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 魚片
雪橇車大約一米多長寬,上面是同等寬的座椅,座椅兩邊有擋手,後面是靠背,座椅下是地板,和座椅相對的位置,有一個近半人高的木板,用來擋風,地板下面則是兩條前翹後直的木條,分別用兩根短木板固定在左右兩邊。
唐月白打開座椅下的兩扇小門,将兩個裝着木炭的爐子放進去,這個爐子是林在野早上弄好後,放在她空間裏的。
當時,她還以為是怕捕魚中途冷特意拿的,結果竟然是用來坐雪橇車的。
她嘴角挂着笑意,然後,拿出毛茸茸的厚實毯子,用繩子禁锢在座椅上,到時候坐上去肯定很舒服。
另一邊,林在野拿起H型胸背帶來到大黑身邊,先是摸了摸它的頭,給它喂了一根肉骨頭後,将背帶牢牢套在大黑身上,再将兩個根長長的粗繩子分別扣在大黑兩邊的背帶上,而兩根繩子的另一頭緊緊綁在雪橇車上。
一切準備就緒,唐月白戴着暖乎乎的防風帽子,坐在雪橇車上,看着不上來的林在野,問:“你不一起嗎?”
兩個人還是能坐下的,只是稍微要擠一擠。
林在野笑着搖頭,“你先玩幾圈,記得扶好擋手,如果覺得速度太快,就搖一下銅鈴,太慢就搖兩下,大黑都聽得懂。”
唐月白握着銅鈴,上面的繩子挂在手腕,點點頭。
林在野拍了拍大黑,大黑立馬起身,整只狗無比興奮,腿一揚,瞬間開跑。
唐月白驚呼一聲,冰冷的寒風朝嘴中呼呼而去,她立馬閉上嘴,雙眼卻亮亮的望着前方,雖然這風吹得她臉上涼飕飕的,但是屁股下傳來的熱度,和坐雪橇車的激動,讓她仿佛感覺不到一點冷。
大黑的速度很快,随着雪橇車的呼啦而過,這片巨大而厚實的白雪上,眨眼留下了兩道長長而蜿蜒的痕跡。
将原地的林在野遠遠落在了後面。
很快,随着冷氣拂過,唐月白漆黑的發絲從帽子裏調皮地跑了出來,順着風朝後飄去,漸漸凝結了一層薄薄的冰霜。
她卻渾不在意,随着大黑肆意的加速,她先是忍不住緊緊握住了一旁的擋手,随即忽然小聲叫了出來,聲音裏充滿了暢快和興奮。
這種感覺就像她以前喜歡在大冬天的戶外吃冰淇淋一樣,刺激又帶感。
所以盡管大黑的速度很快,唐月白也根本不想搖動手中的銅鈴,而是盡情享受着在雪天迎風飛馳的感覺。
林在野遠遠瞧着,嘴角忍不住微微揚起,眼裏漾開了點點笑意。
漸漸,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唐月白終于盡了興,搖了搖手中的銅鈴三下,這次代表着停止,于是,大黑速度慢了下來,拉着雪橇車來到冰洞旁。
唐月白站起來活動了下身體,正準備跳下雪橇車,就見林在野自然而然地朝她伸出手,她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搭上他的手,下了雪橇車。
等唐月白松手後,林在野才收回手,笑,“怎麽樣?還要玩嗎?”
“不了。”唐月白揉了揉被凍僵的臉蛋,眼睛亮晶晶的,“已經玩得很開心了,再玩下去臉真的要凍僵了。”
“等把漁網收上來,我們就可以回去了。”
唐月白立即問:“你不玩幾圈嗎?”
林在野看了她一眼,目光閃爍,随即有些猶豫地搖頭,“算了。”
“為什麽啊?我們收完魚後,你可以去坐幾圈,好不容易沒有下雪,肯定要多放松放松。”
剛說完,唐月白就見他原本一直帶着笑意的雙眼微微下垂,淡淡桃紅色的嘴唇也輕抿着,像極了正在糾結選什麽狗糧的小狗。
唐月白微微有些恍惚,就聽他輕聲道:“我,不習慣一個人坐。”
看來之前都是和爺爺一起坐,現在不想一個人,可能是怕觸景生情。
“沒事啊。”唐月白歪頭,對上他烏黑深邃的眼眸,立馬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等下我們一起坐,兩個人肯定更好玩,我還沒有試過呢。”
林在野望着她白皙如雪蓮一樣清麗神秘的小臉,葡萄般的眼珠裏正倒映着他的身影。
他的睫毛輕顫了一下,輕勾唇角,眼中浮出濃濃的一層笑意,點頭應下。
此時,冰洞表面結上了一層薄薄的冰,林在野将薄冰破開,準備收網。把漁網兩端的繩子拿起,收緊漁網的口子後,用力将漁網全部提了出來。
“哇。”唐月白驚訝。
漁網裏滿滿的都是魚,其中最顯眼的是五條銀白泛着金光的細長魚。這個魚唐月白從來沒有見過,它大約有成年男人巴掌寬,然後半米長,全身銀白色,背部則有五條金色紋路。
之前捕捉的魚裏,并沒有這樣的魚。
林在野将這五條魚特意拿出來,單獨放到一旁的木盆裏,裏面裝滿了水。
“這個,就是我說得那個很好吃的魚,叫金銀魚。”
唐月白嘴角一抽,這個名字也太随意了吧,就因為身上有金銀兩色,所以就叫金銀魚?
似乎看出她的吐槽,林在野接着說:“叫這個名字,一是因為它身上的顏色,二是因為它很好吃,很稀有,如黃金一般難尋,所以這邊的人都這麽叫。”
這個解釋還行。
“今天運氣好,有五條,以往最多只捉到過三條。”
聽到林在野這麽說,唐月白更加好奇這魚的味道了,到底有多好吃,能讓林在野這個啥都不挑的人惦記這麽久。
本來林在野想先切一條魚片給她嘗嘗,但唐月白拒絕了,她想到了一個能好好享用的方法,現在就想先将東西都收拾好再說。
等兩人将所有工具收進空間後,冰洞旁只剩下四桶魚,外加一盆金銀魚。
唐月白看着這些魚嘆氣,可惜空間不能放活物,就這樣一趟趟搬回去的話肯定很累。
林在野來到她身邊,輕笑,“不用擔心搬不回去,等下有辦法。”
唐月白松了口氣,轉頭看向林在野,眼睛充滿了期待,“那我們先吃生魚片?”
“好。”林在野看着她帽子上的冰霜,忍不住伸手拂了拂,等他轉過身後,唐月白也下意識摸了摸頭頂,跟上他。
林在野拿起一條金銀魚,刮掉鱗片,将內髒和一些髒東西去掉洗淨後,就開始切片。
唐月白蹲在一旁盯着看,他的刀法輕快絢麗,沿着魚背上的金色紋路,很快切成了薄薄的一片,每一片都晶瑩剔透,帶着點粉嫩,看着就饞人。
一片片厚薄一致的魚片,就像一朵朵開盡的雪花,盡數落到了盤子裏。
為了擺盤好看,唐月白提前取了一些幹淨的雪放到墨綠色盤子裏,等林在野将幾近透明的魚片一片挨着一片擺在雪上面後,她還拿出一點小野花做點綴,這是她之前順手撸的,扔在空間很久了。
一條金銀魚大約能裝兩盤。
看着滿滿當當的兩個盤子,唐月白忍不住贊嘆,“你也太厲害了,切得又快又薄,連魚片都擺的這麽好。”
就像有強迫症一樣,每一片魚片露出的大小,高度都是一致的,看上去對強迫症患者很友好。
林在野輕抿嘴唇,有些不好意思,忙轉移話題,“你嘗嘗看。”
唐月白偷笑了一下,然後夾起魚片,在明亮的光線下,魚片顫顫巍巍的,極其誘人,她直接丢入嘴裏。
“嗯!”唐月白雙眼微微瞪大,表示驚豔,“好好吃!”
魚片肥美滑嫩,沒有一絲腥味,吃在嘴裏還帶有絲絲甘甜,而且魚肉嫩到就算不嚼,仿佛也會慢慢融化在嘴裏,根本不用加鹽和芥末之類的,不然只會破壞它的味道,比她以往吃過的都好吃。
“喜歡吃就行。”林在野收拾好東西,遞給唐月白放空間,“等有機會我們再來。”
唐月白點頭,将東西放進空間後,拿出一瓶白葡萄酒和兩個杯子,朝他搖了搖,“我們坐到雪橇車上,邊吃邊喝點酒怎麽樣?”
來到這邊後,她都很久沒有沾過酒了。
林在野垂眸瞧她,見她一臉開心的模樣,點頭,“好。”
給大黑又喂了兩個肉骨頭後,兩人上了雪橇車,毛毯上的餘溫,随着兩人坐下漸漸變熱了許多。
這次,唐月白沒有再追求極致的刺激,而是讓大黑慢慢悠悠拉着雪橇車。
因為位置不大,穿得又厚,兩人身體便緊緊貼在了一起。林在野有些不自在,雖然這結果是他想要的,但聽着近在咫尺的呼吸聲,熾熱,富有活力。
他的喉結忍不住微微滾動,身上的肌肉在一瞬間縮緊,這和之前因為意外情況而出現的身體接觸不一樣,這次是平和,輕松,肆意的。
他一時竟有些不習慣,于是,像個泥塑木雕一樣,一動也不動。
一開始,唐月白根本沒注意到他的情況,而是将倒好的酒遞給他後,就吃起面前的魚片。
魚片放在前面一個很小的桌子上,桌子四邊都是豎起的小木板,以防盤子掉落。
這個小桌子是唐月白貢獻出來的一個高些的小板凳,被林在野固定在雪橇車上,還将四周加固了一圈木板。
唐月白吃兩口魚片,就喝一口葡萄酒,感覺整個人舒适極了,放松下來後,她立即意識到身邊人的緊張。
唐月白的嘴角勾起來,轉頭盯着林在野,故意逗他,“你怎麽這麽僵硬,不會是被凍成冰棍了吧?”
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林在野,一時茫然,下意識說:“……沒有。”
唐月白捂着嘴偷笑。
意識到被逗後,林在野被寒風吹得微白的臉上染上了一片淺淡的紅暈,就像美麗的彩雲一樣好看。
他感受到唐月白的目光,微微垂下眼簾,嘴角輕輕抿起,透着幾分無辜。
唐月白噗呲一下笑出聲,“你真好玩。”
她十分快活,笑聲帶着濃濃的白霧,飄散在林在野面前,令他也忍不住輕笑了起來。
可能是被她毫不在意的态度感染了,林在野本來緊張且僵硬的身體慢慢放松了下來。
唐月白将自己酒杯倒滿後,朝林在野舉起,“幹一個。”
她笑得眼睛彎彎,嘴角上翹的弧度盛滿了快樂,銀鈴般的聲音傳入了林在野耳朵裏。
他忽然低笑,舉起手中的酒杯,輕碰,發出細微且清脆的響聲。
一如他明亮的心情。
這片天地白茫茫一片,仿佛只剩下兩人在盡情享受着雪天的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