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約約感受到抓揉力度,力道堪比按摩,柳芝娴半醒半寐。
沒人叫醒,她也就慵懶瞌着眼。
忽然外頭響亮的一嗓子——
“喲,小昭哥,還給老婆洗頭啊!”
柳芝娴驚得一抽搐,迷迷瞪瞪,醒了。
康昭扭頭笑罵:“滾!”
柳芝娴支起脖子,沒來得及看清,門口那道影子已然麻溜滾蛋。
“你、你什麽時候來的。”
“別起來,還有泡沫。”
腦袋大概變成一朵奶油蘑菇,形象堪憂,柳芝娴喪氣躺回去。
“來了也不告訴一聲……”
“看你睡得熟,沒忍心。”
“……剛才那是誰?”
“大志。”
柳芝娴雙手交握在肚子上,又疊起腿。
康昭輕嘆:“你頭發真多。”
柳芝娴笑:“我舅媽要虧,洗我一個頂人家兩個。”
康昭開花灑試了水溫,開始沖泡沫。
先是只能看到那雙眼尾上翹的眼睛,康昭忽然低頭,整張臉出現眼前,陽剛而豪氣,柳芝娴腦袋嗡然。
他刮一下她臉頰,“你洗頭都這麽直勾勾盯着人家。”
柳芝娴說:“如果有你好看的話……”
康昭笑了笑,拐彎抹角的恭維對他很受用。
毛巾掖好頭發,康昭在她額頭落下一吻。
柳芝娴還沒仔細分辨出與溫水的區別,只捕捉到微揚的嘴角。
康昭托着她脖頸,将她扶坐起來。
瞧着四下無人,柳芝娴點點自己嘴唇,“這裏。”
康昭笑着,彎腰印上去,輕吮一口。
“滿意了麽?”
上午的怨氣盡數消散在甜蜜的吻裏,柳芝娴決計按下不提。
“還行吧。”
康昭還捏着她指尖,“整這個玩意……”
指尖上是她新做的美甲,晶晶亮,星空一般。
她擡手一挑他下巴,“美不?”
“人更美。”
“……妮妮吹彩虹屁的功夫跟你學的吧。”
男人的手掌在她後脖子上揉按,粗糙而溫暖,柳芝娴變成一只貓,乖巧地任他拿捏後頸。
康昭說:“過來吹頭。”
柳芝娴想不到還有整套待遇,“你要給我吹?”
康昭插好電吹風,扯開她頭上毛巾,探進發叢中輕捏耳垂,洗頭前已摘下耳釘,飽滿的一顆如變軟的提子,一捏即破。
他看着鏡子中的她,“今晚換你?”
柳芝娴回過味來,提子紅得要爆漿,“臭流氓。”
風筒嗡嗡聲妨礙交談,康昭認真給她吹起頭發,修長的手指穿插其中,濃密的卷發仿佛等待收割的稻田。
她不時往鏡子看,待他發現,又笑着避開。
柳芝娴和康昭玩着眼神躲貓貓,渾然不覺入了別人鏡頭。
舅媽舉着手機偷偷拍小視頻,發給熊逸舟。
熊逸舟懶得點開,直接瞄一眼預覽小圖。
XYZ:【店裏新招的洗頭小哥?背面看身板挺正】
老媽大人:【知道你為什麽沒女朋友了吧,多跟你領導學學】
XYZ:【……】
熊逸舟不得不點開,康昭正撩起柳芝娴的一撮頭發吹幹,鏡子裏兩人笑容奪目。
他立刻轉發給康曼妮。
XYZ:【狗糧分你一半】
Money:【我今天是一只貓,拒絕.jpg】
XYZ:【他倆家的貓都搞對象當爹了,你連貓也不如】
Money:【你已被Money拉黑,請發99軟妹幣紅包申請恢複好友關系】
頭發吹幹,舅媽适時出現,柳芝娴從包裏掏出兩張五塊錢,“剛好有零錢。”
理發店推拉門玻璃明碼标價“洗吹10元”,之前剛開頭舅媽不肯要,柳芝娴來的次數多了,她也收下心意。
舅媽只抽走一張五塊,含笑道:“剩下一張給你男朋友,我只洗了一半。”
柳芝娴調轉方向,遞到康昭眼底下。
“給。”
康昭好整以暇低頭看。
舅媽十分有眼力勁走到一邊低頭玩手機。
柳芝娴直接給他塞工裝褲的屁兜,确認性拍了拍,“收好,女朋友給你的。”
康昭整個人堵在她身前,身上那股男人特有的熱力和體香籠罩她。
“兩側都有口袋,你往哪塞。”
柳芝娴擡眼嫣然,“我看那順眼,不行麽?”
康昭側身虛扶她的腰,懲罰性地往下輕拍。
“又沒看到內容,順眼什麽。”
柳芝娴:“……”
柳芝娴說要回去,康昭才坐到旁邊椅子,“我還要理個發。”
她故作小失望,“原來不是特意來看我。”
康昭說:“我看見你車,突然想起也要理發,就順便過來。”
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不露谄媚又讨好了柳芝娴。
“你幫我洗頭,我給你剪頭,禮尚往來,如何?”
康昭從鏡子中奇怪看了她一眼。
柳芝娴繼續自薦,淡谑着:“不就是平頭麽,用剃發器推一下就成,跟用割草機修整草坪原理一樣。”
康昭朝柳芝娴舅媽那邊喊一聲“阿姨”。
舅媽笑吟吟着聽他倆互相擠兌完,才放下手機過來。
下午還有事,柳芝娴沒停留多久,轉身欲走。
她在門口頓了一步,康昭問:“怎麽了?”
“沒事。”她笑笑離開。
剛才想問他今晚來不來,轉念想到問跟沒問一樣,他的機動安排遠比日程表豐富。
索性作罷。
柳芝娴一直忙到天黑。
大切諾基引擎聲打斷她的思路。
她迎出來開門,“我可能還要一會,你先進來坐會。”
頭發短了一截,男人看起來更加清爽。
“門邊有雙新拖鞋,洗過了。”
一樓只有辦公室亮燈,柳芝娴幹脆讓他上樓。
康昭問:“還要多久?”
想到即将的親密,柳芝娴莫名心跳加速,強自鎮定。
“還有點尾巴,我不想留到明天。”
康昭輕佻摸了一下她下巴,“我等你。”
柳芝娴回到辦公桌前,表格上的文字單個都懂,串起來就變成亂碼。
她揉揉太陽穴,還是停留好一會才離開辦公室,多少有點故意懲罰康昭的意思。
柳芝娴放輕腳步上樓。
時近五月,日間餘熱殘留,空氣有些悶熱。
屋裏空調沒開,落地扇嗡嗡響。
康昭赤着胳膊坐床邊,手肘墊膝蓋,手機就着邊桌排插充電。
上次視頻時她就悄悄注意過,康昭胳膊和頸上沒有不和諧的曬痕,一身健康的小麥色渾然天成。
他微微弓背,肚子給陰影擋着,看不真切,但她曉得那裏排着六塊腹肌。
整片背部光滑堅實,令她想起奔跑的駿馬,肌肉律動靈活而有力量感,漂亮又性感。
脊梁骨的淺溝如瀑布直下,飛落腰帶縫隙的深潭,引人遐思。
男人從手機中擡頭。
柳芝娴反手掩上門,淺笑揶揄,“挺乖的,這就不要衣服了,怎麽不連褲子也弄掉。”
康昭放下手機,“等你動手。”
柳芝娴在他幾步開外的書桌邊站定。
銀底碎花旗袍掐出袅袅蜂腰,開衩處白皙隐約,她默言彎腰,領口處水滴狀镂空像一張小嘴,要跟他訴說什麽。
玉指纖纖,在裂隙處徘徊,然後銀蛇般游入旗袍中。
那雙動人的桃花眼微眯,淺笑漾開,危險又挑釁。
柳芝娴淡笑而視。
裙擺給牽帶上縮,大半截腿沐浴燈光,前後兩片裙擺輕晃,裂隙處出現一抹神秘的蕾絲黑。
她勾着兩端,黑蕾絲如同降旗求和,沿着瓷白的旗杆降下,蕾絲黑與潤玉白,兩種矛盾色彩造成強烈的視覺沖擊。
康昭表情玩味而期待。
柳芝娴逐邊擡腳,蕾絲黑遇上尖細的高跟鞋,碰撞出極致而尖銳的美麗。
她下巴微揚,笑意驕矜,勾着一角轉了轉,小小布料如耀武揚威的旗幟。
下一瞬,她捏着另一角,跟玩彈弓似的,拉伸到極致。
忽地一松手,黑蕾絲彈擊到康昭身上。
康昭擡手接住,撚了撚,布料上熱度隐然。
柳芝娴轉身快步走向浴室,“我要沖個涼。”
“急什麽,一會還要沖。”
康昭跟上,還是慢一步,毛玻璃只留下上一道模糊黑影。
他給氣樂了,敲兩下門,把手擰不開,“快點。”
念經般的警示傳出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其實柳芝娴下午從苗圃回來沖過一次澡。
男朋友缺勤時,她尋到一種有效的平衡方式,用想他的時間打扮得更漂亮一點,更忙碌一點。
現在沖涼過後,她穿上絲質睡袍,腰帶系簡單的活結,松松垮垮攏着腰。
她沖着鏡子做最後補妝。
原想過穿回旗袍,怕又被他撕爛,還是睡袍更安全、便捷。
她稍一低頭,領口春光無限。
剛一開門,柳芝娴便栽進充滿男性荷爾蒙的懷抱裏。
康昭低頭疊上她,那麽迫不及待,那麽不顧一切,想要把小別的思念全融入唇齒間。
柳芝娴嘗到淡淡的薄荷清甜,這個男人的講究熨帖了她,一如肌膚相觸的美妙。
柳芝娴開始嫌睡袍礙事,她想更多地貼上他堅實的胸膛,像冬天只身短衣短褲蹭進被窩裏一樣。
男人手掌溫熱,從後背游到肩頸,他虎口向上,再次輕輕固定她下巴。
柳芝娴忽然笑場,康昭疑惑地貼着她額頭。
“對不起……但你這樣,好像要掐我脖子,第一次的時候也是。”
康昭竟然耐下心來讨教,“哪樣?”
柳芝娴握住他手腕,牽引着重複剛才動作。
“這樣麽?”康昭好像悟了,手掌輾轉比剛才更輕柔、撩撥。眼神安靜,不見往日戲谑,反倒生出一股有力量的虔誠來。
柳芝娴被這股力量禁锢,愣愣望着他,喉頭漸幹。
她咽了一口口水,康昭頓了頓,手掌繼續往上。
拇指指腹輕描她的唇形,康昭忽然掰下一點,紅唇顯出倔強的弧度。
柳芝娴輕啓雙唇,唆了一下指尖。
康昭眼神微妙起來,像被觸動開關,男人的占有欲狂風暴雨般落下來。
粗糙的手掌不再局限于沐浴燈光的部分,嚣張地要往絲袍中探索。
柳芝娴也着迷地丈量他後腰以下起伏的山巒,将他摁向自己,有意無意挑撥峽谷裏的石筍。
當她的一邊軟柔給熱力包裹、幾欲變形時,遺留在床頭的手機再度鬧起來。
柳芝娴:“……”
康昭抽空嘶語,“別管它……”
也許隐隐感覺到危機,柳芝娴越發惡意,胡亂解他皮帶扣。
鈴聲擾魂,柳芝娴不得其法,氣餒松開他,“你還是接吧。”
“……”
康昭罵一聲,走過去接起。
睡袍給扯變形,身上一派春色淩亂。
柳芝娴過去從身後環住他的腰,反倒被康昭扯到前頭,一條胳膊扣住她,一掌溫熱滑進衣領,裹緊她。
柳芝娴扭頭瞪他,康昭眼神和手掌同時警告,不要玩花樣。她視若無睹,偏偏兩人短兵相接,如雨後春筍長進石縫裏,如刀刃對準桃子的淺溝。
她壞心地上下挪動,剝筍、切桃。
康昭:“……”
他使點勁摘了摘那顆小山莓,将女人鞭笞得老實一點。
“在哪個位置?”康昭對電話另一端的人說,聽筒漏出點聲音,依稀可辨是男聲。
柳芝娴恹恹停下,想要從他懷裏溜開。
康昭不再逗玩,緊鎖着不給走,下巴安撫般墊着她頭頂。
“了解,我在文河村,現在馬上過去。”
電話剛斷,柳芝娴回頭,臉上三分怒氣,七分無奈,笑斥:“快滾吧,無情無義的嫖-客。”
康昭抓衣服套身上,狠狠咬牙:“你他媽一洗澡就掉鏈子,下回讓你三天洗不了。”
“……你确定二十分鐘可以?”
“我不可以,但我可以讓你求我進去。”
“……臭流氓。”
一只枕頭飛過來,康昭輕巧接住送回床邊,把自己當棉被,輕輕蓋到她身上。
他已穿戴整齊,又變回剛正不阿的森林警察,一手拍了拍豐潤的雪桃,勾過她下巴留下最後的溫度。
柳芝娴枕着胳膊,看進他眼睛輕輕一笑,半是無奈半是挑釁。
“等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