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後歸來(三)
等了一夜,快到天亮的時候,房門終于開了。折騰了一夜,殺手韓周抗住了司馬流雲層出不窮的逼供手段,兩個人輪番又是威脅又是上刑,可他嘴裏卻怎麽也吐不出一句有用的話。兩個人都有些挫敗,來硬的不行,人也差點被他倆弄死,再加上司馬流雲白日要當值,只能暫時作罷,從地下室出來,再行圖謀。
“這殺手即使嘴再硬,也必定也有軟肋,你之前提過他有在乎的人在齊王府,倒不如去齊王府将那個人找出來,必定能讓他開口。我看他的年紀,是妻兒的可能比較大……”
“禍不及妻兒,我不做這樣的事”
“可是,你的仇不想報了嗎?”
寒江雪被問住了,別人拿起屠刀揮向她的時候,可并不憐惜她年幼。一想到自己這麽多年受的苦,她也收起了自己的憐憫之心,“好,我去齊王府查一查,但此事與他們無關,吓唬一下即可”
司馬流雲心疼她的糾結,看她一臉疲憊,忍不住握住她的肩膀,“阿雪,你不是一個人,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齊王畢竟位高權重,守衛森嚴,你不要一個人去冒險。這樣吧,你也累了一夜,先休息一下。午後你在大理寺外面等我,我帶你找個由頭進齊王府”
“嗯!”寒江雪點點頭。她與司馬流雲也算青梅竹馬,二人總是打打鬧鬧,也有吵到想絕交的時候,但大部分時候都是她在欺負人家。但不管是姑父還是他,好像總在一個地方等着,需要的時候能想到的也只有他。
二人站在門口正說話時,寒江雪突然感覺到獨孤影的氣息,扭過頭往外看去時的同時司馬流雲閃身站在她面前擋住了他。
“見過晉王殿下,不知殿下駕臨此地有何貴幹?”司馬流雲是見過他帶走寒江雪的,晉王風流名聲在外,若是沾上阿雪,只會徒惹妹妹傷心。
“江雪,我好難受~”獨孤影耷拉着肩膀,眼神暗淡,看起來憔悴極了。
獨孤影從來沒有在他面前示弱過,寒江雪一陣心疼,忍不住上前摸了摸他的額頭,問道,“你怎麽了,不舒服嗎?”
眼見寒江雪就吃這一套,獨孤影猛然推開司馬流雲一把宣誓主權般抱住寒江雪,語氣放地更輕,皺着眉裝病,“我頭疼~”
這種拙劣又漏洞百出的演技,司馬流雲見了只覺得一陣惡心,立刻打斷他的扭捏,将他與寒江雪拉開,“晉王殿下,您是不是認錯人了,我身後之人叫陳雪,是臣的未婚妻!就算您地位尊貴,也不能觊觎臣下之妻!”
“不管她之前叫什麽,她都是我一個人的寒江雪,從來不是他人之妻!江雪,是不是?”
之前在人前還裝作不認識她,這會兒倒是大方承認,但此時二人已不是從前的關系了。寒江雪沒有正面回答,但習慣性地沖司馬流雲怼道,“司馬流雲,我什麽時候是你的未婚妻了?!”
“當年你親手收了我的定情信物,分別時訂下紅葉之盟,白首之約,說好我來年科考以後便來娶你。從少年開始,在我心裏,你一直都是我的妻!”本以為此事是二人之間心照不宣的約定,一直沒有找到機會再提,可如今情敵都搶上門,他也不會讓步的。
“你還敢提!你說我們之間有白首之約,可我在山洞裏茹毛飲血,日日都在受苦的時候,你卻高官厚祿,另娶他人,嬌妻美妾樣樣都沒耽誤,你在與別人快活的時候,你可還記得你有未婚妻?!你可有想過,她在哪,有沒有受苦?既然你于別人連孩子都有了,此事早就作罷。我不可能一輩子等你的!”
“阿雪!我高中以後便帶着聘禮來娶你,但你不見了,我找你都快找瘋了,我找你快十年……我想過很多種可能,所有人都告訴我你已經死了,可我從來沒有放棄過!後來,母親以死相逼,我也是沒有辦法才娶了旁人的,我娶她不過是為了母親,況且她眉眼像你……!”
“好了!”寒江雪打斷他,“她畢竟是你兒子的母親,逝者已矣,不要再說了!”
剛剛抱着寒江雪的時候,她的後頸并沒有紅潮,也沒有其他男人的氣息,說明昨天晚上二人并沒有發生什麽。孤男寡女在一起一夜,卻什麽都沒有發生,這一點給了他莫大的底氣。獨孤影扶着額頭看着弱不禁風的樣子往寒江雪身上倒去,寒江雪本能摟住他,“你怎麽樣?我先扶你進屋休息一會兒吧”
“阿雪,你看不出來他是裝的嗎?”
寒江雪扶着獨孤影的腰,這才想起來司馬流雲還杵在一邊,“雲表哥,你先去忙公事吧,晌午的時候我去大理寺門口等你”
寒江雪怨他另娶他人,司馬流雲本來就理虧,又見不得她與別人在一起親密的樣子,只能轉過身去,提醒她,“阿雪,別忘了正事!”
“嗯”
司馬流雲轉過身,卻見她只顧着獨孤影已将他忘在腦後了。
剛進屋坐下獨孤影便拉住她的手,眼裏又有了光,“江雪,你還是在乎我的對不對?”
“我當然在乎你!我是說……就算不在一起,我們曾經也算生死之交,若你有事,我不會不管的”
寒江雪将手抽出,輕輕搭在他的太陽穴上,暗自使用妖力替他治療。
這麽突然同她撇清關系,真的只是因為在莳花館之事情,不會是因為她想與司馬流雲再續前緣嗎?!
原來,她還收過別人的定情信物,若不是遭遇變故,如今怕是早與司馬流雲兒女成群了吧。獨孤影感受着她指尖的觸感,她的臉近在咫尺,眉眼間的擔憂皆是為了他,一想到這一點,獨孤影心裏便泛起甜蜜。感受着穴間的陣陣暖意,獨孤影卻對剛剛看到的場景耿耿于懷。
“江雪,你離開我,是為了回來做司馬府的女主人嗎?”
“感覺好點了嗎?”
“啊?”
“你頭還疼嗎?”
獨孤影搭上她的手,“沒事了。但你還沒有回答我”
寒江雪嘆了口氣,“不要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我會擔心的……還有我們之間的事,與他無關”
她并沒有直接否認……獨孤影仿佛置身冰窖,慢慢将手收回,心裏雖疼,握緊拳頭,“昨夜,你們倆……在這裏呆了一夜,是……是在做什麽?”
本來是自己的私事,除了姨父和雲表哥她并不打算告訴旁人,但獨孤影既然找到這裏,寒江雪并不想隐瞞,走到床邊,将地下室的暗門打開,指了指黑乎乎的洞內,“我找到當初殺我之人了”
“帶我看看”
寒江雪點了點頭,從腰間掏出火折子,随手取了跟蠟燭點上,将獨孤影帶了進去。
韓周渾身是傷,又被寒江雪與司馬流雲輪番折騰了一夜,連着還幾天水米未進,早就奄奄一息,本來早就有死豬不怕開水燙,一心求死的打算,但在他看清站在寒江雪身後之人時,眼睛裏卻全是驚恐,即使聲音幹啞疼痛,卻依然努力地喊道,“我什麽都沒說,真的!什麽都沒說!什麽都沒說!”
“你認識他?!”寒江雪問道,“他是令閣之人,所以……你與令閣是什麽關系?”。
“我不認識他,但每個令閣之人的脖子上都會有令閣的标記,而令閣的閣主會随身佩戴獨有的玉佩,相互之間一眼便能認出”獨孤影将腰間的飛雀雕刻的镂空玉牌取下交給寒江雪,“我便是如今閣閣主。令閣之人如有背叛,連同妻兒一起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是不死不休,無論任何手段,他都是不會開口的。”
“所以,你能讓他說出當年的真相?獨孤影,你能幫我嗎?”
“你回到我身邊,我便讓他開口”
寒江雪愣了一下才反應獨孤影在和她談條件,談交易,她轉過身看着韓周,拒絕了他。
“如果你是令閣的主人,那麽令閣便屬于皇室,如果他只聽令閣的命令,那便只有發號施令之人知道內情。既然是十幾年前的事,那便只要知道上一任令閣主人是誰便能知道幕後之人是誰?”
獨孤影有些驚訝,知道這些套路對寒江雪無用,轉過身對韓周吩咐道,“告訴這位姑娘想要知道的事,你若有半點隐瞞……”
“屬下絕不敢隐瞞!!!”韓周求助似的看着寒江雪,“一般我每年要接很多任務,但陳家之事卻記得非常清楚,當時分別有兩撥人要殺你家!”
“你說什麽?!兩撥人?”
“一個是通過江湖令付了一大筆錢,要買你母親的命,另一個要你父親的命,反正是一個任務,我便帶人一起将事情辦了”
“是誰!!是誰買我母親的命?!”
“令閣接單的殺手是不能知道買主的,但你自己可以猜”獨孤影提醒她。
“那誰要我父親的命?!”
韓周看了一眼獨孤影,見對方點頭才說,“是上一任閣主直接下的令!”
“上一任閣主是誰?!”
“我……我也不知!我只是普通的殺手,閣主一般不與下面的見面,我真不知!!”
獨孤影拉住她,“令閣在世上根本見不得光,閣中之人皆有身份僞裝,任務的發出與接受都靠中間人,相互均不認識,更別說知道閣主是誰了。你想知道上一任閣主誰?問我不是更快嗎?”
“嗯”
獨孤影看了一眼韓周,“今日之事……”
“今日之事什麽都沒有發生!屬下這就去死!望閣主放過我的親人!”
倒是個懂事的,獨孤影連看都沒看他,韓周萬念俱灰,咬破藏在牙後的毒藥,不到幾秒便閉上了眼睛,死地幹脆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