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027
多弗朗明哥說我要請假,請一年假去玩,生意什麽的你們要吞就吞要代理就代理我不管了,抱着他老婆走了馬喬麗亞,她是很想幫上忙的,但是全程都被狗男人作弄得迷迷糊糊的,除了縮成一個還要廉恥的粉色毛球,幾乎什麽都不知道了。
狗男人帶着她從馬喬麗亞死裏逃生也不知道。
然後就要去和之國跟凱多有個交代。
多弗朗明哥翻閱紙頁上的文字,上面說着一個棕色眼睛的女人如何小心地伸出觸角,然後絕望地發現自己沒有辦法理解也沒有辦法接受那樣的美好。
她被教導向善,而能做到最善良的事情就是毀滅自己。
他被教導作惡,而能做到最邪惡的事情也是毀滅自己。
他忍不住吻她的額頭,思索這皮囊下的魂靈有多破碎多邊緣,她只差臨門一腳就要徹底堕入黑暗,堕入無邊無際的瘋狂。
可那也是活着。
她寫着什麽,擡頭看他,棕色的眼睛注視和她一樣破碎但流淌着粘稠的惡的魂靈,想說什麽但是一股不受控制難以言喻的力量攥緊她的心髒,她不受控制地流下眼淚。
抑郁。
他笑着,把她整個抱進懷裏,線不輕不重地劃破她的肌膚,那些陰霾和情緒一起流淌,他問她:“好些了嗎?”
她說不出來,只是抱他更緊。
于是多弗朗明哥在她的身體上留下另一道傷口,溫熱的掌落在她的肩膀,是幾乎要讓她窒息的力度。
她在那樣的疼痛裏露出了解脫的神情。
應對凱多的時候她醒了,畢竟那個霸氣只要沒死都會吓醒,多弗朗明哥很堅持自己要休假一年,所有的事情都不幹,可以找人來代替他或者怎麽樣全部交出他都可以。
“就為了一個女人?”
“我們可是純愛!”
一群海賊看她身上的傷口和鐐铐,臉上寫滿了“你管這叫純愛?”
她盡可能把自己縮起來。
但是被一個女孩兒抓住了鐐铐,她問她:“你是被強迫的嗎?”
她說:“不是。”
多弗朗明哥氣得笑不出來:“大和少爺!別對別人的妻子随便出手啊!”
她眨眨眼睛,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可以松手嗎,你抓疼我了。”
被喊做“少爺”的大和觸電一樣松了手,她露出對待學生一樣寬和、溫順、包容的目光:“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喜好,我喜歡疼痛,就是這樣而已,鐐铐是因為多弗害怕我會自殘所以給我加上的,我并沒有被強迫,我們也确實是純愛,大和……您希望我稱呼您先生還是小姐?”
“我是男人!”
“那,大和小先生,”她攏了攏金色發絲,棕色的眼睛很是包容,“晚上好,也祝願您早上、中午都好。”
“……”大和憋紅了臉。
她的唇角好像一朵白茉莉:“晚、上、好。”
大和從嘴裏結結巴巴憋出幾個發音:“晚、晚上、好。”
多弗朗明哥拽她的手,被一下拍開,約好一起面對的男人很心虛地轉頭,對上一幹看板飛六子的探尋選擇了沉默。
餘光觀察了宴席,她很是溫和地問:“大和小先生,您要與我們坐下飲酒嗎?”
“打、打擾了!”
“不,您客氣了,我們才是客人。”
多弗朗明哥撇過頭不說話,凱多又氣又覺得有趣:“喂喂,別無視我啊!”
“真是失禮了,凱多先生,晚上好。”
多弗朗明哥伸手想拽她袖子,又被拍掉了。
“多弗朗明哥怎麽會看上你這種弱不禁風的女人?”
“他腦子不正常嘛。”
場面一度尴尬,連凱多那張不怎麽好看的表情也忍不住喝酒掩飾。
“我不明白,您是對多弗休假一年有哪些不滿意的地方,我們可以慢慢商量,諸如軍火和惡魔果實,德雷斯羅薩的工廠依舊會繼續進行加工,只是不由他負責監管而已,相應的補償他也願意放棄利潤,只有基本資金就可以,我不明白,您為什麽不同意,請您詳細說一下,我們溝通一下可以嗎?”
“老子是不同意他退出的。”
“不不不,這不是退出,這是休假,休假,并不是退出這段合作關系,只是暫時休假,”她比劃着跟凱多解釋什麽叫假期和事務交接,十分有耐心地借了紙筆把資金流向計算給他看,舉着計算結果,“合作整體來看必然是有虧損的,但是您的那部分并沒有缺失,甚至會因為缺少了多弗的置喙而越變越多。”
“嗯,老子是沒吃虧,但是為什麽?海夜叉為什麽這麽大方?”
“因為我想出去玩,而他和我墜入愛河了。”
“……”
“您是不相信他愛我還是不相信我愛他呢?倘若他不愛我,就不會為我舍棄如此,我不愛他,也就不會站在您面前如此,這是很難讓人相信的事情嗎?因為我弱小、沒有名聲、沒有什麽地位財富,我就不值得去愛了嗎?”
因為她問得坦然,所以反而不知道怎麽回答。
她嘆了口氣,反問凱多是不是需要時間思考,反正他們都沒事情了,可以呆在和之國等他一星期的回答,凱多是很想捏死她的,餘光一瞥看見自己兒子兩眼亮晶晶的樣子,擺手:“大和,多弗朗明哥和他的女人安排在你旁邊的房間!”
凱多盯着她:“好好招待他們!”
多弗朗明哥大個子跟在她身後,委委屈屈的看她和大和聊天,大和很高興的樣子,她說:“俺、我從來沒見過你這樣的人!你和凱多說話的樣子,帥極了!”
她不禁一曬,大和臉更紅了,讓身後的侍女臉色很奇怪。
走了一段路,她就走不動了,讓他抱自己走,男人很願意但臉色還是很不好:“你不是不願意?”
“那,我去找別人?”
“不許!”
多弗朗明哥氣呼呼抱起她,往自己懷裏擠壓,她臉色也有些微怒:“明明說好一起面對,你怎麽都自己扛了?”
男人不說話。
她也不說話了。
被晾在一邊的大和仿佛沒察覺這尴尬的氣氛,問:“Forever,我能找你嗎?”
“當然,我想您一定對外界有很強的求知欲,我很樂意為您解答自己能回答的困惑。”
大和高興地跳起來,但是話到嘴邊又不知道問什麽,于是她安撫大和,讓大和把自己的疑問列個單子,大和立刻大笑着跑開了。
和之國的衣服她穿不習慣,所以還是拿了船上的行李箱什麽的,換上了淺綠色長袍,和多弗朗明哥面對面,問他為什麽。
流氓不說話。
她氣得揍他,打着打着自己想通了:“你是不是,想在我面前耍帥啊?”
金色頭發的男人狠狠轉過頭。
鬼島的天空是陰翳的,沒有光,燭火昏昏,他的耳扣明明晃晃,她的心跳随着金子上的倒影也搖搖晃晃,她不自覺地臉紅,也覺得他可愛極了,他的面頰有一抹深色,有些扭曲的無措和惡心。
“多弗朗明哥,”她忍不住笑,“你真可愛。”
“哈?”是被冒犯和惱羞成怒。
“我好愛你。”她親他的臉,“你好可愛啊。”
別扭的男人簡直要被大腦裏的多巴胺弄吐了,反胃和幸福不知道哪個更強烈。
不行了,他好可愛啊,躲閃是,憎恨是,被戳破心事也是,幼稚的要死,可愛的要死。她小跑到行李箱邊,拿出海樓石和剪刀。
“我們來play吧!”
想縮起來的人好像變成了他。
028
大和列了長長長長的清單去敲門,很是期待,見到一胸膛印子的多弗朗明哥之後表情立刻沒有了,甚至是有些嫌棄的:“Forever小姐呢?”
“夫人,”多弗朗明哥抵着門修正她的稱呼,“是夫人,她是我的妻子。”
大和一臉不願意,左看右看,從縫隙看到了女人散落的發絲和斑駁的肌膚,她呓語着爬起來,豐腴的肉團跳動……多弗朗明哥一下子推倒了大和,臉色陰沉好像平底鍋,唰一下把門關上了。
“誰?”慵懶、沙啞、帶着一種莫名的……韻味。
“大和,”男人的聲音是憤怒的,“來找你。”
窸窸窣窣的生意,她拉開紙門,穿着長袖高領的藍綠色波浪裙,遮住了每一寸肌膚,臉頰上還有兩抹酡紅,發絲垂下,棕色的眼睛有些羞怯:“大和小先生……欸!”她急忙蹲下身子,拿出手帕,淡淡的香波,是和之國沒有的味道,那個味道被貪婪地吸進肺腑。
她趕緊給大和擦鼻血,讓大和仰頭。
多弗朗明哥:“……”
多弗朗明哥肺要炸了。
走廊那頭負責監視的侍女和海賊:“……”
一陣兵荒馬亂,她拿着那一長串的單子問大和能不能去大和的房間,畢竟他們的房間……着實不能見人,大和很高興,帶他們去,多弗朗明哥抱着他老婆。大和的房間,有些亂,勉強有一張桌子,窗外沒有光。
有些問題不難,有些問題她能回答,有些問題她不能回答,有些問題她回答不了。
她嘆息着:“童年真的很重要啊。”
多弗朗明哥:“你不如先可憐可憐你自己。”
她說:“一般來講淋過雨的人撐着傘看到別的人淋雨會有三種反應,第一種是當做沒看到,第二種是上去為別人撐傘,第三種是沖上去把別人要打開的傘撕掉,我是第二種,你是第三種。”
大和:“……”雖然不太明白但是多弗朗明哥果然是個人渣沒錯的。
侍女們将食物送到屋子裏,一談便是很久,作為一個老師,遇到勤奮的學生總是很高興的,但是很快地,她也指出學生的一部分錯誤。
是某人。
像某人。
這可是不一樣的概念,自我的否認和确定,這是很難撼動的思維基礎,她能做的就是展示更多更多多到過分的世界給大和看,大量信息轟炸能讓她發生認知改變。
“我是光月禦田”→“我想成為光月禦田”→“我想成為像光月禦田一樣自由的人”→“我想成為自由的人”
“我要成為自由的人!”女人的眼睛亮起來,“Forever!我要自由!”
口幹舌燥的老師笑着捧茶,眼下烏青,信息轟炸也是要依靠連續的誘導的,她已經兩天都沒合眼了,腿都麻了,但是結果是好的,嗓子都快啞了的她招呼多弗朗明哥抱着自己去休息,留下一大堆書給大和自由探索。
她很累,但是很高興,她就是那種淋過雨所以會給別人撐傘的人,大部分情況下是的。
多弗朗明哥氣得很:“那小鬼看你好像見了肉的狗!”
沒有回應。
她睡着了。
“……”氣呼呼的男人躺在一旁,靜靜看着她,真帥氣啊我老婆,他很得意,這麽帥氣的我的老婆。
他老婆一睡一整天,餓着肚子迷迷糊糊在他懷裏被哄着吃了點東西做了點活動就又迷迷糊糊睡了,多弗朗明哥玩她好像玩一個不會反抗的娃娃。
凱多的邀請讓她有些吃驚,刷牙洗臉,對着鏡子給自己畫誇張的濃妝:“我得給自己買個面具了。”
他歪頭:“我負責。”
她抿抿嘴,口紅鮮紅得像是一道傷口,多弗朗明哥給她的腳鐐上鎖,擡頭就看見那樣鮮豔的紅,忍不住伸手,掐着她的下巴親了一口,然後呸呸呸吐了:“真難吃。”
她給自己補妝:“好看嗎?”
“好看。”
“那回頭去買你喜歡的口味吧?”
侍女又在外面催促了,她換上閃亮的貼身綠綢晚禮服,勾勒收緊曲線,裙擺好似美人蕉的花,露出一節細白的小腿,他抱着她離開房間。
凱多同意了多弗朗明哥的安排,但是話頭一轉,卻是讓她嫁給大和。
多弗朗明哥跳起來就要動手被她摁住。
凱多擺手,表示為了彌補,多弗朗明哥想要什麽女人他都給。
她直接掀桌子大罵老匹夫腦子不會用可以捐給別人。
“我們可是純愛!純愛!”她氣得脫了高跟鞋砸,“你知道純愛的含金量嗎?!”
疫災眼淚汪汪說我懂。
“還有!”她氣得踢凱多,“你給我坐好!你是怎麽做父親的!你們家小孩兒是需要老婆嗎?你正正經經給大和找個老師!一點常識都沒有!除了打架就是打架!一點自己的思考都沒有!你是覺得把她關小黑屋十八年再打開她就能自己變得英明神武嗎你?!白癡!!”
出現了,教師模式。
凱多:“……”說真的,老子當年被洛克斯打趴下都沒這麽害怕過。
指着凱多從頭數落到腳,逼着他答應給大和找一些老師還有外界書籍之後,她很滿意地走回座位,多弗朗明哥舉着茶杯,她飲下,長長吐出一口氣,款款從容:“那麽,您還有什麽事情嗎?”
“沒、沒有了。”
大和:Forever小姐!太帥了!
她說:“感謝您的寬容。”
誰的寬容啊你這個反客為主的家夥!
多弗朗明哥呋呋呋呋呋呋笑,攬住她重重親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