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林曉尚舉着自己的大作到政法學院去找聶琛時,他盯着她看了半天,才恍然大悟。
“哦,林曉尚!你找我有事嗎?”
“有啊!”林曉尚獻寶似的将畫紙遞給他,笑眼彎彎。
“這是我?”
“嗯。喜歡嗎?”
“有一點……”不喜歡啊!
當然聶琛沒有把話說出口,而是對她友好的笑笑,“謝謝你,曉尚。”
這時候一個女生突然上前拍了拍聶琛的肩,語氣輕佻,“又在勾搭學妹啊?”
聶琛對她客氣的笑笑,不着痕跡的拂下她的手,“學姐又說笑了,這是我朋友。”
“哦?女朋友?”
聶琛笑着搖了搖頭,一臉正經的說:“女孩子太八卦可是會變醜的。”
林曉尚對這個突然出現的漂亮女生有點反感,但礙于聶琛在場又不好發作,于是撅着一張小臉,氣哼哼的看着她。
“喲,小美女生氣了。”她好整以暇的抱着肩看着林曉尚,似笑非笑,“聶琛,我們下午有個聚會,你去不去?”
聶琛看了林曉尚一眼,對她揚眉,“你也看到了,我下午還有事,先走了。”
那個女生對林曉尚勾了勾嘴角,俯身在她耳邊,魔魅一般的開口:“我見過你——經常和楊卓在一起的小丫頭。小朋友,沒有人告訴你追男生要一心一意的嗎?”
“啊?”
林曉尚還沒反應過來,聶琛就跟着那個女生走了,她不耐煩的将手中的背包扔給聶琛,高傲的像個女王一樣的吩咐:“拿好。”
聶琛垂眸一笑,妖氣缭繞,“Yes,my Queen。”
林曉尚整個晚上都在生悶氣,她将抱枕拆了裝,裝了再拆,最後折騰的不耐煩了就直接把它扔進垃圾桶裏。
“林女俠,誰又惹您老了?”徐千千放下手中的筆,看着她。
“氣死了氣死了,她有什麽了不起的,不就是個子比我高胸部比我大腰比我細那麽一丢丢麽,我強壯彪悍,怪力亂神,打不過怪獸至少不怕小強啊!”林曉尚插着腰滿腔憤懑。
袁思雅一個枕頭砸到她身上,“林曉尚你給我聽清楚,聶琛就是個混蛋,你最好離他遠一點。”
“我不要!”林曉尚一掌拍在桌上,氣壯山河的喊,“反正我就是喜歡他!”
“那楊卓呢?”
“關楊卓什麽事啊?”想了想突然有不好的預感,于是不确信的看着袁思雅,試探道,“難道楊卓也喜歡他?”
袁思雅閉上眼深深的吸了口氣,對她伸出大拇指,冷笑,“你贏了。”
“什麽意思啊?楊卓如果真的那什麽,我們不就成情敵了!”天吶!得到這個認知的林曉尚很是懊惱。
“你就裝傻吧,楊卓喜歡誰大家都心知肚明,至于你,林曉尚——”袁思雅指着她的鼻子,“再不好好複習,期中考試你就自求多福吧!”
“什麽?期中考試?哪裏來的期中考試?為什麽大學裏還有這種變态的考試啊?”林曉尚甚是慌張。
“老師說的呀,成績占期末考核的50%。”夏爾認真的解惑。
“不是吧…..”
“放心,後天才考,你還可以準備。”
林曉尚猶如晴天霹靂,揪着枕頭站在地上久久的說不出話來……
楊卓本來是不想理林曉尚的。
但她是誰啊,林曉尚哎,那個比牛皮糖還粘人,比小強還頑強的林曉尚哎,在她蜘蛛俠一樣的趴在他畫室門口,魔音騷擾了一下午後,楊卓黑着一張臉,讓她進了屋。
“你餓了嗎?要不要吃東西?”
“不餓。”
“你累嗎?要不要我給你揉揉?”
“不累。”
“你熱不熱?要不要我給你扇扇涼?”
“不熱。”
“那你到底想怎麽樣?”林曉尚怒了。
“這應該是我問你吧?”楊卓無力的望着天花板。
“我一道題都看不懂……”林曉尚埋着個腦袋将手上的試卷遞了過去。
雖然夏爾給了她一張複習試卷,不過對于連一頁書都沒有看過的林某人來說,真的是很為難啊。夏爾看她一臉苦大仇深,于是好心的給她指點,去找楊卓吧,這個複習考卷就是出自楊卓之手。
楊卓揉了揉脹痛的眉心,無奈的看着她。放下手中的畫筆,起身從書架上抽出《美術論史》,對着還在踩腳尖的她,輕聲道:“過來,我教你。”
林曉尚聞言擡頭,谄媚的看着他,笑眼彎彎。
“林曉尚,我到底欠了你什麽?”楊卓低聲呢喃。
午後的陽光暖的溫馨,軟軟的落到木質的書桌上,将兩人的影子親昵的揉為一團。
“西方繪畫脫胎于希臘雕刻,重立體的描摹,重光線與陰影,以嚴格焦點透視造成的寫實為基本特征。”楊卓轉着一只中性筆,不時在她試卷上做些批注,他低垂着眸,長長的睫毛在眼前投下一小片陰影,俊美的側臉映着光,變得朦胧而夢幻。
林曉尚有些困頓,趴在桌上仰頭安靜的看着他。
“建築是一種靜的表現藝術,它的美學規律基本上和工藝相同,而工藝的美不在于求實用品的外部造型、色彩、紋樣去摹拟事物、再現現實;而在于使其外部形成、傳達和表現出一定的情緒、氣氛、格調、風尚、趣味,使物質經由象征變成相似于精神生活的有關環境,它的質的特點正在于它的量,其巨大形體的美學影響遠大于工藝品……”
他清淡的聲線擦過書頁,低沉而迷人,枯燥而冗長的文字仿佛被鋪上了一個個音符,宛如舊時留聲機裏緩緩流淌的樂章。
林曉尚聽着聽着就覺得眼前一片白光,整個腦袋混混沌沌,什麽都看不清了。
聽得旁邊沒了動靜,楊卓回過頭,便看到桌上睡倒的某人。
他愣愣的看,奇怪,看她蠢蠢的睡相他居然會覺得很可愛。
放下筆合上書,他伸出手撫平她皺起的眉心,掃過她緊閉的眼,沿着鼻梁滑落至唇角,輕輕的刮了下她的臉頰,指腹柔柔的摩,舍不得放開。
聽着她綿長的呼吸聲,楊卓只覺得時光忽而變得柔軟起來,連帶室內生硬的模具都被染上了溫度,暖暖的讓人安定。
他微微一笑,眸光流轉間全是溺人的溫柔,起身将衣架上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輕手輕腳的回到畫架旁,拿着鉛筆簌簌畫了起來。
一天的時間裏,楊卓就算有天人的本領也不可能給林曉尚把缺失的知識補上,好在考試時有一衆“江湖好兄弟”幫忙,林曉尚危危險險的過了及格線。但想到不久之後的期末考試,她又憂愁起來。
從小到大,她最怕的就是考試啊,無論大考小考都是揮之不去的夢靥……
楊卓看她整天愁眉苦臉興致缺缺,有點于心不忍,于是推掉幾個廣告設計,溫聲對她說:“下課後來畫室找我。”
大一的課程安排的其實都很緊,而且作業量不是一般的多,當然對于一向混吃等死,不學無術的林曉尚來說,其實都沒什麽差。
可楊卓不同,他的追求永遠都在人群的最高點,同時他也具備這種能力。人生在于他來說,如果不去做一些有挑戰性的事情,真是太過無趣了。外人總是看到他能力卓越,優秀而聰明的一面,卻不知道他在背後付出了多少努力。人生從沒有什麽東西是一蹴而就的,也沒有什麽是與生俱來的。
林曉尚看他難得在發呆,于是拿了記號筆在他光潔如玉的下巴上,輕輕的點畫。
楊卓無奈的看着她,“書看完了?”
“沒有啊,我覺得它總是在跳,好像患了多動症一樣。”
“你這樣的學習态度,到底是怎麽考上A大的?”他挑眉笑笑。
“那時候程應旭那個家夥騙我說大學很好玩,還說如果我能考上A大就和我交往,我色迷心竅,于是就幸運的考上了!”她坦誠的說着自己的行徑,連花癡都如此直白。
楊卓擰了擰她的鼻子,“那現在呢?”
“現在我才不稀罕呢,當時只是年紀小見識少,錯把稻草當珍寶。”
楊卓笑笑,遂而正色道:“曉尚,我一直沒有問過你,你的夢想是什麽?”
“夢想啊……”她歪着腦袋想了想,“吃喝玩樂算不算?”
“勉強。”他點點頭。
“那你呢?”
“功名利祿,金銀財寶。”
林曉尚愣愣的看着他不說話,似乎是不明白這麽一個清風朗月,俊美如谪仙的翩翩佳公子竟然會有如此俗氣的夢想,真是讓人難以理解。
楊卓瞥了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些什麽,于是俯在她耳邊低低地吹氣,“你該不會以為我都不用洗澡和上廁所吧?”
林曉尚臉瞬間紅到了耳根。
楊卓看她這幅呆呆萌萌的樣子,“嗤”的笑了出來。他眼底浮起一層溫軟而流麗的光,宛如夏天那麽燦爛。
其實,我最大的夢想便是你。
以我之姓,冠你之名。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