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宇終于擡起頭,看着天際的祥雲,幽幽的說:“我不過是巧合遇到了那只小狐妖。去找她的哥哥胡晨陽,從她口中無意間知道了她孩子的父親是敖衍而已,沒想到她無意間的一句話。竟讓我有了傷害她孩子的毒計,當真是愧對她呀。”
聽了他的話。玉無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他知道澤宇先生足智多謀,沒有他的籌劃和經營魔族也不會有今天的繁盛,只是他卻永遠都看不透他。總覺着他有很多心事,卻從不提起。
玉無涯坐在桃花樹下,緋色的花瓣落在了他的肩頭。他擡眼看着站在樹下的澤宇。總覺着他這次來見他比上次見到他時,他越發落寞了。
許久之後,玉無涯終于還是開口打破了寂靜。問道:“先生。接下來我帶如何做。才能讓天界知道神妖結合産下的孩子會讓三界毀于一旦,從而讓天君對敖衍做出懲罰。”
澤宇回過頭來。看着玉無涯說:“此事如果是我魔界人傳出來的話,天君定然不會相信。會認為是魔界為了調撥戰神與天君之間的信任而散布的謠言,要想讓天君治罪敖衍,就必須有天族的人去向天君禀明此事。同時還要拿出有力的證據,而這個證據就是敖衍與小狐貍的孩子。證明神妖結合産下的孩子是妖物,會威脅到三界的穩定,天君将不會在包庇敖衍了。”
澤宇走到了是桌前坐了下來,拈起了石桌上擺放的棋子,繼續說:“魔尊現在要做的是就是再去找鳳鸾茗與她合作。昊野将小狐妖帶走,手中沒有了可以威脅敖衍的利器,她一定會心懷怨恨,想盡一切辦法讓小狐貍和敖衍死,只要魔尊與她說神妖禁/忌,她定會明白如何做,魔尊可以替她将孩子從水晶宮或者瀛洲帶出來,之後的事情就讓鳳鸾茗去做,但要旁敲側擊提醒她,将天君對敖衍的懲罰往打入南虛幽冥之地上引導,最好不要讓天君将敖衍推上剮龍臺,這樣我們才能收獲一個得力的幹将,當鳳鸾茗将一切都準備好向水晶宮發難之時,我們只要坐山觀虎鬥,時機一到我們就可以舉兵攻打天宮了。”
聽了澤宇的話,玉無涯真的想對他頂禮膜拜,他起身拱手道:“先生真是我魔族的智囊,有了先生的妙計,就算敖衍從箍仙陣中跑出來,他也一樣再次被囚禁起來,先生就是敖衍的克星。我這就去找鳳鸾茗将這個計謀帶給她。”
“魔尊切記讓鳳鸾茗引導天君将敖衍打入南虛幽冥之地,切莫讓天君将他送上剮龍臺,留着敖衍對魔尊還有用。”澤宇再三叮囑了一句。
“知道了,先生放心,我知道如何讓鳳鸾茗做了,定不會讓敖衍走上剮龍臺。”玉無涯嘴角一揚,轉身捏了一個訣就駕雲離開了。
見那抹張揚的紫衣消失之後,澤宇拿掉了臉上銀白色的面具,清俊的臉上帶着無奈和愧疚。對玉無涯來說,敖衍死了對他才是最有利的,像敖衍如此桀骜的神,怎麽會屈服與人下,而且還是他的手下敗将。但澤宇就是不忍心讓敖衍就此消失,或許是因為那孩子說過,敖衍是她的相公,是她孩子的父親吧,他已經讓小狐貍的孩子犧牲了,他不願意再讓小狐貍的相公也犧牲。
雖說神妖殊途,禁/忌之戀,或許有一天他們會鬥過了天命,能正真的走到一起了呢?只有讓兩個都活下來,才會有希望不是嗎?
清兒,如果你還活着的話,看到如今我現在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的樣子,你會不會責怪我。要是你活着就好了,我們也有希望,不是嗎?
桃花又落了一地,澤宇彎身撿起地上的花瓣,一片一片的撿起來,用自己的衣擺兜住,一邊撿,一邊數着飄落的花瓣。
漫長的歲月,無邊的寂寞,除了複仇,他不知道該如何打發這漫長而孤寂的歲月,只有年複一年的數着盛放的桃花,年複一年的撿着飄落的花瓣,這樣日子或許不再寂寞了,只有在這個時候他才會感覺自己的妻女一直都陪着他,從未離開過。
而斷層崖邊,被困在箍仙陣中敖衍,依然盤腿靜坐,他在等陰雨天,可卻不曾等來一個有雨的天氣,哪怕是一小朵烏雲能将日月遮住,都沒有。這幾天就連玉無涯也不曾出現過,他根本就沒有可以出去的機會。
幾乎所有的耐心都消磨殆盡,看似平靜的敖衍此時內心早已經狂躁至極,就如困獸一般逃不走也發不出來威力,在日月精華的補給下,他越是破陣,這個陣法就越發堅固,好不容易發現的一絲破綻卻根本無法撕開。
又入夜了,這已經是第幾個月夜了,處在不安和急躁中的敖衍似乎也不記得了,仰望着夜空的半輪明月,他恨不得用一大塊黑布将其遮住,不讓月光灑在這該死的箍仙陣上。
這時,一襲黑袍的澤宇來到了箍仙陣前,銀白色的面具在月光下顯得越發冰冷。敖衍擡眼看着這個幾百年前與自己有過一場生死搏鬥的魔族首領,波瀾不驚的說:“困住本神的這個箍仙陣是閣下布的。”他的語氣是肯定的而不是疑問。
澤宇站在陣外負手而立,爽快的承認道:“不錯,是我布下的。”
“哼。”敖衍嗤笑了一下說:“你和玉無涯費勁心機将本神困在這裏,真的就能成全了魔族的野心了嗎?天界即便沒有我敖衍,也有其他戰神,就憑你和玉無涯就想在三界翻起浪花來,簡直是癡人說夢。”
澤宇靜靜的看着這個被關了半月有餘,表面上仍舊平靜如常的男人,他心裏也不免對他佩服。幾百年前他試圖攻克華清境,卻被這個年輕的後生給打敗,當時他就在想海英生了一個了不起的兒子。如果他的女兒還活着,他會招他做女婿,放心的将女兒交給他,但這個世上本就沒有如果。
“上神所言不假,天界沒有敖衍也有其他戰神,但能用兵會打仗,善防守的戰神卻只有你敖衍,只有将你從天界中除名,我們才有得勝的機會,你說呢?”澤宇淡淡的說。
“閣下如此自信,真的以為本神會永遠被你困在這裏嗎?”敖衍陰沉的說。
“不會,以上神的能力想必已經找出了箍仙陣的破陣,我也知道只要時機一到,上神很快就能破陣而出,但有一點上神恐怕比我還清楚,斷層崖這一帶目前沒有一滴一點的降雨,若想破陣恐怖上神還要再等上一段時間。”
他說的一點不錯,沒有烏雲蔽日他根本就無法破陣,無休止的等下去,他根本就等不起。一旦小夭的身份被華清境的那些人知道,他們絕不會放過她,他必須先發制人,替小夭将華清境奪回來,讓火鳳重回榮耀。
澤宇見敖衍沉默不語,他開口繼續說:“看似沒有破綻,或許就暗藏轉機,雖然晴空萬裏,沒有烏雲,有時候一陣清風或許就能将另一方天際的浮雲給帶來,白雲飄過日月的光輝,短暫的剎那,卻在天空留下了痕跡。”
淺笑了一下,澤宇轉身一步一步的離開了斷層崖,他知道聰明的敖衍會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如果他知道了,當他從箍仙陣出來後,卻被囚禁另一個漂浮不定錯綜複雜的空間後,會不會那麽急于破陣了。
他能做的已經做了,就等玉無涯那邊的消息了,距離複仇的步伐越近,澤宇就越覺着沉寂了千年的血液越沸騰,等大仇得報,他就可以毫無牽挂的追尋妻女的步伐而去了。
不錯,敖衍是明白了澤宇話中的意思,只要有一絲的浮雲遮住了日月,他就可以抓準時機破陣而出。只是他有些不明白,這個魔族的首領既然費盡心機困住了他,為何又背着玉無涯将破陣的玄機告訴了他呢?
魔族到底在搞什麽鬼,仰頭看着一絲浮雲也沒有的夜空,敖衍皺了皺眉頭,不管怎麽樣在這斷層崖的上空,有浮雲的概率比陰雨天的概率要大一些,他現在要做的就是蓄勢待發,随時準備破陣而出。
可被困了十幾天,可就是在這短暫的十幾天,外界早已經物是人非,發生的一些事早已經脫離了他所能控制的範疇之內。朝着他最不願意看到,也無法承受的方向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