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撩者賤◎
霍燃端坐在書桌前，表情肅然，炯炯有神地盯着光腦屏幕，手心拽了一把汗。
一學期即将結束，投資實訓課已結課，今天正是放成績的日子。
她當年查詢高考成績都沒這麽緊張過。
“出來了，成績出來了。”祁思激動地跳起來，“73分，太好了，我及格了！”
霍燃呼吸一滞，手指在觸摸屏上連點了幾次，才按對查詢按鍵。
頁面跳轉，跳出成績單。
她長籲一口氣，繃直的腰背松懈下來，整個人朝後倒去，像條失去夢想的鹹魚。
“阿燃，你多少分？”祁思好奇地湊上來。
霍燃拿起手邊的優源飲料瓶，狠狠啜了一口，輕嘆道：“82，及格了。”
這個成績相較于霍燃其他科目的成績，談不上有多好，但她已十分滿足。畢竟，如果不是因為創業大賽30分的附加分，她這回鐵定要挂科。
就這方面而言，她還得感謝費聞川。
但如果不是因為費聞川，桃花源項目至今還會處于虧錢狀态，她也不至于為如何花錢而費盡心思。
這麽一想，她又充滿怨念。
“阿燃，你沒事吧……”
霍燃回過神，才意識到飲料瓶被自己擰得徹底變形。
“沒事。”她忙把瓶子投入垃圾桶，轉移話題，“對了，馬上就要放寒假，你打算做什麽？之前好像聽你說想實習？”
祁思用力點頭，高興道：“沒錯，我已經找到個實習，等放假後就去上班。你呢，還是在學校嗎？”
以往放假，霍燃都待在學校。用她的話說，反正回家也沒人，還不如把時間用來學習。
提起這個，霍燃眼角透出幾分淡淡的笑意：“我之前報名了古地球空間站的科研項目，順利入選。剛剛收到通知，寒假要跟随科考隊去古地球空間站一趟。”
祁思“哇”了聲，也很為好友高興。她知道親自前往古地球是霍燃一直以來的夢想，如今她也算距離夢想更進一步。
“咱們不如出去搓一頓吧？”祁思提議道，“慶祝我找到實習，也慶祝你入選科研項目。”
霍燃也覺得這個提議不錯，立刻答應下來：“好！”
兩人一拍即合，當即前往學校西門的學生街。這條街開滿了大大小小的餐廳飯館，是聯綜大學生日常聚會的聖地。
兩人去的是家消費水平偏高的餐廳，霍燃從一開始就說好，這頓飯由她請。
“這怎麽好意思？”祁思下意識反對，“我馬上就要有實習工資拿，還是我請你吧。”
“照你這麽說，我還開公司了，不是更應該請你？”霍燃挑眉。
“可是……”祁思還想說什麽。
“沒什麽可是的，就這麽說好了。”霍燃斬釘截鐵道，“過去你請我那麽多次，這次就當我的回禮，嗯？”
祁思轉念一想，霍燃的确今非昔比，如今她開了公司，還有桃花源這麽個熱門項目，遂不再堅持。
霍燃這麽做倒不是故意打腫臉充胖子，雖然她的話有誇張的成分，她并不能随意使用公司資産，但有一點是肯定的——
她手裏有錢。
這錢其實是工資。她還是在財務的提醒下，才想起自己其實也可以給自己開工資，這也是系統允許的消費。
身為公司一把手，她的工資标準還不低，足夠覆蓋她的生活費還有盈餘。
因此，就算投資實訓課挂科，拿不到獎學金，也不影響她的生活。不過她當慣了優等生，無法接受自己挂科。
餐廳環境不錯，卡座與卡座之間用竹制格擋，讓顧客擁有相對獨立的用餐環境。
她跟祁思正好坐在最裏面，從外面不容易看到裏面的景象。
用餐中途，她聽到隔壁有人提起桃花源，不由豎起耳朵。
“聽說最近很火的那個桃花源是咱們學校學生制作的項目？”
“對，我也聽說了，說是一個大四女生制作的，很幸運獲得了晨星集團的投資，真厲害啊。”
“幸運？我看不見得吧？”
“怎麽，你有什麽內幕嗎？”
“阿燃，你怎麽了？”祁思見霍燃神情古怪，小聲問道。
霍燃在嘴唇前豎起一根手指，“噓”了一聲，示意她不要說話。
祁思大感好奇，也湊過來聽。
隔壁，對話還在繼續。
“我聽說啊，是那個女生暗中與晨星集團內部人員勾結，賄賂了創業大賽的評委，所以才能獲得一等獎。”
“真的假的？這麽勁爆？”
“我覺得十有八|九是真的。據說桃花源這個項目剛開始特別糊，下載量才兩位數，就這樣的項目，憑什麽能獲獎？要說這其中沒黑幕我都不信。”
“不會吧？可我看桃花源現在也很火啊，說明還是有過人之處的吧？”
“呵呵，就晨星集團那營銷力度，哪怕是一只豬都能捧上天！這些錢用來投資其他項目，說不定比桃花源更火。”
“啧啧，真是黑暗啊。”
祁思實在聽不下去了，就要拍桌而起，霍燃更快一步，緊緊按住她的肩膀。
“阿燃？”祁思難以置信，低呼道，“他們在造謠！”
霍燃面無表情：“我知道。”
“那你就這麽忍下來嗎？”祁思急切地問。
霍燃端起手邊的水杯，一氣飲盡，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忍？我的字典裏沒有這個字。”
“那你——”
霍燃站起身，活動活動手腳，冷笑道：“這些人既然這麽無聊傳八卦，那我不介意為他們的人生增加一點趣味。。”
鄰座的倆男生突然見有個漂亮女孩朝他們走來，又驚又喜，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見對方伸出雙臂，一手一個，揪住他們的領子。
“你是你誰？你要幹什麽？”倆平均身高一米七好幾的男生驚恐大叫，想要掙脫，卻動彈不得。
霍燃神情森然：“你們剛才造謠不是造得挺歡快的嗎？怎麽，現在又不認得我了？”
“剛才……”其中一人猛地想起什麽，瞪大眼睛，“你難道就是桃花源的制作者？”
“我是你爸爸。”霍燃危險地眯起眼，手中力道加重，“說，這謠言是哪裏聽來的？”
“對、對不起！”男生忙不疊滑跪認錯，“不關我的事啊，我、我也是聽別人說的，學校裏好多人都這麽說，我也不知道是謠言啊……”
一頓原本該很愉快的晚餐，因為鬧這麽一出，最後潦草收場。
回宿舍的路上，祁思小心翼翼觑着霍燃的臉色，幾次張口，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想問，到底是誰在背後造我的謠？”霍燃看穿她的意圖，主動開口。
祁思抿了抿嘴，輕輕點頭。
“其實也不難猜。造謠也是需要成本的，也只有利益相關者，才會不惜代價去抹黑他的競争對手。”
祁思似懂非懂：“所以說，對方應該也是報名參加創業大賽的選手？”
“很有可能。”
“那這人也太過分了，競争不過別人，就在背後使這種下三濫的手段，真惡心！阿燃，你該不會就這麽算了吧？”
霍燃“呵”了聲，把垂在兩頰的發絲捋到耳後，露出一雙明亮的眼睛：“我會讓那個人知道，什麽叫做先撩者賤。”
***
“費總，您找我？”廣告部經理戰戰兢兢敲開總裁辦公室的門。
他臨時接到通知，說費聞川找自己，大為緊張，仔細回想一番自己最近是否犯了錯，否則平白無故的，霍總找他做什麽？
費聞川正埋頭看光腦，聞言頭也不擡，漠然道：“桌上有一封信，你看一下。”
經理不明所以，拿起信紙。
數秒後，他臉色大變。
“造謠，這完全就是造謠！費總，你要相信我，我從沒有私底下與霍小姐接觸，更沒有收賄賂，我們之間是清白的！”經理急得滿頭是汗，大聲辯解。
費聞川擡起頭，挑了挑眉：“那你怎麽解釋照片的事？”
舉報信裏，除了文字控訴經理與霍燃有不正當交易，還附上了兩人在一起密切交談的照片。
“那天霍小姐跟着學校的隊伍來咱們公司參觀，我正好碰到她，就與她多聊了幾句桃花源的廣告招商的事，我們談的都是工作上的事，事實根本就不是舉報信裏說得那樣！”經理恨不得當場剖開胸膛，讓上司看到他的一片真心。
“嗯，我知道。”費聞川淡淡應道。
“費總你一定要相信我啊——呃？”經理一愣，連接下來要說什麽都忘了。
費聞川雙手交叉，搭成塔狀，抵在下巴前：“桃花源這個項目是我欽定的。”
經理驀地想起此前公司裏的傳聞，據?????說評委們都不看好桃花源，是霍總排除萬難，力挺這個項目。
初聞此事，他覺得是無稽之談，沒想到居然是真的。也不知道霍總究竟為什麽如此看重這個項目，難道他跟那位霍小姐關系匪淺？
經理打了個激靈，不敢再細想下去。
不管怎麽說，只要能證明自己的清白，那就是好事。
費聞川點點桌面，淡淡道：“舉報信既然把你牽涉進去，那事情就交給你來處理。兩天內，我要看到結果。”
經理忙不疊答應下來。畢竟，他也不想任由這盆髒水往自己身上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