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你想實景拍攝嗎？◎
盡管工作忙, 但費聞川仍保持着健身的習慣。不過他很少去外面的健身房，因為他住的大別墅就專門開辟了一層健身區域。
不巧的是，這兩天別墅健身房的線路出了故障, 需要維修, 他只能暫時讓秘書幫忙找了家健身房用作過渡。
這是家健身私人會所，專門面向不差錢的客戶, 隐私性很好，采用預約制，保證客人在預約的時間段內，不會有人打擾。
健身房內還配有健身教練，都是聯盟級運動員退役，專業性自然不用說。
負責服務費聞川的教練姓楊, 一身不打眼的灰色運動裝，左手手腕套着個同色系的運動手環。
見費聞川多看了眼手環，楊教練很有眼力價地介紹說：“這是最近特別流行的一款運動手環, 名叫運動森林。這款手環的特別之處在于可以用過運動的方式種植樹木，最近特別火。”
楊教練的的語氣透着淡淡的自豪，他本身就是健身達人, 職業又與運動密切相關，目前通過運動已經種下了大幾十棵樹，在數十萬名用戶裏名列百強, 大小也算是個紅人。
“嗯, 我知道。”費聞川邊說邊露出手腕上的黑表，淡淡道, “我也有。”
楊教練一眼就認出這款手環是運動森林最新推出的限量版手環, 聽這名稱就知道, 限量版, 全聯盟只出售五千只，有錢都不一定能買到。
楊教練受過專業培訓，良好的職業素養讓他在客人面前仍能保持不錯的服務水平，只是羨慕的目光時不時就落在費聞川的手腕上。
他喜歡運動森林，不僅因為這款手環可以種樹，也因為它外形好看，有多種款式可以選擇，總能挑到自己心儀的款。
這些手環雖然款式不同，但除了使用特別材質的外，都是統一良心價。
比如費聞川手上的這款手環，說是限量款，但官方售價其實并不高，只是因為數量稀少，在二手市場上已經被炒到原價的幾十倍，就這還一環難求。
不過這裏既然是健身私人會所，也不乏有錢人出入，楊教練暗想，這只限量款手環一定也是高價收來的。
費聞川多敏銳的一個人，自然也感受到楊教練的目光，但他沒興趣對一個外人解釋，當初為了搶到這款手環，他特意讓技術部門編寫了搶購程序。
至于秘書在聽到他這指令後的震驚，就不在他考慮的範圍內。
費聞川比不上楊教練有大把的時間運動，他主要精力都用來處理公司的事，因此積累的積分并不太高。
他的森林裏只種了一棵樹，那是棵名叫“峥嵘”的紅豆杉。
紅豆杉這種樹在自然條件下生長速度慢，但峥嵘卻長得很好，這是因為費聞川把積分都換做營養液給它澆灌上，在人工幹預下，生長得十分喜人。
遺憾的是，這款軟件不能通過充值的方式兌換積分，否則費聞川會毫不猶豫砸錢，把峥嵘推上排行榜也不是問題。
這也是費聞川最想不通的一個點。
如果是他，前期投入那麽多，等有産出後肯定會想各種辦法把錢賺回來。
但霍燃卻不一樣，她在投入大筆資金後卻沒有後續的撈金動作，令人匪夷所思。
外人只能看到運動森林手環火爆熱賣，只有費聞川這樣的人才會透過其熱鬧的表象看到本質。
生産一只手環花費的成本是驚人的，如果只是靠出售手環的一次性|交易價格，虧本是必然的事，只是虧多虧少的問題。
他起初以為霍燃這一系列驚人的動作是為了後續能更好的盈利，因此對運動森林這個項目格外關注，還以用戶的身份親自體驗運動種樹的樂趣。
然而事情的發展并沒按着他所預想的方向發展，在這期間霍燃有無數可以撈金的機會，但她都沒有動作，只是不斷地優化手環，改善客戶體驗。
他難得陷入茫然。
霍燃不知道自己的舉措把費聞川給搞糊塗，就算知道，她也不在乎。
沒有什麽事比花錢更重要，在完成任務的路上，她将掃平一切障礙。
不過，眼下她就遇上了點麻煩。
運動手環大賣後，除了用戶，廣告商們也蜂擁而至，表達合作的強烈訴求。
在系統的監管下，霍燃沒法拒絕合理的廣告合作邀請。
好在，她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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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啓公司發展到現在，已經不止最初的規模。像飲料廠、游樂園這樣的地方不算，光是在公司總部上?????班的員工就從開始的一二十人發展到現在的七八十人。為了給新員工留出辦公空間，她幹脆把上下兩層的寫字樓都給租下。
員工多了，部門的設置也愈發精細，起初只有辦公室、財務室、前臺後勤這樣籠統的分類，大家手上的工作也大多混雜。
比如司雅寧當初應聘的崗位是文員，除了做文字材料方面的工作外，也會協助幹些運營方面的活。
現在的重啓公司已經很有些規模，各個部門分工明确，什麽技術部廣告部法務部，也都有模有樣。
運動森林手環大賣，許多廣告商主動找上門求合作，廣告部接到好幾個不錯的單子，在向上報的過程中，卻遇到困難，全都被打了回來，說是霍燃不滿意。
部門主管百思不得其解，壯起膽子，敲開霍燃的辦公室。
“霍總，”他緊張地搓手，語氣萬分小心，“能不能請教一下，我們廣告部的方案是不是哪裏有問題嗎？”
霍燃态度親切，看起來不像是不滿的樣子：“哦，你們提交的案子沒什麽問題，但畢竟運動森林上市也沒多久，現階段在合作對象的選擇上需要更加慎重。”
主管試探：“那您的意思是？”
“公益廣告怎麽樣？”霍燃笑眯眯道，“運動森林鋪得太開，盤子還不一定穩，咱們不求馬上盈利，穩住口碑才最重要。”
主管萬沒想到會得到這麽個答案，張了張嘴，一時說不出話來。
公益廣告是非商業性質的廣告，短期內難以産生直接的經濟效益，除非有其他因素，否則很少有私企願意接下這種廣告。
不過霍總說的也有道理，運動森林目前賣得火是一回事，但能不能成為口碑産品又是另一回事。
一款好的口碑産品，定位很重要，要能傳遞産品本身的價值。
運動森林手環之所以賣得這樣好，除了種樹這個賣點，還因為在宣傳時重點突出該産品的公益性質，給人一種“購買這個産品就是為公益做貢獻”的感覺。
利用公益廣告樹立公益形象，對手環的長足發展是有益的。這麽看來，霍總真是深謀遠慮。
完成自我攻略的主管對霍燃的敬佩程度更上一層樓，又突然想到一件事：“霍總，不久前我們郵箱裏有收到一封郵件，對方自稱是導演系的大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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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蘭大學F棟602女寝，突然傳來一聲亢奮的尖叫。
“咋了這是？”躺在上鋪的女生猛然坐起，一臉困惑地看着開心到原地蹦跶的舍友。
導演系大四生應微兩頰抹着興奮的紅暈，大聲道：“重啓公司回我郵件了！”
上鋪女生愣了一下，才想起來：“就是那個你之前投過自薦信的重啓公司？”
對大四應屆畢業生來說，最重要的自然是能否順利畢業的問題。作為導演系學生，應微的畢業作品是自己導演的視頻。
應微打算拍一支環保主題公益廣告，選題腳本什麽的都定下了，但面臨一個十分嚴重的問題：缺乏拍攝資金。
她想做的廣告場面宏大，後期制作花費不菲，她個人掏不出那麽多錢，就只能靠贊助。
她也談了幾家公司，結果不太理想。有些公司同意贊助，但要求在作品中突出本公司的産品，而這産品與廣告主題內容毫不相幹，只會破壞整支廣告的和諧性。
就在這時，她看到了關于運動森林手環的報導，文章中大力誇贊了重啓公司對公益事業做出的貢獻。
這讓她燃起一絲希望：不如再試試？萬一成功了呢？
其實她也知道得到回應的幾率微乎其微，類似的自薦信她過去也投出了不少，無一例外全都石沉大海。想必重啓那麽大一家公司，也不會對她一個普通大學生的畢業作品感興趣。
沒想到，就在剛剛，郵箱提示她新收到一封郵件，正是來自重啓公司！
“沒錯！”應微點頭，因為太過用力，差點兒沒把脖子閃了，揉着脖子，仍控制不住滿臉笑意，“他們約我明天去公司面談。”
“太好了。”上鋪女生也為她高興，“說明他們對你的作品有興趣，明天好好表現，以你的實力，只要正常發揮，希望還是很大的，加油啊！”
“嗯！”
翌日，應微怕遲到，提前半小時就到了郵件裏留下的地址。
出了電梯間，入目就是重啓公司的招牌，前臺處坐着個漂亮小姐姐，見她神情局促惶恐，主動打招呼：“您好，請問有什麽可以幫到您嗎？”
對方友好的笑容讓應微的緊張情緒平複了許多：“你好，我姓應，昨天我收到封郵件，約我今天上午十點半來你們公司。”
前臺恍然：“原來您就是應小姐。羅秘書已經交代過您要來，請跟我來。”
前臺把她帶到一間小會客室：“請您在這裏稍做休息，霍總現在還在開會。”
“霍總？”應微吓了一跳，秒變結巴，“我我我……是她跟我談？”
前臺笑着點頭：“是呀。”
應微登時傻眼，重啓公司願意約她面談就已是意外之喜，她完全沒想到居然是公司一把手親自出面。
來之前她做過功課，對霍燃這個人有一定了解，得知她現在還在上學，佩服得不得了。
真是有對比就有傷害，同樣是學生，她還在為畢業作品發愁，有的人卻已經成為那麽大一家公司的老板。
看出她的緊張，前臺給她倒了杯水，寬慰道：“咱們霍總人特別好，很好說話的。”
等見到霍燃，應微才知道前臺所言非虛，對方态度親切，面對自己這樣的小蝦米也沒表現出絲毫不耐或是鄙夷——之前她為了拉贊助也跑了一些企業，見多了趾高氣昂的嘴臉。
霍燃知道她還是大學生，笑道：“我也在上學，那咱們之間就以同學互相稱呼好了。”
一聲同學，瞬間拉近兩人的關系。
“那麽，應同學，就請你先介紹一下這支廣告。”霍燃随意地往椅背一靠，擺出洗耳恭聽的模樣。
“好的，霍……同學。這是支環保主題的公益廣告，主要內容是：某星球因為環境污染，資源匮乏，各種問題凸顯，嚴重影響到人們的生存。于是他們制定了逃離星球計劃，準備集體搬遷，乘坐星艦去尋找新的宜居星。”
應微開始時還有點緊張，在霍燃鼓勵的目光下，她越來越流利，聲音也越來越響亮：“這已經不是人類第一次實施逃離計劃，在歷史上，有過數不清的類似的逃離經歷，已經很有經驗。”
“絕大多數人樂觀地把本次逃離活動當成一次長途旅行，他們相信很快就能找到新的家園，因為歷史上他們的祖輩都是這麽過來的。”
“星際旅行開始後沒多久，就有好消息傳來，距離星艦距離500光年開外的星系探測到有适合人類居住的行星。然而等他們到達以後才發現，這顆星球早在若幹年前就因為環境問題被人類遺棄。”
“接下來的旅程，這樣的遭遇時有發生。他們發現的所有星球，都曾是人類居住過的家園，但因為這樣或那樣的問題，最終被抛棄。”
“就這樣，星艦在宇宙中航行了許多年，人類仍然沒能找到新的家園，恐慌情緒影響到每一個人。更讓人絕望的是，星艦上搭載的資源越來越少，燃料也即将耗盡……”
講述完畢，會客室內響起一陣掌聲，霍燃笑着點頭：“這支廣告的創意非常好，沒有生硬的說教感，同時也能起到警示作用。”
還有一點：因為背景是宇宙，場景必定宏大，花費自然高昂。
應微激動得漲紅了臉，輕輕顫抖。人都是喜歡聽誇獎的，更何況誇獎她的還是霍燃這樣的厲害人物。
霍燃：“我也不繞圈子。應同學，這支廣告我們重啓投了，要多少資金，有什麽需求，你盡管提，能做到的，我們一定滿足你。”
應微做夢都不敢想整個過程竟這樣順利，來之前她查了很多資料，準備了很長的自薦講話稿，全無用武之地。她區區一個大學生的菜鳥畢設，就這樣被選中了？
應微悄悄捏了捏自己自己胳膊內側的軟肉，吃痛感證實眼前發生的一切并非在做夢！
更讓應微吃驚的還在後面。
随後霍燃表示，希望這支廣告盡可能做到實景拍攝，起碼得是實景與特效相結合。
如今不管是廣告還是影視劇，絕大多數片子靠着一張綠幕就能完成全部拍攝。
當然，特效效果也是有好有壞，這往往取決于價格的高低。給的錢多，呈現出的效果自然逼真，能夠做到一比一還原現實。
在應微原本的計劃裏，這支廣告必然是在綠幕攝影棚裏完成的，她想都沒想過會有外景拍攝的機會。
畢竟，實景拍攝要租場地，且後期很有可能還需要技術加工，費用要比純綠幕拍攝更高。
“你不用擔心費用問?????題，我說了，我們公司會承擔一切支出。”霍燃似乎看穿應微的心思，笑眯眯道。
應微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小聲道：“其實也不全是這個原因……”
這支廣告主要展現人類在宇宙間流亡的故事，這樣的大場面實景是很難拍出來的，其中的投入超乎想象。
此前聯盟上映了一部聲稱實景拍攝、耗資巨大的宇宙背景電影，真正實景拍攝的部分也不過占據全片的不到十分之一，就這樣，就已經得到無數影評人和觀衆的贊譽。
這樣一支大概不會有多少人關注的公益廣告，完全沒必要也不值得投入這麽高。
霍燃眉梢輕輕向上一擡：“應同學，你是更想在攝影棚裏拍攝，後期全部用特效完成，還是想實景拍攝？”
當然是實景拍攝了！應微幾乎要脫口而出。
恐怕沒有導演，包括她這樣的導演系學生，會不喜歡對着真實場景拍攝的感覺。現場氣氛更能激發出創作靈感，而在攝影棚裏，對着綠得發亮的幕布，又有什麽意思？
霍燃從她的臉上得到想要的答案，眼底的笑意愈發濃郁。她一錘定音：“那就這麽定了，廣告主要采用實景拍攝，實在沒法實景的，再換成攝影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