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婷其實也是無心說這話的,雖然這事兒也過了好幾年了,可李婷依舊記得當年她死掉的時候不可謂不驚動,這光是部隊就出門了好幾撥的人,直接将醫院給包圍,差點沒弄出什麽醫鬧風波。
四兒卻聽出李婷這話的言外之意,只狐疑的看向李婷,“什麽軍官,當年還有人來找過我?”
李婷沒想到自己一時口快倒讓四兒好奇起當年的事情,便也不打算瞞着她,一邊不緊不慢的從包包裏拿出口紅補妝,一邊漫不經心的說道,“你大概現在是什麽也記不得了吧,當年你呢也不知道怎麽好端端的就惹上人家軍官的大爺,給人家鞍前馬後的做了不少事情,還跟人家跑什麽西Z雪山那,消失了大半個月呢,連個電話也不打回來,我差點就要去報案了。”
“你的意思是,當年我跟部隊的人就有聯系?”四兒越發想要知道當年的事情,先不說現在她有沒有真實感,還拿自己當二十歲的姑娘看,但自己六年前的也就二十歲,二十歲的時候跟部隊聯系上,莫非是唐棠或者是老五?
不對,按照李婷的說法,當年自己也就剛畢業,老五則是在總參這塊工作,人在首都,也不可能調任到西京這,畢竟西京不是趙家的範圍內,趙家不可能眼睜睜的瞅着自家人放養到一處看不着的地方,這不是趙家的風格,想來這軍官還有其他人。
筱骁也不大可能,按照筱老爺子的性格,筱骁即使是畢業外放也勢必是要去筱家的管轄範圍內,當時就任衛戍區司令員的便是筱老爺子的門生,跟筱家關系匪淺的龍司令員,此前在軍校的時候便已經決定畢業後筱骁跟着龍司令在第八連隊實習一段時間。
至于唐棠就更不可能,唐棠的老子唐成是後勤的一把手,把自己兒子調到自己身邊工作看管着更有利,也不太可能這個時候讓唐棠過來。
“我說你想什麽呢?這眉頭都可以夾菜了。”李婷伸出纖纖玉指在她面前晃了一下,見她老半天都不出聲,還以為怎麽了呢。
四兒習慣性的咬着手指頭,又問到李婷一些更詳細的事情。“你說當年我惹上人家,是怎麽惹上的?你先把你知道的內容給我說一遍,說不定我這能想起什麽呢?”其實後面這句話完全是哄着李婷的,擔心李婷看出自己的焦急,所以才拿這個當借口。
李婷倒也沒怎麽在意,只沒好氣的收起口紅,“我說姑奶奶,就算是要講,你也得找個地方先吃飯,咱們坐下來再慢慢聊吧,這還在會展呢,人來人往的,你不嫌嘈雜啊,我還嫌我耳朵有些受不了。”
确實,此時接近下午五點,會診也接近最後的尾聲,因此這人流也開始大起來,這其中說話的聲音很容易被附近人流的聲響掩蓋。
李婷一手挽着她,一邊拉着她往外走,“走,姐姐請你吃飯去,你今兒替我完成了這兩單子生意,姐姐我高興得很,你要吃啥盡管開口,海鮮還是牛排?西餐還是中餐,咱們立馬就吃去。”
四兒也不算太餓,不過見這确實不是說話的地方,倒同意先跟李婷離開,或者找個環境相對好點兒的餐廳比較容易說話。
剛走出外頭,這電話就響了,卻是小莊打過來的,問她人在哪兒呢,她也不瞞着,直接說自己跟李婷在外頭吃飯,大概晚上八九點就回去,幸好小莊也沒要過來,大概是小莊這裏還有其他的事情被絆着,否者按照小莊的性格整個人早就殺過來了。
小莊讓她吃完飯打電話給他,他親自過來接人,四兒也就同意了,便挂了電話。
李婷帶着四兒到了附近不遠一處中餐館吃飯,環境倒也優雅,當然消費也不低,這兩人随便點了幾個菜,便花了六七百塊錢,李婷是真的高興,大概是推出去的兩批貨直接讓她關店兩個月都沒事兒。
“至于那麽開心麽,不不就是幾塊佛牌麽?”四兒吃了一口水果沙拉,見李婷嘴角一直翹着,也有些無語了。
李婷自顧自的開心着,因為附近桌還有好幾對的情侶,其中不乏頻頻瞥眼過來的男士,畢竟李婷跟四兒長得極為出衆,這好看的女人,尤其還是好看女人裏頭又是上層的那種,就越發的讓人想頻頻回頭看了。
李婷大概是早就習慣男人的這種目光了,依舊養着脖子,右手優雅的夾着菜,一邊沒忘記給四兒盛湯。
抿了一下唇瓣,李婷稍微收起燦爛的笑意,不過眉眼之處仍然是心花怒放,朵朵花開,“我說祖宗,你知道咱們出去的時候帶了多少塊佛牌不?”
四兒點頭,“一共是六塊,成色跟品質都是你自己挑的,那幾個富太太比較挑剔,你要說帶多幾樣過去,省得讓人這不滿意那不滿意的。”
李婷放下筷子,雙手平貼在桌子上,也跟着點了點頭,“沒錯,我是這樣說的,可你知道,咱們這次可都是脫銷了,這六塊佛牌,抛去每塊的成本跟我在泰國出差的來回費用,這淨利潤還是比較豐厚的,原本我也沒指望能賣出多少,哪怕是一塊也不錯了,但是這六塊都賣出去了,這可是快幾十萬的貨啊,我能不高興麽?”
“明白,賺錢了确實是件大快人心的事情。”四兒笑着打趣。
“我說你是祖宗呢,你瞧瞧你,這幾十萬說得不疼不癢似的,我真懷疑你是不是哪家的名門千金……”想到這,李婷又拼命的搖頭,直笑着說,“不太可能吧,你要是千金大小姐,當年你也太摳了吧,這瞅着也不像是大家閨秀啊,你這把錢看得比我還重要呢,簡直差點就要鑽錢眼裏了,不可能,不可能。”
被人說自己是那種愛錢如命的鐵公雞,四兒差點兒哭笑不得,完全無法想象自己當年有那麽缺錢麽?
“得了啊,有你那麽埋汰人的麽,這是虧我還是損我呢。”四兒忍住想要翻白眼的沖動,又忽然好奇以前自己究竟是什麽樣的,便又問李婷從前的事情。
“對了,你不是說你是我來西京後的第一個朋友麽,那你給我說說,我以前在你的印象中是什麽樣的?跟現在差別大麽?”
李婷低頭喝了一口湯,又仔細的用紙巾擦拭了一下嘴角,回想起當年的事情,還很是懷念,仿佛經歷的種種都歷歷在目,那些畫面頓時便鮮活起來。
“說到差別,除了外形上,大概就是膽子肥了吧,我記得你以前膽挺小的,雖然為人處世很有一套自己的手法,可最不喜歡的就是惹上麻煩事,也不喜歡談家裏的事情,現在想想,大概你當時也是故意瞞着我們自己的身份,就算現在,我對你的身份還是很好奇,不過呢,你要是不想說,我也不會去刨根問底,誰沒有個秘密呢,沒必要非要逼着人家,但當時你确實是比較低調,但也有些小狡猾。”
“你說外貌上有變化?”四兒覺得這句話是不是有語病呢?
李婷知道她如今大概連六年前的自己也想不起是什麽模樣了,直接拿出手機,找了一會兒自己的空間相冊,才點開一張照片将手機遞給她。
四兒半信半疑似的接過手機,卻在看見畫面中那個白白胖胖,頗有福相的女人時候,瞬間瞳孔放開,只張着嘴,不可置信的看向李婷。
李婷只含着某種某種意味的笑,頗為感懷的點頭,“繃看我,這确實就是當年的你,反正自打我遇見你的時候,你就一直是照片中的那副樣子,我當時還勸你減過肥來着,你自己說你這是什麽藥物激素啥的,反正我也鬧不清,只知道你每天晚上要吃什麽鎮痛藥,有時候見你犯病的時候捂着頭很疼的樣子,也不知道是什麽偏頭疼的毛病,但你又不肯說,我也沒辦法。”
四兒将手機還給她,是這樣呢,她自己确實因為小時候的車禍落下了頭疼的毛病,也一直只能依靠藥物減輕疼痛,不過上了大學以後,這藥的分量也減少了,是頭疼的毛病并不是每天晚上都會發作,這若真是藥物激素反應,只能說明一種情況,當年她的病情已經加劇。
越發覺得當年的情況複雜,而且照片中的女人看着怎麽都跟自己如今的模樣反差極大,四兒雖然不是那種太以貌取人的性格,但若要現在接受自己當年這幅胖乎乎的形象,大概還是有些受不了。畢竟她自己如今的印象還停留在大學時代,那個時候四兒可是學校的風雲人物,這也不知道多少男孩子圍在她身邊打轉獻殷勤呢。
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為何自己畢業後不留在首都繼續工作,反而跑到西京這地方,而且當年自己為何病情加劇變成那副模樣。
“會不會是因為自己接受不了變成了這副德性,所以才跑到西京逃避呢?”嘴裏喃喃自語着,可這個想法很快便打消了,若真如此,更應該留在首都的大醫院進行檢查治療才對,這跑到西京絕非的那麽簡答,更大的可能性是在首都發生了什麽變故才對。
“我的親,你怎麽今晚上老是走神呢,別是因為我給你看這照片打擊太大了吧,我倒是覺得挺可愛的呀,不過現在也是個美人兒,別在意哈。”李婷怕她心裏不高興,臉上立即堆着笑,忙安慰道。
這邊四兒倒也不是真的不開心,只因為心裏有事,所以顯得有些心事重重。
“嗯,你繼續說說先前那個話題,就是軍官那個,你說我當時惹了麻煩,那你見過對方的樣子麽?高矮胖瘦,模樣怎麽樣的?”
李婷聽到這也來了興趣,見她臉上也并沒有不開心,心裏總算放心。才繼續談起這個話題。
“這記人我可在行,不過,你要說你當年是跟哪位大爺有糾葛,我還真不清楚,我只知道當年你在尼泊爾惹下麻煩,也是個當兵的跟你說了什麽協議,具體的你也沒跟我說清楚,不過,當年出車禍的時候,這醫院來了好幾撥的部隊的人,這都是為了争你的遺體去的,逼得當時醫院的院長都要出面了,非要遠方這邊交出人,這麽大個陣仗我跟茍勳都沒見過啊,你說說,你這面子簡直上天了吧,這惹的是一個當兵的不打緊啊,你還偏偏同時惹上幾個吧,那幾撥人明顯就不是一路的,這差點也沒打起來,要不是最後來了個什麽大官,又出動了武警又是什麽的,最後才将這件事壓了下來,這第二天的早報頭條都沒敢登的啊,只怕背景不小啊。”
說到這裏,李婷似乎還有些心有餘悸,只用手心撫了撫胸口,強制自己安定下來。
對于軍隊的時候四兒倒不陌生,可在短短時間能派出一支精銳的隊伍前往醫院,以當時筱骁跟趙京五,哪怕是兩人當時真在西京,這也未必能調動南方戰區這塊的人。
“那後面呢?後面這件事怎麽解決的?”四兒聽着就不像自己的事情,總覺得從李婷嘴裏說出的這件事是別人家的,自己完全就是個吃瓜群衆而已,有種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心思,可偏偏心裏又好奇得要死。
李婷一聳肩,搖着頭說,“這後面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反正這件事莫名其妙就壓了下來,也不知道怎麽一回事,怎麽查下去也沒有你的下落,別說個遺體了,連個遺物都沒留下。”
原本還沉重的話題卻因為李婷接下來的話頓時又活躍起來,李婷笑着說,“不過呀,這件事後,前後有幾個人都上門來問你的家庭情況,我是不認識對方,也不知道人家的名字,不過這一水兒全穿着制服,模樣也都好看得不行的,對了對了,當時還有一個特別成熟有魅力的,估計也就三十出頭?哎呀,反正我是看不出個具體年紀,不過我當時注意到了,這人來的時候還有專車接送呢,我聽到後面有人稱呼他“首長”咧,你說,會不會是什麽大官來着?”
四兒印象中并不認識什麽三十出頭的高官,按照李婷的說法,自己在西京接觸過的人跟事兒都很單純,這跟部隊有所交集也是車禍以後才慢慢浮現的,她當年還能跟誰扯不清來着?
越想越是覺得這條線岔開了好幾個方向,而此時,李婷的電話響了。
“茍勳那小子的,我接下。”李婷接了電話,原本臉上表情還頗為輕松,但聽着聽着便皺着眉,又看向四兒,似乎有些猶豫。
挂了電話,遲疑着對四兒說,“剛才茍勳來電話,說已經跟林家聯系上了,說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安排你們見個面,不過,你這起死回生的事情實在太駭人,茍勳沒敢跟人直接說,只說了你是林心甘的親生妹妹,這到西京是了解一些情況的。”
四兒也沒想到他們這麽快就跟林家聯系上,但林家對她而言确實很陌生,畢竟當年跟他們在一起住的人是林心甘,而不是現在的寧甘心。
但考慮到或許能從林家了解到一些線索,四兒便同意了跟林家的見面。
然而四兒所不知道的是,在首都這邊,有的人卻是因為她這一次的休假變得不安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