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我們的碎碎念,白憲宗的神情卻沒有這麽輕松,他咬牙努力的跟上我們。又走了将近一個時辰,天色漸漸變得昏暗,山裏的夕陽把翠綠的山野染成了橘紅色。我們已經做好了露宿的準備,我和神婆也早早的把篝火生了起來。荊笙說他去找點野果,只吃幹糧太幹了。
白憲宗靠在一旁的樹幹上瑟瑟發抖,神婆剛走過去,他就往樹幹的背後挪去。
“白憲宗你怎麽?”神婆用腳踹了踹無法動彈的白憲宗。
我走上前,扶正白憲宗,卻被他給推開了。
他紅着眼朝我和神婆怒吼,“給我滾!都走開!”而後他抱着頭蹲在一邊,緊緊的按住。
“別過來,別過來……”白憲宗臉色都白了,眼圈和嘴唇都發黑。
“你到底怎麽了?”我束手無策的站在一邊幹跺腳,“你倒是說啊!”
沒等白憲宗開口解釋,他的頭漸漸的從脖子上分離,懸浮了起來。
“啊!死人了啊!”神婆驚聲尖叫,“吓死我了!”
“你這是怎麽回事?這飛頭降還能強制性的把頭和身體給分開啊?”我幫着白憲宗按住了頭,他因為這份痛苦他的五官全擰在了一起,重重的吼聲昭示他的生不如死。
“我不受控制想要吸食精魄,我……”白憲宗咬牙貪婪的盯着神婆。
神婆一陣惡寒,婆娑着雙臂,連連退了好幾步。“天靈,控制住他的頭啊,現在我是唯一能當他食物的人。你有混沌石,荊笙法力高強,我就是一普通的神婆啊!”
“你別跑啊,幫我……”我低頭看着可憐兮兮的白憲宗,一咬牙狠心的說,“幫我把他的嘴給封了。”看他怎麽吸食精魄?我果然太聰明了!
神婆依舊站在邊上沒有靠近,“你當我傻啊,封住他的嘴要是有用的話,他把自己的嘴巴堵住後來還會死那麽多人嗎?”差點忘記了神婆也會法術,她知道吸食精魄并不是說的那樣用嘴去吸食,此刻傻子一樣的人原來是我。
“都走啊!”白憲宗狠狠的推開了我,他的身體頓時癱軟倒在地上,可頭顱依舊懸浮在空中,他哽咽的看了我一眼,哀求說,“天靈,不要看,求你了!”
“你以為經歷了那麽多光怪陸離的事情之後,我還怕你一個人頭嗎?我也已經是個死人了?”我平靜的與白憲宗對視。眼淚不斷的湧出,我朝那顆懸浮在半空的人頭伸出了手,用拇指拂去他的眼淚,“我不怕你,我相信你,以後會好起來的。”
白憲宗咬破自己的嘴唇任由血液順着嘴角染紅下巴,“我害怕自己會傷害你,我害怕讓你看到我這般模樣!天靈,我錯了,我想回去,變回那個沒有讓你失望的白憲宗!如果讓我回到兩年前,我一定會奮不顧身跳進水裏救你,死在一起都不放開你。啊啊……”說完白憲宗的頭沖着樹幹不斷的沖撞下去。
天知道誰給我的勇氣,我撲到他跟前抱住他的頭,制止他自殘的行為。我一直以為對他夠絕情他就不會再粘着我了,有那麽好的未來,何苦為了我一個死人。
“沒事的,會沒事的。”這話究竟是要騙他還是騙我自己,我已經無法辨別了。
看不下去的神婆已經準備好了紅線和銀針,一道黃符砸到白憲宗的頭上,适才還情緒激動的他漸漸的安靜了,不多時頭顱呼吸平穩,而後神婆又拿着穿好紅線的銀針走了過來。
“把頭按住,放在他身體上。”此刻的神婆一點也不是普通的神婆,記得當初在莫家作法時候的初見,就知道她道法高強,她有過人的天資,可後來和我們在一起之後似乎就不願用了。或許連她自己也讨厭這些法術和鬼怪,若非萬不得已她不願拿這些法術去賺錢。
“我要把他的頭給縫起來。”收起了那副吊兒郎當的德行,神婆從我懷中提走了白憲宗的頭,頭和身子銜接好之後,她把針紮進白憲宗的脖子裏,就跟縫衣服一樣。她縫制的手法很別致,縫合的線路和黑衣人給嚴鳳縫人皮的手法幾乎一模一樣。不同的是,她只在白憲宗的脖子前後下了幾針,接着把一枚銅錢縫在脖子前後。
“這樣看你還怎麽飛?”縫制好之後,神婆對着白憲宗沒有知覺的身體解恨的踹上一腳,“還想吸食我的精魄,哇哈哈……太天真了吧?”神婆得意洋洋的仰天長嘯。
白憲宗總算安靜了下來。我和神婆松了一口氣,癱坐靠在樹幹上。
“啊呀,吓死我了。”剛剛還嚣張的神婆心有餘悸的大喘氣,她拍着自己的前胸順氣。
“好厲害啊,差點忘記了你是神婆。”的确應該好好鼓勵神婆。可是被白憲宗這麽一吓我全身都沒力氣了,漾起的笑容都是無力的。
神婆翻了個白眼,“你別高興得太早,萬一他還是控制不住要飛頭去吸食人的精魄,他會死的。你以為有這麽好的方法,我會放到現在,然後跟着你們不遠萬裏的來天陰山?”轉頭看着白憲宗,神婆露出了難得的同情,“千萬不要讓他掙斷紅線,我不開玩笑的,他這顆頭若是再飛出去一次,必定回不來,這銅錢會影響他的頭找到身體,最後挨到七天後可是會身首異處而死的。”
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神婆才沒有在第一時間縫上白憲宗的頭和身子。
“手法不錯,不知姑娘是何門派?”
此時天色已經全完暗了,看不清來人的臉,他雙手環胸定定的站在不遠處,好像已經站了很久了。
“你是何人?天陰山的弟子嗎?”我扶着樹幹起身。
來人一步步的走近,警惕心很強的神婆已經握住了頭上的發簪,以便自己能夠随時召喚出小鬼。
他漸漸的靠近篝火。火光臨摹出他的面容竟然如此的熟悉。
“張碩?”我驚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