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獒?那不是騙人的玩意兒麽,之前在網上就有已經有人公布了,都是一些為了炒作藏獒的身價而故意造謠出來的東西,其實大部分的鬼獒都是基因變異的藏獒,毛發不同于其他的藏獒,而且面部猙獰,身形也比普通藏獒大一些罷了,看着威風凜凜的,其實跟普通的藏獒差不多,而且這血統不純正,脾氣也暴躁難馴化,全都是被人吹噓出來的,還真有人信了?”
心甘也聽過“鬼獒”的相關事宜,因此對于這壓軸的寶貝居然是個早已被證實是弄虛作假的“鬼獒”很是不屑。
按理說這種層次的拍賣會不可能出現“鬼獒”這種不存在的東西的,為何還會出現在這裏呢?心甘雖然弄不明白,但心裏篤定這造謠出來的東西還能真的存在不成?
嘴上說着風涼話,一邊卻忍不住走近窗口,直接半趴在窗沿上往下看。那個紅色的籠子除了初擡上來那會兒發出過一陣低沉的獸鳴外直到此刻再也沒有任何動靜。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這種詭異氣氛的影響,臺下原本喧嚣的聲音逐漸變得安靜下來,甚至連拍賣師也都跟着緊張的不斷擦拭額上的冷汗。
拍賣師朝着兩旁的工作人員點點頭,兩人一左一右分別站在籠子兩側,一個大幅度的擡手動作,手上掀開那如同層層迷霧似的紅色綢布。
此時此刻,“黑廠”今天最後一件壓軸寶貝得以展露在衆人面前。
紅布翻飛,露出那柔順得猶如反光的黑色毛發,場下所有人皆是驚呼,甚至從隔壁的雅間傳來一陣瓷器破碎的清脆聲響。
緊接着同時好幾個人雅間的人都有人冒頭出來,心甘一驚,趕緊往回縮了下腦袋,但眼角的餘光卻瞥見好幾個中年男子神色着迷的瞪着底下的畜生。
“好了,各位來賓,這就是今天最後一件拍賣的物品了,這只鬼獒是天雪山的腳下的一位藏民偶然發現後,由賣家出資組成了二十人的小隊進行差不多為期半年的搜捕,最後才将這只鬼獒成功抓捕,而且因為天雪山的惡劣環境以及未知之地,其中還犧牲了兩名隊員,可以說損失巨大,因此這只鬼獒的價值我在這就不說價了,全由大家進行自由報價,不過規矩是,每次加價金額不得低于一百萬,而且這裏還有另一個由賣家出的條件,就是此次成功拍下這只鬼獒的買主不能将鬼獒進行二次買賣,至于大家對這只鬼獒的血統是否純正還抱有懷疑的大可先離場。”
拍賣師此話一出,全場嘩然,紛紛交頭接耳狀,似乎對于這一番講解很是不滿。
就連原本不怎麽在乎這鬼獒的心甘也忍不住皺着眉說,“這不是擺明了坑人的玩意麽,這只藏獒看樣子也就半歲大而已,長得麽好像确實比一般的藏獒有點不同,不過誰能肯定這一定就是鬼獒來着,要是花了錢買回去不是這麽一回事,這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麽?”
“黑廠從來不做騙人的買賣,他們既然敢說這是鬼獒,那就一定是鬼獒。”禾辰眼睛盯着屏幕上籠子裏那只似乎沒什麽精神,此時正怏怏垂着頭無精打采的畜生。
也難怪心甘會懷疑,這只鬼獒無論體型還是外形上看也不過半歲大小,更是跟普通的藏獒無異,實在很難讓人相信這是傳說之物。
其實就連禾辰也尚有一絲的懷疑,但看小乙一直定着在梨花木椅未曾挪開過的視線,以及逐漸抿成一條線的嘴角,禾辰知道,小乙此時是認真的。
而認真的龔小乙,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
那畜生就是鬼獒!就是小乙找了三年的東西。
其實更讓龔小乙興奮的是,這半歲大的鬼獒更說明了此前從未被馴化過,即使此時那畜生懶洋洋仿佛沒骨頭似的,可掀開籠子那一刻渾濁眼中劃過的那一絲嗜血卻讓小乙看個分明。
小乙的內心是不平靜的,追逐了三年想得到的東西就在眼前,他豈有不興奮的道理。
接下來的情況讓心甘出乎意料,還以為這頭畜生會讓所有人趨之若鹜的競拍,卻沒想到場內的人走了一大半,确實對着畜生沒啥興趣。
反而二樓雅間內的人開始互相搖鈴競拍。
一直到價格被喊道六千萬的時候,龔小乙仍舊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就連心甘也不知道他究竟要幹嘛,只能無聊的蹲在地上嗑瓜子,自從知道那椅子的價格後她是不敢坐了。
“他丫的不會是錢沒帶夠吧?”心甘這小聲的嘀咕讓禾辰聽到後忍不住笑着說,“小乙根本就沒帶錢。”
“哈?你沒帶錢你到這湊什麽熱鬧啊?”心甘嘴裏含着瓜子,瞪大眼睛看着龔小乙。
正在這時候,有人推門而入,卻是一個穿着不一樣衣服的中年男人,一身灰黑色的長袍,左胸上擱着一直鋼筆,大背頭梳得油光可鑒,看那模樣跟民國時期的教書先生一模一樣。
男子笑着走到龔小乙面前,便從胸前拿出那只鋼筆,還有一塊小木牌,态度似乎很恭敬,或許是因為龔小乙是常客的關系。
龔小乙微微點了個頭,在那木牌上畫了一枝梅,便将那木牌遞還給那男人。
心甘注意到男人在看見龔小乙畫的東西後瞳孔一瞬間的縮緊,但面上依舊處事不驚,小心翼翼的收好那牌子就退出雅間。
過了十來分鐘,這雅間的較量已經喊價到接近一個心甘咋舌的地步的時候,忽然一陣清脆的拍木聲,底下拍賣師宣布這半歲大的鬼獒最終由以為姓易的先生拍下,至于價格則不予公布。
心甘站起來往外探頭,就看見已經有工作人員将那籠子重新拿紅布蓋了回去擡走了。
心甘還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已經有工作人員來通知碼頭的船已經在準備好,可以随時離開。
因為黑廠從不過夜招待的個客人,即使現在已經接近淩晨,但依舊要将客人送走。
一路上心甘都在念叨那鬼獒肯定是假的,一邊為那龍擡頭被人買走很是可惜,反觀禾辰跟龔小乙一直不作聲,從船上下來到鎮上都一直悶嘴葫蘆似的,心甘還以為他們是失落錯過那小畜生,便也不去惹他們。
兩人并沒有直接回酒店,反而是去了地下負一層的停車場,看樣子是不打算在這小鎮過夜了,心甘沒跟着他們,直接就在外頭等着。
時間接近淩晨,這個小鎮并沒有心甘所想的那般偏僻,反而還有幾個做夜宵的攤點亮着燈,三五個人圍着一桌打牌喝酒。
心甘閑着沒事只能低着頭瞧自己的鞋頭,昏黃燈光下,一個光頭女人站着,确實有些突兀,好在大半夜的也沒人去仔細瞧她。
“哎喲,這是誰呢,不是老林家的大姑娘麽?”一個不太确定的聲音在前面響起,正巧的是龔小乙的車也開到了她的旁邊。
喊她的是一個五十開外的漢子,打着赤膊,身材矮小,此時正一驚一乍的看着心甘。#####
四十二章“熟人”
“肯定沒錯了,老林家的大姑娘,你、你這頭發跟眉毛咋都沒啦?還有你大半夜的怎麽跑這兒啦,這段時間可把你爹給急死了,你這好端端的不待在家裏,非要往外面跑,你不知道啊,你爹為了找你,整個村裏挨家挨戶都問了一遍,愣是要急死個人啊。”
說話的漢子說着甩了一下擦汗的毛巾,又給重新搭回脖子上,整個一副鄉下農民的模樣。
“怎麽,認識的人?”龔小乙跟禾辰都下了車,好奇的看着那中年漢子。
心甘搖搖頭,“不認識,可能是一個村的吧?”她确實對這號人沒印象,主要是全村好幾百號人,除了鄰裏之外,她哪還一一去認別人啊。
那漢子聽她這麽一說也是一怔,随後才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嘿嘿的憨笑道,“你不認識我正常,我就去過你家一回,那次還是管你爹借的拖拉機,不過你爹是林長貴總沒錯的吧。”
聽到這名字,心甘一瞬間皺了一下眉,不過很快就變成點頭,“對,沒錯,不好意思,剛才真沒認出你。”
“哎,沒事,不過就是告訴你一聲,你這一走啊,老林确實急得不得了,但又偏偏不肯去報警,每天早出晚歸的就是去其他鎮上找你,我說,老林的大姑娘啊,你要是有空真得回去看看你爹,你說要不是今天我在鄰鎮碰見你,還真沒辦法通知你。”
心甘臉上笑了笑,立即說道,“大叔,多謝你了啊,我這段時間在市裏還有點事情,你跟我爹說我一切都挺好的,讓他別挂心,也別成天出去找我了,我過段日子就回去看他,你可千萬跟他說清楚了啊,還有就是我這手機不巧給弄丢了,這也沒辦法聯系他,就麻煩你替我給他傳個話,真是麻煩了哈。”
說罷回頭朝着龔小乙小聲說道,“有錢沒有,先借我一百塊錢急用。”
見龔小乙不吭聲,她回頭瞥了一眼那個中年漢子,見對方也是一怔一怔的,也是有些急眼了,幹脆就動起手來在龔小乙兩口袋上一陣亂摸。
龔小乙不耐煩的瞪了她一眼,不過破天荒的并沒有推開她,反而是主動從車內找到錢包順手丢給她。
禾辰見着小乙這一舉動眼底劃過些許驚訝,龔小乙的性子從不輕易順從別人,雖然扔錢包的時候眼中很鄙夷,但确實是順着心甘的意思去做了,這就有點兒出奇了。
心甘打開錢包,随便抽了一張紅票子塞在中年漢子的手上,那漢子起初裝着一驚就要縮手,但心甘眼明手快趕緊緊緊的塞他手心,第二次的時候他就沒拒絕了,臉上堆滿了笑意,點頭說着,“诶,這點兒小事,你說你真是的,放心吧放心吧,我肯定會把話帶到的。”說着生怕那錢飛了似的趕緊塞到口袋裏。
“王武,你丫的還喝不喝啦,去上個茅坑去那麽久,你是拉屎拉多了還是堵着啦?”前邊一宵夜攤的一桌子人正翹着腿打牌,老遠就沖着這邊喊,那中年漢子馬上換了個臉色,沖着後面喊道,“呸,你丫的才屎多,等着老子回來殺你們的這一局。”說完沖着心甘幾人笑笑,便屁颠兒屁颠兒的笈着人字拖跑去了。
心甘也随即上了龔小乙他們的車,在車上禾辰似不經意的詢問,“剛才那人認識你,你們是一個村的吧,聽他說的那話,你當初該不會是離家出走吧?”
“不是,我爹就是杞人憂天的那種性格,我當時就跟他說了出去是跟朋友開個店做點事生意,有空會回去的,他自己在那瞎操心呗。”
“不像啊,這中間你應該沒跟家裏聯絡過吧?”禾辰哪兒那麽容易就被她給忽悠了,只笑着看她一副不會撒謊的蹩腳樣子。
心甘靠窗的那邊位置挪了挪,閉着眼哼了幾句,“手機都被人砸了,聯絡個屁呢。”說完就再也不理會其他人,似乎對于家裏的事情并不太喜歡被人問起。
因為是趕夜路,出于安全考慮,所以車速比起白天的時候要相對慢一些,這回到市中心的時候已經差不多是淩晨五點,心甘在路上迷迷糊糊的睡了一小會兒,但在車上到底比不了柔軟的床,加上她睡過龔小乙房間那張定制的大床後,更是想念龔小乙家的床了。
車子停在附近的一家二十四小時的便利店,禾辰下車進到店裏買了幾瓶水跟幾個三明治,心甘胸口有些悶,便将車窗給搖開将頭探了出去暫時透透氣。
原本眯着眼的眼睛在不經意瞥見從便利店出來的另一個身穿黃色袈裟的小沙彌的時候猛地瞪大,緊跟着二話不說開門跳下車,便追着前邊還沒走遠的那個小沙彌,一把拉住人家的手臂。
龔小乙見狀也跟着下車,剛巧跟從便利店出來的禾辰對視一眼,兩人才将視線轉移到心甘那邊。
那丫頭似乎跟那小沙彌有什麽糾紛,只見她神情激動,拉着人家小沙彌的手臂死活不肯松開,反觀那個小沙彌也有古怪,只一個勁兒的點頭跟她說“阿彌陀佛”。
一直到走近了一些,才聽清那丫頭在說什麽。
“你別跟我打诨,我告訴你今天你是怎麽着都要跟我走一趟,你可知道麽,你當初簡直把我坑慘了,還塞給我一塊什麽黑牌子,我現在就還給你,我壞掉的那八萬八的佛牌也不跟你算賬了,總而言之你今天就跟我走一趟,甭跟我說一些大道理,我聽不懂,也不想聽。”心甘在随身攜帶的小包裏找出一塊黑乎乎的牌子,似乎是一塊佛牌,不管三七二十一塞在小和尚手心,整個人一副怒氣沖沖的橫樣。
龔小乙跟禾辰琉璃人兒一樣有着通透的心思,兩人間不過簡單的幾句對話,就立馬明白了這小沙彌的身份。
呵,這不就是程知非那邊滿世界找的已經失蹤一段時間的轉世活佛麽,如假包換的,絕對正宗!
要說也古怪,據說當初人是在尼泊爾不見的,這一眨眼的功夫,才短短個把禮拜,這人就到了西京,而且偏偏兩次都是讓心甘這胖女人遇見,或許心甘跟佛家還真有點兒緣分,據說程知非那邊接待的幾個老喇嘛見着心甘就一副看見救世主的模樣。
如今的心甘可不這麽想的,她始終覺得自己現在跟了龔小乙有些“辜負”程知非,因此好幾天想起這事就覺得特別的不舒服,原本就想找到個機會跟程知非解釋清楚,現在機會來了,抓住了阿耶德這個小沙彌,把人交給程知非,這金瓶摯簽的儀式應該還來得及,這事情應該不會往最壞的結果發展。
還沒等心甘試着跟龔小乙商量想把人送到程知非那邊,龔小乙就對禾辰說道,“程知非的電話多少來着,跟後勤部的劉主任打個電話問問,咱們回大院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