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傾城活動下手指，邪魅一笑，啞着嗓子開口。
喉嚨刺刺的疼讓她知道，自己的嗓子在某人的失控下掐受了傷。
“你過來。”
“嗯？”
陌赭寒疑惑。
“靠近一點。”
夜傾城耐着性子，勾了勾手指。
陌赭寒眸子裏充滿興味。
依言，狂野魔魅的臉龐靠近，單手撐在夜傾城耳側，簡單的動作充滿了霸氣。
夜傾城眼裏精光一閃，唰得揪住他繡着暗金色蓮紋的領口，左手擡起，用力呼了過去。
啪！
清脆的巴掌聲，陌赭寒的右臉多了一個玲珑巴掌印，和左邊那個相稱。
陌赭寒呆愣。
夜傾城卻是笑得恣意，眉飛色舞，堪稱絕色，可叫日月失光輝。
“狂妄。”
夜傾城如此評價。
陌赭寒卻是不生氣。
修長的手指撫上右臉新鮮出爐的玲珑巴掌印，他低笑出聲，胸腔震動。
眸底是莫名的哀傷絕望，如同杜鵑啼血，孤猿哀泣。
“真是烈性，當年若是心狠點會不會就不是這樣……”
“哪樣的結果！當年……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吾怎麽什麽都想不起來了！”
陌赭寒捂着腦袋狂吼，眼裏充滿了暴虐震怒，如狂風暴雨。
眼眶裏有莫名的液體正在醞釀，凄涼得能讓人落淚。
夜傾城怔住，他不會要哭吧。
“額，你……沒事吧。”
有些別扭開口，夜傾城幾乎要咬掉自己的舌頭。
“沒……沒事。”
陌赭寒漸漸找回神智，一雙魔魅的猩紅眼眸直直盯着夜傾城，聲音平靜無波意味不明。
“你的膽子倒是不小，不怕吾殺了你？”
夜傾城低笑。
“我這個人暫時沒找着怕的，若是有，我想絕對不會是死。”
她不怕死！
殺手夜帝，手染鮮血無數，早就看透了生死。
不論是別人的，還是自己的！
不是只有陌赭寒這個魔魅男子狂得沒邊，她夜傾城同樣狂。
那是骨子裏帶來的娟狂，是一代殺手帝王連死亡都不能抹滅的桀骜！
“不樣了，真的不樣了……”
陌赭寒失神，喃喃低語，很快又如同被挑釁的野獸，捂着頭狂吼。
“不一樣了，什麽不樣了！之前又是什麽樣子！”
夜傾城失語，這就是個失憶的瘋子！
神經病！
請把她的石頭還回來！
“來而不往非禮也，若是不回敬一下怎麽對得起你的熱情？”
陌赭寒突然道，猩紅眸子閃爍。
不等夜傾城弄明白這話的意思，就見他戲谑着靠近，玫瑰色的薄唇在眼睛上方放大。
夜傾城身子僵硬，如同被點了穴的青蛙。
溫熱的觸感一觸即離。
夜傾城愣愣得摸了下自己的眉心，不信邪，又摸了下，許久沒有找到自己的聲音。
額頭吻，代表着守護。
胸腔劇烈震動，夜傾城的怒火正在醞釀，如火山般即将噴發。
“混！蛋！”
夜傾城咆哮出聲，卻見陌赭寒咬破自己的食指，将鮮血點在她殘留溫熱觸感的眉心。
聲音虔誠肅穆，如同飛蛾撲火的信徒。
那認真的模樣讓夜傾城的怒火堵在了胸腔——
“吾陌赭寒，今與夜傾城結契，訂下共生契約。”
随着他的聲音落下，一道刺目的紅色光芒從夜傾城眉心迸發，沾染了陌赭寒鮮血的豔麗，瞬間将兩人包裹。
轟的一聲。
在地面印下一道龐大的似乎由鮮血組成的契約圖陣，充斥着龐大的靈壓，籠罩在兩人身上。
若是細看會發現那圖陣的模樣……就像放大了若幹倍的蓮花！
“生死同命，靈契相随，天地不滅，七魄不散，不堕輪回。”
語落，契約成，圖陣瞬間消失。
夜傾城心底一顫。
共生契約。
光是聽契約的名字就可以想見這是怎樣霸道的一種契約。
同生共死生命共享，連自己選擇生死的權力都沒有，甚至不能終結契約。
契約一旦定成，便是永生永世，除非靈魄具散，灰飛煙滅。
這相當于沒了自由，沒了自我，永遠捆綁在一起！
夜傾城摸了下自己灼燙的眉心。
一朵黑紅色蓮花印記跟烙印一般印在眉骨之間，赤炎與魔焰交織，就像活的蓮花，給夜傾城添了一份魔魅。
那蓮花正是陌赭寒的本體。
腦海裏瘋狂湧現一堆畫面，夜傾城的意識随之沉浮。
她仿佛穿越了時間空間，來到了那太古年間——
天地初開。
盤古神靈的那一斧子驚豔了天地。
巍峨巨人身軀作古，軀幹血液正在演變萬物，一切都還處于混沌之中。
天地間的清氣與濁氣分別上升與沉降，清氣成了天，濁氣化作了地。
碎裂的天地壁壘碎塊上，一縷清氣與一縷濁氣交彙，形成了一顆彙聚了陰陽的種子。
經過數萬載歲月的沉浮，那種子開出了一朵蓮花，一朵無葉獨莖花盤巨大的蓮花。
成為天地間第一株無根蓮。
那蓮夾雜着黑紅二色，紅得潋滟，黑得邪魅。
花瓣殷紅如血，大如磨盤，如同烈焰灼燒。
站在旁邊，夜傾城只覺得自己的意識渺小如蟻。
那蓮，無葉，獨莖。
花瓣尖端以及那相互交織的脈絡處，卻是深邃入骨的黑。
看一眼就能攝人靈魂，像極了地獄深處燃燒的黑色幽炎，着實詭異。
而更詭異的是，那一瓣瓣蓮瓣綻放之際，天地間似乎産生動蕩，出現規模浩蕩的能量潮汐。
一個個駭人之際的黑洞出現，以一種可怕的的吸力不斷吞噬周遭的生物，土壤，靈氣乃至于周遭的空間……
夜傾城臉色蒼白，狠狠咬了下舌尖迫使自己的意識回歸。
額頭的蓮花印記消失，深深藏在自己的眉骨上，而剛剛看到的那一幅幅能把人活活駭死的畫面，卻是消散得一幹二淨。
任夜傾城絞盡了腦汁，也記不起來自己看到的畫面。
只能模模糊糊得覺察這陌赭寒來歷非凡，夜傾城不由驚駭地看着他。
“你到底是什麽來歷？”
夜傾城失聲。
陌赭寒皺緊了眉頭，“什麽什麽來歷，你不是都看到了麽？”
“屁！”
夜傾城深吸了口氣，遮住眼裏的驚駭，直接爆粗口。
“我要是記得還需要問你這個自大狂！”
“不記得了啊……”
陌赭寒眉頭擰成了川字，能夠夾死蒼蠅，沉吟了一息。
“吾……”
“吾也不記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