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 樹屋
唐月白和林在野迎着寒氣繼續朝前走, 穿過臘梅林,踏過被凍結的溪流,沿途皆是被風雪覆蓋的景色, 還碰巧撞見了一只正在捕獵的老虎,為了不節外生枝,兩人遠遠繞過了這塊地方。
花了近一個小時的功夫, 兩人終于抵達了一片郁郁蔥蔥的林海, 這裏的樹棵棵都是參天大樹, 好幾人合抱都摟不住。
唐月白跟着林在野走進林中,七繞八繞, 一顆無比粗壯的巨樹出現在眼前。
林在野停下腳步, 舉起獵槍,警惕看向前方, 仿佛一有不對就會立即開槍, 随即, 他擡手示意,大黑和大福立即悄無聲息地從兩邊繞到那顆巨樹的後面。
唐月白躲在樹的另一邊, 也跟着舉起獵槍,仔細觀察周圍, 幸好她又被林在野教過好幾次,現在舉槍上膛的動作熟練許多。
周圍的雪面上很光滑,除了一些小動物的足跡, 不再有其他痕跡, 但是林在野依舊不敢放松,直到巨樹的樹冠裏傳來“汪”的一聲, 下一秒,一個狗頭冒了出來, 他才真正松下來。
“我們過去吧。”
唐月白點頭跟上,手裏的獵槍順勢放進空間。
來到巨樹下,唐月白才發現這樹簡直大到離譜,約莫二十來人才能抱住,上面的樹冠延伸開來,遮住了這片天地,樹葉枝條上挂着晶瑩的雪花。
難怪,這棵樹周圍只有低矮的野草,雜木,藤蔓才能生存,就連樹幹上都攀附着長長的藤蔓,像是給樹穿上了綠油油的衣服。
唐月白看向林在野,問:“我們今晚住在這裏?”
“嗯。”林在野轉頭看唐月白,“我們先上去。”
唐月白有些為難,這顆樹不怎麽好爬。
林在野說:“入口在上面,我背你。”
說完,他來到唐月白面前,俯下身,似半跪着一般,叫她能輕易趴上來。
唐月白抿了抿嘴,禁不住勾起唇,說:“你的槍給我拿着吧。”
“好。”
唐月白從他肩上拿過槍,放進空間,然後,彎下身體,伸出雙臂,環住了林在野的脖頸,那一瞬間,她感覺到他似乎有些緊繃,但很快就松了下來。
林在野猶豫了下,像是想說什麽,但到底沒說出來,最後,伸手輕輕拽着唐月白的雙腿,環過他的腰。
唐月白立即明白他的意思,于是,雙腿牢牢纏着,不讓自己掉下來。她趴在林在野的頸側,看着他露出的慘白耳朵,慢慢染上了點點紅暈,就忍不住嘴角揚了揚。
等唐月白調整好姿勢,林在野拉開了點和樹的距離,身子微微一發力,整個人就像離弦的利箭一般,輕輕幾下,雙手挂上了樹枝,腳下再一用力,整個人瞬間來到第一個分叉的樹幹這裏。
在樹下時,因為樹冠的遮掩,唐月白也不清楚這裏的入口長啥樣,現在上來後,才發現這裏竟然有一個搭建完善的小平臺,用簡單的圍欄圍着。
唐月白從林在野的背上下來,将身上的雪拍掉,然後,推開眼前的木門,彎腰進了樹洞,裏面的空間不大不小,竟然還是個兩層。
裏面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第一層,正對着樹洞的位置有個小窗戶,樹洞的右手有個窄窄的木梯,上去就是第二層。
第二層只有一半木板,半人高,剛好能躺下兩個人,就像一個小小的,簡單的複式公寓。
這裏大概能擠下五六個人,大黑一只狗都相當于兩三人,再加上她和林在野,以及大福,應該也夠。
唐月白扯下口罩,問:“大福和大黑呢?”
林在野将樹洞門關好,随口道:“應該是下去捕獵了吧。”
林在野說:“先吃點東西,然後再休息會兒。”
唐月白取出一個圓形的四角鐵皮爐子,兩個毛茸茸的坐墊,一壺熱水,一壺姜棗茶,一小籃子冒着熱氣的土豆雞蛋餅,一碗火辣辣的剁椒魚頭,一碗油滋滋的蒜苗土豆臘肉,以及一盤酸溜大白菜,一盆白米飯,還有一張小桌子,碗筷,柴火等。
外出要吃的飯菜水都是提前做好的,這樣既方便,也不用擔心炒菜時的香味飄出去,引來危險,還能吃得好。
林在野将柴火放進鐵皮爐子,把火升了起來,熱騰騰的火光瞬間照亮了整個樹洞,溫暖的火氣也将寒氣漸漸燃燒殆盡。
食物的香氣和煙火味交織在一起,這時,唐月白和林在野都覺得餓得有些厲害了,不過吃飯前,兩人還是先喝了一杯姜棗茶去去寒,然後,端起飯碗狼吞虎咽。
連續好幾口美味的飯菜下肚,空空的肚子也得到些許安慰,兩人吃飯的速度也就慢了下來,開始細細品嘗。
林在野指了下剁椒魚頭,笑道:“這個吃完感覺身體火辣辣的,很暖和。”
唐月白立即笑了起來,這個剁椒魚頭,她做的時候特意加了巨多的辣椒,比以前在餐館吃的還多,就是為了在這種風雪天吃,能祛濕驅寒。
“好吃,下次再做。”
林在野搖搖頭,說:“你教我,我來做。”
唐月白笑容更盛,說:“好呀。”
最後,幾碗菜被吃得幹幹淨淨,兩人心滿意足的摸了下肚子,然後,又倒了杯姜棗茶,慢慢悠悠的喝完。
喝完茶後,林在野将碗筷放進取出來的盆裏,倒上熱水和草木灰,洗淨,再放到空間,然後,把洗碗水提下樹,找個遠點的地方倒了後,用雪覆蓋。
唐月白除了将鐵皮爐子,柴火,還有桌子,熱水,姜棗茶放到外面,其餘都收進了空間。
林在野進來的時候,後面還跟着吃飽喝足的大福和大黑,整個樹洞感覺變得擁擠了不少,特別是大黑進來時,簡直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畢竟長得太大了。
為此,唐月白調整了下小桌子的位置,将它放到了鐵皮爐子旁,上面放着熱水和姜棗茶,鐵皮爐子放在樹屋中間。
接着,唐月白取出兩個窄窄的厚木板,兩個厚實的草墊,和兩個用粗布套着的墊被,和林在野将這些東西分別鋪在了樹洞門的左右兩側,這裏是她和林在野睡的地方,第二層火氣夠不到,就沒有考慮。
随後,唐月白又取了兩個毯子,是給大黑大福用的。大黑趴在樹洞門那邊,大福趴在靠窗那邊,兩人兩狗剛好将鐵皮爐子和桌子圍了起來。
火光在中間升騰,每個人每只狗都能被熱乎乎的火光所包裹着。
大黑和大福天天在雪地打滾,身上都挺幹淨,唐月白坐到左側的墊被上,再取出兩套厚實的被子,一套遞給林在野,也都是被粗布套着,這樣到時候回去好洗,就算弄髒了也不心疼。
唐月白脫掉外套,帽子,往身上貼了幾個暖寶寶,然後取出兩個熱水瓶,一個塞被窩裏,一個給林在野塞被窩。
樹洞有點小,不能完全伸直,唐月白蜷縮着躺在被子裏,暖洋洋的火光照在身上,舒服得一動也不想動,她打量着樹洞內部,說:“居然在大樹裏面做樹屋,感覺跟童話故事一樣。”
林在野一只手枕在腦後,曲起長腿,身上蓋着厚厚的被子,眼睛盯着樹屋頂部,聞言,轉頭,透過騰騰的火氣看向唐月□□致的臉蛋,悠悠道:“就是小時候童話故事看多了,所以長大後,花了一兩年時間在樹裏面挖了個樹屋出來。”
唐月白想起放在房間桌下的童話故事,忍不住一笑,随即又好奇道:“這樹不會死嗎?”
林在野再次看向樹屋頂部,說:“不會,沒有傷到它的根部,而且,我每年都會給它注射營養劑。”
“營養劑?”
“營養劑是通過提取動植物精華凝練而成的,有專門針對植物的,也有專門針對動物的,就連有些人都會喝這些東西來填飽肚子,不過太難喝了,一般人還是正常吃飯………”
漸漸,可能是一大早上趕路太累了,也可能是吃飽喝足後發飯暈,聽着林在野娓娓道來的聲音,唐月白的倦意慢慢席卷上來,眼皮悄悄沉重了起來,眨眼,睡了過去。
講解完後,遲遲沒有聽到聲音的林在野轉頭看去,就見唐月白早已睡了過去,正從鼻間發出輕微的呼吸聲。
看來,今天趕路累壞了。
林在野笑了笑,閉上眼睛,打算歇息一會兒。
樹屋外,不知從哪兒吹來一陣寒風,卷着雪花,樹枝,野草在這停留了好久,密密麻麻的雪花被卷起,又掉落,像一張織好的白網,才幾米開外,就什麽也看不見。
等唐月白醒來時,這股寒風早已卷着雪花,樹枝去了別處玩耍。
唐月白眨了眨眼睛,盯着樹屋頂部,半響才回過神,她坐起來,就見大黑懶洋洋趴在大福的位置,爐火依舊熱烈的燃燒着,只是大福和林在野不見蹤影。
她透過窗戶看向外面,通過樹下傳來的光線,能看出天色漸漸黯淡了。
也不知道她睡了多久。
她順了順大黑的毛發,嘀咕道:“林小野和大福什麽時候出去的,都不叫我,現在天也快黑了,怎麽還不回來?”
大黑看了她一眼,穩重地蹭了她三下,表示安慰。
唐月白立馬興奮,狠狠揉了揉大黑,“大黑你真的太可愛了,還會安慰我。”
大黑瞬間變得一臉生無可戀,見狀,唐月白忙停手,笑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哈哈哈哈……”
這時,樹屋的門被推開,一股寒意快速席卷進來,唐月白一個哆嗦,等大福進來後,林在野連忙關上門,眨眼間屋內的寒意就被火光吞噬。
“你醒了。”
唐月白“嗯”了一聲,看向林在野手裏。
林在野手中提着三頭頭頂長彎角的像野豬的動物,此時它們已經被凍得硬邦邦的,如同一塊石頭。
這個動物,唐月白也見過,極寒來臨前一天,曾遠遠瞧着兩只這樣的動物在打架,很兇殘,怕被波及,沒敢過去。
唐月白指着獵物,好奇道:“這是什麽動物?”
“角豬。”林在野提了提角豬,笑着示意唐月白拿袋子,“它們頭上的這個角可以做武器,肉也好吃。”
“渾身都是寶啊。”
唐月白取出一個大袋子,等林在野把它們扔進袋子後,就放進了空間,等狩獵完,回去再處理。
兩人圍着火堆坐下,唐月白問:“你什麽時候出去的?”
林在野說:“一個小時前,反正沒事,就先去附近幾個陷阱看看了。”
唐月白幽怨地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叫她一起。
林在野接收到這個眼神,失笑,“叫了你兩次,沒叫醒。”
唐月白的臉上瞬間飄過一抹不自然的紅暈,嘴硬道:“哎呀,我又沒說這個,你別有多想。”
林在野側過臉,輕輕笑出了聲,“是我的錯,太愛腦補了。”
腦補兩字是跟着唐月白學的,之前一直是用來打趣他的,這次,還到她身上,很意思,難怪,她總愛逗自己。
唐月白忍不住拍了他胳膊一下,轉移話題,“反正我下午睡了這麽久,晚上也睡不着,今晚就我來守夜。”
聽林在野說,在外過夜是需要守夜的,之前一直都是他和大黑輪流來。
林在野笑着搖搖頭,“我下午也睡了,上半夜我來,下半夜由大黑來守,我和大黑說好了的。”
大黑立馬适時地應了一聲,聲音低沉,大福見狀,也跟着叫了一聲,此時,大黑早已回到了自己的位置趴着。
唐月白忍不住摸了摸它們,随即說道:“那上半夜我陪你,免得你一個人無聊。”
林在野笑了,剛想拒絕,就聽唐月白說:“剛好我們一起玩玩打牌游戲?”
看着她被火光映襯的更加明亮的眼睛,林在野笑着點頭,“可以。”
唐月白立刻輕輕歡呼一聲。
林在野唇角的淺笑漸漸蕩漾開來,現在的日子再也不像一個人時那樣無聊了。
他轉過頭看向窗外。
外面的天色瞬間黑了下來,溫度驟降二十幾度,萬籁俱寂。
過了好一會兒,風漸漸地嗚嗚吼了起來,大力席卷着雪花樹枝,将所有樹葉吹得簌簌作響,而樹屋內的窗戶早被粗布遮住,暖融融的火光被關在小小的空間裏,溫暖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