些許的倦意靠在荊笙的肩膀上喃喃的說,“我想回到我們雨溪鎮的家,那顆桂花樹凋了一地的小黃花也沒打掃,想着就很不舒服。”
荊笙一直保持這樣的姿勢,擔心我靠得不舒坦他動都不敢動。
活判坐在我們的對面,“我也很想念那時候。那時候三姐的心思很幹淨,只想治病救人,就算奉獻自己的一生也無怨無悔。落得這樣的下場,當初又何苦救她呢?”
這人世間的事情哪裏是能夠預料的?即便那時候能夠知曉三姐今天的下場,我也無法眼睜睜的看着她死在我面前。
午夜的鐘聲傳來,我們也都提起精神,子時是一天之中陰氣最盛的時候,妖魔鬼怪在這個時間裏靈力為頂峰。
蔣老板跪在祠堂前,嘴裏念念有詞乞求列祖列宗庇佑。
“沙沙沙……”
一陣陰風吹過,我們仨都警惕的站了起來,不稍片刻一道血紅色的影子從我們面前略過。
“啊!!”
凄厲的尖叫聲劃破了寂靜的深夜,那帶着顆粒狀的嘶啞的尖叫聲,已經讓人無法辨認出這是三姐的聲音了。
荊笙白天到蔣家的時候已經布置好了天羅地網了,三姐只要進到蔣家就會被鎖在裏面無法出去。
法陣裏被迫現出原形的三姐吓得膽小的蔣老板昏厥過去。此時的三姐哪裏還有人樣啊?兩個沒有眼睛的窟窿怔怔的對着我們,她的臉色比上吊之後更青了,嗜血般的紅唇被襯托得更加豔麗詭異。
“三姐住手吧。”看着我被困在法陣裏的三姐,我好言勸說,“這樣下去,你真的沒辦法投胎了。”
三姐失去理智一般的拼命捶打結界,那股執拗已經全然不顧這樣做會不會令自己灰飛煙滅了。
“啊啊啊……殺……殺……”嘶啞的吼聲不斷的傳來。她已經沒有眼珠了,可是身上那股怨恨不需要眼神都能被完美的傳達出來。
這樣的人真的是三姐嗎?我開始懷疑眼前的到底是不是一個假象,我根本就不認識這樣的三姐!
“她已經入魔了,完全沒有理智,如今只知道殺人飲血。你和她說什麽她都聽不見了。”活判解釋說,“一個沒有了理智的惡靈,只知道依循自己仇恨的根源去進行報複,她不再是楚三姐,她只是單純的惡靈了。”
“沒必要救她了!殺!”荊笙朝着結界裏的三姐扔出了一張黃符,黃符很順利的貼到了三姐的額頭上,可是貼得再好也沒用,她伸手輕而易舉的撕了下來。見到這樣的場景荊笙也傻眼了,“快走,困不住了!三姐這兩天一定還殺死過其他人,以血修煉自己的靈力。”
活判從三姐的肉體裏出竅,她換上了那一身黑底紅蓮的褂裙,飛快的從腰間取下那條長鞭朝着三姐落下狠狠的一鞭。
只一鞭子就讓三姐的靈體皮開肉綻,沙啞的尖叫聲又一次的傳來,她一定很痛,可是三姐痛成這個樣子你還不放手嗎?重新投胎不是很好,非得為了這種人渣搭上自己的今生來世嗎?
“三姐,你醒醒吧,已經沒事了,求你別這樣。”即便知道三姐已經沒了理智,我仍然想要勸說她,我知道自己的行為很傻。
果然,三姐根本就沒有恢複理智的征兆,她更加撕心裂肺的嚎叫。這陣法已經無法壓制住三姐了,不多時她就從陣法裏掙脫出來,朝着昏迷不醒的蔣老板撲了過去。
活判一揮鞭子,牢牢的鎖住了三姐的脖子,可是她面上的表情并沒有因此而變得痛苦不堪,一心只知道報仇全然忘記了其餘的痛苦,只要能報仇自己灰飛煙滅也無所謂。活判對三姐是失望透了,她深呼吸之後面露殺意,看來這次她是真的要下狠手了,愈發用力的把鞭子往後扯,把三姐的魂魄甩到地上,活判一腳踩在三姐的肚子上讓她動彈不得。
“這個樣子回到地府裏也不會好過的,我要散了你的魂魄!”活判鄭重其事的說。
我有些不忍想上前跟活判說說情,荊笙突然伸手拉住了我,他沖着我搖了搖頭,“也許這樣才是解脫。”
活判腳下的三姐似乎不願意接受這樣的解脫,她劇烈的掙紮着,找到空隙之後抱着活判的腳踝狠狠的咬了下去,接着飛快的推開活判跑到了一邊。
見狀,荊笙再次抛出自己的黃符,而我也喚出了小菲。
“攔住三姐!”我命令說。
小菲還沒來得看周圍的情形就因為的我一句話撲向了三姐。而此時荊笙的黃符也準确無誤的貼到了三姐的額頭上,這次他用了更厲害的咒文,果然三姐被牢牢的定住了。
眼看着活判又揮起鞭子,她那滿臉決心的樣子真令人害怕,這是要把三姐活生生的打得魂飛魄散嗎?我不忍心觀看,于是怯生生的躲到了荊笙的身後,拉着他腰間的衣擺把頭抵在他的後背。
“其實,也不一定要散了三姐的魂魄。”荊笙突然說,“帶她去寺廟裏看看有沒有高僧能夠淨化她。”
活判蹙眉,冷睨荊笙,“直接散了她,免得夜長夢多。”活判的擔心也是有道理的,萬一三姐不接受淨化,又逃脫了呢?到時候再抓她已經不可能這麽容易了。
氣氛僵持着,最終荊笙讓步了,“你是活判,這個魂魄你要不要留着由你做主。”
“咻!!”一陣狂風從眼前掠過,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小菲已經被一股強風給鎮到了一邊,而她困住的三姐也不知何時被人給帶走了。
“我看,還是由我來做主她魂魄的去留吧。”那個面目和我肉身一模一樣的女子巧笑倩兮,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不知所措的荊笙。
活判盯着若晴看了許久才确信出現在眼前的人是誰,而後她露出驚愕的表情,愈發用力的握住了手中的鞭子。若晴真的如此厲害嗎?在這寒風陣陣的夜裏,活判的額頭竟然浮現出一顆一顆的小水珠。雖然她并沒有示弱的表現,但是她的腳後跟已經不自覺的擡了起來,已經做好逃跑的準備了。
“你要做什麽?”我沖着若晴大喊。
看看荊笙盯着若晴的模樣,再瞧瞧活判被吓得發青的臉,這兩個人已經徹底的沒用了,他們倆都不敢也不願和若晴正面交鋒,所以這些話只能由我去問。
若晴單手拎着三姐虛弱的魂魄,她低眼問了問三姐,“要我替你報仇嗎?”若晴輕巧的問。
“只要能殺了這些人,我願意付出一切的代價。”三姐用刺耳的沙啞聲音說着。
若晴似乎很滿意三姐的回答,她笑得更開心了。突然,她張大了嘴巴猛地往裏吸氣,三姐的魂魄竟然被她吸進嘴裏,看到她咽下去的動作之後我才相信她吃了三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