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約定

“這戾氣真好。”若晴優雅的擦拭嘴角,她眼眉間的得意愈發的諷刺了我們的無能。接着她宣誓一樣的對着我們大聲說,“以後她的冤仇都由我接手了。”她轉頭笑語盈盈問荊笙說,“如果是我要替她報仇,你還會阻止嗎?”

荊笙沉默着,他猶豫的模樣總是一遍又一遍的告知我我輸得有多凄慘。事情只要牽扯到若晴他就不會再出手了,三姐的事情荊笙也只會放任自流了。

若晴天真爛漫的揚起了嘴角,而後她突然消失了,荊笙和活判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就已經從我們的面前劫走了昏迷的蔣老板了。活判想都沒想就追了上去,她還是挺在乎三姐的,即便害怕若晴她也不會對三姐不管不顧的。

“追嗎?”我看了看荊笙心裏也沒底,不知道荊笙的打算。

荊笙被我的聲音給喚回神智,他平靜的說,“追!”

從深夜一直找到天邊泛起魚肚白,蔣老板仍舊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天亮之後,我們托着疲憊的身子回到了家裏。

“怎麽樣,怎麽樣殺了那厲鬼沒有?”提心吊膽了一個晚上,秦慕也沒有安睡下,生怕放松了警惕之後就會被三姐給弄死。

荊笙失落的搖了搖頭,活判的臉色依舊鐵青。

“我們贏不了那妖女的。”活判直接了當的說,“我要回地府了。”

聽到這樣的回答,秦慕這才意識到活判身份的不一般,他怔怔的盯着活判一會兒,神婆才“好心”跟他解釋說,“你聽說過活判官嗎?她就是!反正你死定了,活着的時候要小心厲鬼三姐,死了也要提防提防這活判大人了,十八層地獄裏少不了你了。”神婆落井下石幸災樂禍的本事見長了,聞言秦慕又翻白眼昏迷了過去。

我們沒有理會昏迷的秦慕,畢竟我們并沒有把他當人了。

“我回地府去了,我出竅之後你們就把三姐的屍體給火化了,免得落入別人的手中被練成僵屍也不太好。”活判囑咐說。

我點了點頭不舍的望着活判。

活判輕輕的拉住了我,她的手指冰涼,但是我并不反感,她微笑着對我說,“天靈,我知道你是個善良的人,也知道在雨溪鎮的時候你很照顧三姐,但是我還是在三姐的記憶看到了你許多的好。若你想在人間待到陽壽盡就待着吧,我會跟地府裏的同伴知會一聲的。臨走之前我還是想要提醒你一下,這個世上有一股很陰暗的勢力正在蠢蠢欲動。莫雨寧的魂魄,張棟的魂魄,還有關大金以及孫老板、衛掌櫃的魂魄全都沒有蹤跡。這些人都是惡人,他們死後的魂魄肯定也不會安分,應該是有人在收集這些惡靈。至于做什麽,我們也無法猜透,你若是繼續待在陽間的話一定要萬事小心啊。”

聽到活判的話,神婆詫異的瞪大了眼睛,而荊笙似乎已經知道了他的面上呈現出一片波瀾不驚。

我紅着眼睛哭着說,“是我的錯,都怪我,是我害死了三姐的。我明知道秦慕是個畜生卻沒有拼死拼活的讓三姐遠離他,我才是害死三姐的人。”

荊笙和我并排站着,聽到我的哭聲,他摟住我的肩膀,讓我的頭靠在他的肩窩上,安撫着我。

活判淺笑,“各人有各人的命運,或許三姐注定遇上秦慕這個大劫,可惜她沒能度劫。那時候你不是正忙着丫丫的事情,還被關瀚一劍刺穿了心髒,你昏迷的時候會發生什麽事情已經無法預料了。”

“三姐其實并非真心喜歡秦慕。只是從雨溪鎮逃出來之後她迫切的想要尋找安全感,于是有錢有勢的秦慕就成為了最佳人選。三姐這二十幾年都沒有真正愛過一個男人,她并不知道該怎麽做才能俘獲一個人的心,于是她只能一個勁兒的作踐自己往秦慕的身上撲過去。”

活判平靜的說着,臉上露出了凄慘的表情,她擁有三姐的記憶,寄宿在三姐身上二十幾年,她也最了解三姐。

在又一斷冗長的沉默之後,活判才笑着說,“很高興認識你們。”

她要走了,這次三姐真的要完全消失了,以後再也見不到她們了?

“保重!”荊笙雙手抱拳極為鄭重的跟活判道別,“這些日子也承蒙你照顧了。”

神婆擺了擺手,懶懶的說,“走好。”

告別的時候總是讓人特別的傷感,我沒有說話,而是走上前抱住了活判,這樣的姿勢維持了好一會兒之後我才開口,“我陽壽盡的時候你能不能來接我走?”

活判點對點頭,笑着說,“我盡量争取。”

“那我們下次見了。”在我迎來真正死亡的時候。

活判走了,留下了三姐枯瘦如柴的屍體。我溫柔的抱住了三姐的屍體,十分的不舍,總覺得身邊的人一個個的在離開,最後每個人都會把我抛棄吧。我盯着荊笙,露出了一抹苦笑,這個從來都不屬于我的人要離開我的時候一定是頭也不回的決絕吧。

我們把三姐的屍體待到了一處山頭給火化了,我一直以為一把火燒了之後人就會化成白骨,原來不是的,那些膝蓋和頭骨因為質地過硬所以沒能燒透,最後還要撿骨敲成小塊之後才能放進骨灰盒裏。

緊緊的抱着那個小盒子,那麽大的一個人最後還不是要被放進小盒子裏,生前的時候争那麽多又有什麽用處?三姐若是當初想得開好好過日子,也……

我甩了甩頭,強迫自己不要多想了。人都沒了,想再多也無用。

回家的路上,聽說終于找到了蔣老板的屍首了,說是屍首,其實根本就只有一個頭,被挂在城門上讓烏鴉叼啄的一顆頭顱。明明是城門那麽顯眼的地方,可是所有的人到午時三刻之後才發現城樓上挂着這麽一顆人頭,這一點讓城中百姓也都匪夷所思,茶館裏又多了好幾個談資。

“為什麽是在午時啊?”我不解的自言自語。

荊笙似乎誤以為我在詢問他,他回答說,“古時候的行刑時間一般為陽氣最盛的午時三刻,所以她在午時把衛掌櫃的頭挂出來,意味着他是被審判行刑的,他是個罪犯是該死之人。”

“你還真是了解她。”我苦笑着,因為不想和荊笙并肩走而走得更快了。

終于回到家裏,我把三姐安置在院子裏的花圃裏,然後再那邊種下了一些花朵。

“這是什麽花啊?怎麽長得跟洋蔥一樣?”神婆在我種花的時候過來探頭探腦,見到花莖之後就毫不保留的露出了嫌棄的表情。

我一邊翻土一邊搖頭回答,“我也不知道,路上随便買的,也不知道會開出什麽?要真是洋蔥的話,我就去砸了賣花的那個小攤!”

“我說你們這些女人怎麽都那麽兇殘?”秦慕鄙夷的聲音慵懶的傳了過來。對哦,這家夥還賴在我們家不肯離開。

神婆轉頭沖着秦慕燦爛的笑開,“是挺兇殘的,你信不信再得罪一個來試試看我們有多兇殘!還不趕緊滾回你的豪宅裏去!知不知道我也想殺了你,你把三姐害得這麽凄慘,然後你活着三姐卻被人吞了魂魄……”神婆周身散發着強烈的殺氣,秦慕被吓得連退了三步,神婆冷漠的看着窩囊樣的秦慕,漸漸的轉身,自言自語說,“不行了,不能再提起三姐了,要不我真害怕自己抑制不住要殺了這個人渣。”神婆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強迫自己恢複理智。

秦慕被三姐吓得臉色蒼白,但是他仍舊沒有離開我家的打算。

“你在這裏白吃白喝的我們可養不起你這大少爺啊,趕緊滾!”神婆無情的驅逐秦慕。

說起“白吃白喝”簡直傷透了秦家大少爺的自尊心,他除了模樣長得好,就是家裏有錢,于是秦慕想也沒想就大氣的把錢包給扔了出來,“這裏面的錢夠我喝一個月的花酒了,對你們這些小老百姓來說一年都花不完了。”

神婆興沖沖的撿起了那棕色的錢包,激動的翻了翻裏面的鈔票,簡直樂得合不攏嘴,她貪婪的把錢包放到了自己的口袋裏,果然是守財奴的樣子,這麽容易就被收買了。

“好了,你可以走了!”神婆指着門口微笑的對秦慕說。

“你!!”秦慕被神婆氣得咬牙切齒,“本少爺就是要住這裏,何況本少爺也已經給錢了!”

神婆虛僞的笑着,指着口袋裏的錢包解釋說,“這是前面幾天的住宿費和夥食費,不包含今天以後的費用。”神婆一臉奸計得逞的德行,那花枝亂顫的笑容讓我真替她惋惜,多好的經商的苗子啊,被這天意作弄成了神婆。

“那你說還要多少錢?”秦慕財大氣粗當然不在乎這一點住宿費。

神婆笑靥如花,右手伸出了一根食指左右來回搖擺,理直氣壯的說,“我們這裏又不是酒樓和飯店,不做住宿生意的,您要住宿的話出門左轉直走三個路口有家客棧,絕對物美價廉!所以你還是趕緊滾吧。”

好喜歡神婆這種性格啊。

把花莖埋好之後,我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走到水井邊上提一桶水給自己洗手。

午後荊笙回來,我們就把秦慕送回家,只是他死皮賴臉非要留我們下來保護他。這個臭不要臉的家夥命令手下的人把洋房的各個出入口都給守了起來,就是不讓我們離開。而更過分的是,原本在家裏守着的神婆也被他們押到了洋房裏。

神婆十分的不樂意,還大聲囔囔着要眼睜睜的看着秦慕被切下命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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