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 正式相遇
只見如銀河瀑布般的雪花,從晶藍色的太陽中傾瀉而下,無窮無盡,仿佛看不到盡頭。
整個世界被渲染成了白茫茫的一片,落葉樹枝、野草野花、甚至還有來不及躲進窩裏的動物,都被活生生的凍成了雕塑。
這般鮮活的模樣,仿佛它們本就該在這片土地上安眠,盡情綻放自己生命的最後一刻。
大自然的美麗與殘酷,在這一刻展現的淋漓盡致。
唐月白站在樹洞前,被深深震撼到了,刺骨的寒意卷起雪花往身上砸,露出的半張臉被刺的生疼,這也讓她的意識時刻保持着清醒,提醒她這一切都是真的。
不同于之前的小打小鬧,這次的規模無疑是巨大的。
她收拾好心情,回樹洞,拿出十來個暖寶寶貼在身上腳上,又将昨天燒好的生姜紅棗水,灌進一個輕便小巧的銅水壺裏,用保溫袋裝好,挂在脖子上,藏在衣服裏。
這樣既暖和,又方便喝水。
随後她用石頭将樹洞擋住,如果山下依舊不能住人,那這裏将會是她暫時的住所,需要好好圍起來。
弄完後,她起身朝昨天來時的方向而去,打算看看山下已經變成什麽模樣了。
還能不能回去。
一路上,放眼望去,除了生命力頑強的植被樹木,還屹立不倒,其餘沒有熬過冰雪撞擊的樹木,早已東倒西歪地擋在路上,被越下越厚的冰雪所覆蓋。
大福在前方帶路,唐月白跟在它身後。
這段路,她走得很艱難。雪下得又急又重,稍不注意就會陷入雪地,遲遲拔不出來,所以她一刻也不敢停歇。
風冰冷刺骨,口鼻中剛呼出的白氣,轉瞬間凝結成了小水珠,重重墜落地下,成為冰雪的一份子。
唐月白微微低頭,不正面迎接風,随即忍不住扯了扯帽子和圍巾,只留下一雙眼睛在外。
雖然身上貼了好幾個暖寶寶,但她依舊被凍的直哆嗦,寒意刺入骨髓。
穿了厚絨靴子和貼了暖寶寶的腳,也漸漸開始冰涼麻木。
四面而來的風雪,讓她無處可躲,只能硬生生咬牙堅持。也讓本來二十來分鐘的路程,硬生生花了一倍多的時間才到。
聽到前方大黃的叫聲,唐月白趕忙看去,心底一喜。
她終于到了昨天的那條溪邊,山溪結上了一層厚厚的冰,冰面上還堆着厚厚的積雪,兩旁的石頭不見蹤影,應該是被大雪埋在了底下。
這次她不用再站在石頭上就能看到山下了。
因為山下早已變成了一片起起伏伏的冰川,完全沒有了往日的熟悉感。
而她的家就被埋在冰川之下,冰川之上只能看到一些零零散散的樹冠,如果現在人站過去,也就比這些樹冠矮一點。
唐月白一片茫然,有些不知所措。
她沒想到山下已經提前進入冰川時代了,和山上的進度完全不一樣。
唐月白嘆了口氣,叫上大福往回走。
現在的情況,她也不知道該去哪,天氣這樣惡劣,她連到處去找位置住也沒法實行。
但不管怎麽樣,山上的植被食物多,終究還是比山下一望無際的情況好。
這個山就像一條卧龍,長到看不見頭和尾,更別說她現在還只是待在山腰,還有很多地方都沒有探索過。
這麽大的地方,終歸會有她的居所的。
想到這,唐月白又重新振作起來,只要有希望能活,什麽都不怕。
她想起來時的路上遇到了很多被凍死的動物,只是當時自己一心趕路,無暇顧及這些,現在不一樣了,反正也不能下山了,多囤點食物才最重要。
盡管被凍的瑟瑟發抖,唐月白的興致依舊高昂。
看見被埋在雪堆裏的動物,就拽出來扔空間,如果是被凍得死死的,就直接放棄。反正不能在一個地方停留超過五秒。
她只撿長得不錯,看着像能吃的。大部分動物都沒見過,只有少數是眼熟的或是吃過的。
撿了六只動物後,就見原本啃咬一只三耳兔的大福,突然擡起頭汪汪了兩聲,聲音裏透着喜悅。
唐月白剛想問問大福怎麽了,就側耳聽到一陣強烈而嘈雜的咆哮聲,高亢而有力。
她立馬轉頭朝發出聲音的方向看去,瞳孔一縮。
是雪龍卷!
裹挾着冰雪的龍卷風。
它就像一頭發怒的惡獸,瘋狂着席卷而來,沿途的樹木、冰雪、花草、動物都被吞噬進了它的漩渦之中。
它移動的速度越來越快,離唐月白的距離也越來越近。
偏偏這時,因停留過久,她的雙腳被冰雪死死釘住。
怎麽辦?怎麽辦?
難道真的要死在這裏了?
她臉色慘白,心髒砰砰砰的跳個不停,卻仍不肯放過一絲機會。她從空間拿出一個鐵鍬,用力挖起腳邊的冰雪。
雪已經堆到膝蓋上面一點了,随着時間的推移,只會越堆越高,越來越凝實。
不過幸好,幾鍬子下去,腳邊的雪松了許多。發現危險後,焦急圍着她團團轉的大福,見狀立馬咬住她的褲腿,把她往外扯。
唐月白一個無力就差點摔倒了,幸虧手死死抓住了插進雪地的鐵鍬,才免于這種關鍵時刻倒地。
大福松開她的褲腿,急切的叫喚着,還時不時轉頭看向她的身後。
唐月白忍不住苦笑,這種時候,腿居然被凍得使不上力了。
既然雙腿用不上,就爬着走。
她立馬匍匐在地。
這時,咆哮的呼聲越來越近,仿佛近在咫尺。明明是冰雪天,唐月白卻急的額頭上冒出了冷汗。
突然,頭頂傳來一道清朗的聲音:“抓緊我,不要動。”
有人來救她了,唐月白心中一喜。
下一刻,她就被人抱起快速朝山下滾去,同時耳邊還響起一道喊聲:“大黃。”
唐月白雙手死死抓着對方的衣服,一動也不敢動,生怕給這個救她的人帶來不便。
心底卻狠狠松了口氣,終于活下來了。
不知道滾了多久,就在唐月白凍得快要渾身僵硬時,兩人終于停了下來,與此同時,頭頂傳來一陣悶哼聲。
他受傷了?
唐月白顧不得其他,急忙從這人懷裏爬出來,看向這個救她的人。
“你怎麽樣?哪裏受傷了?”
她焦急的看着面前的年輕男人,要不是害怕貿然的動他,可能會讓他的傷更重,她早就上手扒拉了。
年輕男人搖搖頭,坐起來靠在樹上,刺骨的寒風吹得他臉色慘白慘白的,嘴唇沒有一絲血色。
唐月白有些愧疚,畢竟是為了救她才會導致他受傷的。她想了想,将挂在脖子上的銅水壺取下,摘掉保溫袋,遞給他。
“這是生姜紅棗水,熱的,你喝點驅驅寒。”
年輕男人接過銅水壺看了一眼,笑出一口白牙,“原來是這個東西啊,難怪硌得慌。”
說完,他仰頭喝了兩口。
唐月白笑了,男人抱着她滾下來的時候,這個水壺剛好卡在兩人身前。只是她滾下來的時候,滿腦子都是她真的活下來了,根本無瑕想其他的。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真心道:“謝謝你救了我,如果你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一定不要客氣。”
男人笑着搖搖頭,“沒事,我也是因為大黃才救得你。”
大黃?
唐月白有些疑惑,還沒等她想明白,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大福呢,大福不會沒跑掉吧?
她瞬間焦急起來,喊了一聲:“大福。”
正準備起身找它,就見大福蹭的一下,興奮地跳到了兩人的中間,她一下被撞的坐到了地下。
她正想拍拍狗頭,就見大福傻笑的舔她一下,然後熱情的朝男人撲過去。
唐月白瞬間福至心靈,指着大福看向男人,不可置信的問:“這,難道這是你口中的大黃?”
年輕男人點點頭,看了下天氣,推開大福的狗頭,扶着樹幹站起來,“這裏不宜久留,這位……”
唐月白脫口而出:“唐月白,我叫唐月白,唐是荒唐的唐,月白是白色的月亮。”
年輕男人盯着唐月白,道:“唐月白……小姐,我們先換個地方?”
唐月白站起來,點點頭表示同意。
幸好他們待在一個下坡的地方,落下的雪花順着滑了下去,才沒有将他們兩個給埋了。
剛剛說話時也沒覺得很冷,可能是因為心緒都被眼前這個男人給牽住了,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
現在站起來,她才感覺整個人都快要凍僵了,臉上刺痛刺痛的,手指腳趾癢癢的,不會要生凍根吧。
不過還好雙腿終于能使上勁了,就是有點軟軟的。
她腦海裏想七想八的,雙手卻牢牢扶住了男人。
林在野低頭看了眼扶着自己胳膊上的雙手,沒想到還體驗了一把病患的感覺。他轉頭看向旁邊明顯在出神的女孩。
“林在野。”
“嗯?”唐月白先是一懵,随後立馬反應過來,“你的名字?”
林在野笑了,有些不好意思點點頭,“樹林的林,無所不在的在,曠野的野。”
唐月白點點頭,随口感嘆,“這名字聽着好逍遙自在啊。”
林在野沒再說什麽,只是臉上懷念的神色暴露了他的心情。
雪花越下越大,成片成片地落在兩人一狗的身上,唐月白和林在野将身上快落滿的雪花拍掉後,相扶着朝山上走去,大福圍着兩人跑來跑去,異常興奮。
身後一行行的腳印轉瞬間就被冰雪覆蓋,不見絲毫痕跡。
很快他們來到了剛剛雪龍卷出現的地方,一片狼藉,花草樹木東倒西歪,有的甚至被連根卷走,露出大大的坑洞,只是很快又被雪花填滿。
再次路過這片雪地,唐月白依舊心有餘悸,甚至還感受到那殘留的絕望情緒。
不過,還好她是幸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