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莊聽出她這心情不好,料想到估計是工作上出問題,才挑着眉說,“怎麽一回事?面試沒過麽?”
四兒原本想一股腦就跟小莊說他叔叔的事情,可一想到小莊的脾氣,生怕他一時沖動就偷跑回來為自己出氣,才換了一種語氣,稍微變得緩和一些,說道,“這件事反正也已經當做是翻篇了,我也不想再提了,對了,你不是說部隊裏壓根就沒有信號,也沒有電話麽,你怎麽又打過來啦?”
小莊一聽,只擡頭望了一眼不遠處的群山,那頂上因為常年的氣溫差而形成一圈的缭繞的煙霧,有些不似若人間似的,才笑着說,“我跟咱們團長借的衛星電話。”
“這八成是你威逼利誘一番才借到的吧,否則你們團長人能那麽好哇?”這都不用去想,四兒腦海裏展現的卻是一個狡黠詭谲的小狐貍形象。
小莊被她這說法逗樂了,回頭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叉着腰,正虎視眈眈瞪着自己這邊的團長,也跟着笑道,“真不愧是咱的寶貝親親,我這肚子裏的蛔蟲有幾只都逃不過你的法眼。”
“行了啊,甭一天到晚說這些肉麻話,我聽着怎麽渾身都跟長毛一樣呢,那你等會兒趕緊的表現好一些,否則你們團長不還得将你扒了皮啊。”四兒心情好了許多,也難得跟小莊開起玩笑。
過一會兒剛要說繼續說話,就聽到小莊電話裏傳來一陣嘈雜聲,幾個粗犷的男人聲音在後面焦急響起,“诶,別讓那畜生給跑了,趕緊的給抓住喽,部隊,那邊,我說的是那邊。”
另一個聲音又接着嚷道,“呸,你有本事你來呀,你以為這野兔那麽好抓的,是你非要說今晚上加餐,否則我跟你受這份罪呢,诶,等等,那畜生往你那邊跑了,小莊,小莊,邊上,邊上!搭一把手呀!”
“怎麽一回事兒?”四兒聽見對面的動靜,不由得好奇的問道。
小莊只眯着眼盯着自己邊上正蓄勢待發前一刻不動聲色警惕周圍的野兔。聲音忽然一凜,淡淡的回道,“沒事兒。一只野兔而已。”
四兒一怔,随即又聽見不小的動靜,才皺着眉說,“你們那兒究竟在哪兒呢。連野兔都有,不會是在山裏吧?”
小莊微微一擡腿,那野兔受了驚吓,慌不擇路似的掉了個頭,竟然往反方向逃跑,這正巧被炊事班的兩個戰士一左一右包圍夾擊,最後在無路可逃的情況下居然撞到了後面的樹幹上,一下子給半暈了,其中一個戰士才咧着嘴笑得不知多開心,用力的拎着兔子的耳朵,笑着跟在空地上操練的人說,“今往尖椒爆炒兔肉,等着吧,大家有口福了。”
小莊見到團長往自己這邊走來,才回答剛才四兒問的話,“真被你說中了,還真是一個鳥不拉屎的山旮旯裏,你是沒去過,要是你去過了,你就知道這兒除了山就是新剃的光頭了。”
“什麽光頭?”四兒不明白。
小莊則笑着念了一個打油詩,“白天擡頭見山頭,晚上低頭見光頭,這光頭就是這兒新剃頭的新兵呗。總之,這環境确實艱苦,不過适應了也還好,偶爾打點野味也不錯,不過新兵訓練營只有三個月時間,再過兩個多月,我想辦法争取調回咱們北部戰區。”
四兒吸了一口西瓜汁,只眯着眼說,“這樣啊,如果我去找你玩,能找到你這兒不?”
小莊以為她在開玩笑,畢竟這兒別說是車了,就連人走路進來都難,這西部地區的山脈大部是喀斯特地質,是山路崎岖十分的不平穩,即使他們平日裏用山地越野車出去采購東西,也得開得小心翼翼的,更別提營地是比附近山上的村落更高的海拔位置呢。
“行了,我不跟你聊了,先挂了,等機會我再給你打電話。”這說完就挂了,四兒只嘟着嘴放下手機。
一邊上的李婷見了才好奇的問道,“怎麽,你那弟弟情人說了什麽讓你不高興的事啦?這一臉的不情不願似的。”
四兒搖搖頭,只吃了一口已經有些涼意的牛扒,才問道李婷,“你知道黃杏村在哪兒麽?”
李婷輕輕咬了一口前邊自己點的五分熟的牛扒,毫不在乎的說道,“你當我是衛星地圖啊,這一個小村落我能知道在哪兒麽,這時候就應該在網上搜索一下。”說着拿出自己的手機,還真的就開始搜索起來,可劃拉了手機半天,才找到一個相關的信息,“可得找到了,你說的黃杏村在全國同名的一共有三個,也不知道你要找的是哪個?”
四兒自己拿過李婷的手機,看了相關的,除了一個是在西部外,其餘的兩個都是東部地區的,這點開相關的信息,發現這個黃杏村所處的地方還是個貧困山區,環境十分的惡劣困難,甚至村裏還是前幾年才剛通電的。
這些信息是在一個愛好攝影的職業者今年年初在微博上發的一篇圖文日記,上面還複述了許多關于黃杏村的地理位置跟人情風土,甚至詳細到作者當初是怎麽發現這個村落,以及換乘了多少交通工具最後才成功抵達村落的內容。
四兒越看越是入迷,最後連飯也不吃了,只拿着李婷的手機看得津津有味。
李婷最後看不下,才重新奪過手機,幾乎要翻白眼了,“我說你啊,這手機都快要被你看穿了,你說你看有什麽用,又不能立馬飛過去,況且你就甭想那麽多了,這地方前段時間不是下暴雨麽,那兒的路段也不是很好走吧,萬一有個山體滑坡啥的就糟糕了,我說你還是早點打消你那點兒小心思啊。”
李婷雖然不清楚小莊如今分配到的單位具體地址,只知道是在偏遠的西部地區,方才聽她提起什麽黃杏村,又看見那黃杏村是西部某個縣城的範圍內,見她看得那麽投入,臉上的表情也跟着內容随時的變換,心中也猜測出她的打算,這才立馬給她頭上澆一盆冷水,省得她真的腦抽屁颠兒的跑到連車都難搭乘的山旮旯裏找小莊。
四兒只當沒聽見李婷的話,只低着頭用叉子不斷的戳着底下的牛扒,心裏卻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
跟李婷分開之後,四兒自己打車回了家,畢竟李婷還得趕回商場盯着裝修的事情,所以便沒讓她送自己回去。
在小區門口的時候是不允許外來車輛進去,四兒只能徒步走回寧宅,剛走到一半,就聽見後面傳來車喇叭聲,此時天色已晚,四兒回頭的時候迎面而來的是一輛銀灰色的大奔,車燈照得她瞬間睜不開眼睛,等車子近一些的時候才發現是筱骁在車上。
估計是剛從家裏出來,筱骁只穿着稍微休閑款式的服裝,車也換成了另一輛。
将車停了下來,筱骁才讓她上車,畢竟從這兒走到寧宅至少還得七八分鐘,四兒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鞋子,雖然跟不是很高,但這在外面一天下來也已經有些感到困乏,也不打算拒絕,直接拉了車門就鑽進了副駕駛座。
這邊先筱骁就問她今下午面試的情況,筱骁只知道下午的時候她似乎并沒有去面試,至于具體原因卻沒辦法從總政那邊的人套話,總政辦公廳那塊就好像是得到上頭的命令,關于面試的情況所有人員都三緘其口。
筱骁察覺出不對勁,這回家洗了澡換了一身衣服,這才開車回寧宅。
“手機怎麽關機了?”筱骁邊開車便問道。
四兒眼睛一直看着前邊,只目不斜視的回答,“哦,前邊因為面試我就關了,後面就忘了開機。”這謊撒起來連眼皮子都沒眨,實際上跟李婷出去吃飯的時候在接了小莊的電話後,她為了圖方便,知道後面接二連三會有電話,幹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手機給關了。
下午的時候,不管是筱骁還是唐棠、趙京五這邊統統撥不通她的電話 。
筱骁見她面色平靜,便又問道,“下午你沒去面試麽?”只聽說她好像壓根就沒去下午的面試,這與她之前積極的态度很異常,筱骁擔心她這邊有什麽情況。
四兒只聳了聳肩,顯得很無所謂似的,“懶得去了,反正也選不上,就甭浪費力氣了,我看,我還是乖乖在原來部門好了。”
“怎麽了?一開始你不是挺想在總政辦公廳工作麽?是不是新首長對你有什麽偏見?”筱骁這邊當然也知道新首長是莊峥嵘的叔叔,也知道莊峥嵘前段時間剛被“發配邊疆”的事情,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故意的,如今四兒好端端就不去面試了,筱骁幾乎不用想就知道與新首長有關。
“你看,你都知道了,這表示其他人也都知道吧,明知道人家膈應我的情況下,我還巴巴的湊到人家跟前,這不是沒事找事,嫌自己皮不夠緊是吧?我可 不想找罪受,我考慮了一下,我還是繼續在原先的部門待着吧,那個什麽總政主任秘書的職位,就讓被人争得你死我活好了,反正這種含金量高的職位也不合适我。”
不多時就到了寧宅門口,姐弟兩人一塊下了車,這會兒也才晚上八點不到,寧老爺子跟自己的護理醫師正在沙發上看電視節目,見到兩姐弟一塊兒進門,護理醫師先點頭打了個招呼,老爺子才将問道,“吃過飯沒?”
四兒點頭說道,“我剛跟朋友從外邊吃飯回來。”
另一邊筱骁也表示已經在筱家吃過飯,老爺子才就着瓷杯裏剛泡上的毛尖喝了一口,忽然間卻皺着眉,不得不關心起自己的外孫女,“我聽你小舅舅說,你今天下午沒有去面試?”
四兒早就料到外公會知道這件事,畢竟辦公廳的張處長跟舅舅寧遠可是老同學,寧遠盡管只能從張處長這裏知道面試的一波三折,可最後四兒拒絕面試的原因到底不得而知,不過寧遠心裏也有些納悶,聽說這莊嚴向來公私分明,只不過是家裏侄子的事情,如今卻明面上一而再的為難四兒這丫頭,最後四兒拒絕面試估計也是上火了,這不去總政辦公廳,或許對她來說也是件好事,畢竟在莊嚴的眼皮底下,四兒的個性若不稍微收斂一些,只怕以莊嚴的性格遲早要“辦了”她 。
實際上就連寧老爺子也是這麽想的,不過心底卻對莊嚴這一做法覺得有些不妥,即使你不喜歡咱們家丫頭,可你好歹是個首長,犯不着跟個丫頭較勁不是,你不大了讓她順利過完面試這一流程,即使最後不錄用也不打緊,沒必要安排這些來膈應她。
在這一點上,老爺子對莊嚴頗為不滿,甚至心中也略覺不悅,甚至還親自給了戰區總首長親自去了電話,可戰區總首長也只是在那打太極,畢竟莊嚴的犟脾氣也是出了名的,這即使想要給莊嚴處分,這拿什麽理由去處分呢,總不能說,因為你家丫頭的事情,就讓唐棠的總政治處主任背一個處分吧。
老爺子其實也深谙自己丫頭這次只能是啞巴虧了,但對莊嚴的印象卻因此大打折扣,又心疼他家丫頭起來。
四兒陪着老爺子說了一會兒話就表示要回屋裏睡了,筱骁見她這般,也不好繼續追問原因,只能在寧宅待了一段時間便回去了。
四兒回到房後,洗過澡後便爬上床,拿出筆記本電腦搜索今天下午在網上看見的關于黃杏村的消息,不知不覺看了一個多小時,她才緩緩關上電腦,等第二天九點多都沒見她起床,胡大姐去她房間敲門的時候,才發現她人已經不再房間,反而是床上極為明顯的放着一個信封。
胡大姐頓時心裏有不好的預感,立即拿着信封跑下樓,剛巧遇見寧老爺子在護理醫師的陪伴下從外面散步回來,見胡大姐慌張的模樣才連忙詢問原因。
老爺子結果信封,裏面的內容卻叫他大吃一驚,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嘴裏忍不住呵斥道,“這丫頭,簡直是胡鬧!”又扭過頭跟胡大姐說,“小胡啊,你現在立刻打電話給寧遠,跟他說一聲現在的情況,讓他盡可能的找人聯系上那邊的人,看看能不能在機場将丫頭給攔住,可千萬不能讓她亂跑!”
胡大姐忙不疊的點頭,又返回屋內給寧遠去了電話,寧遠得知情況後一陣頭疼,這四兒,怎麽做事還是這麽莽莽撞撞的,一大清早的同家裏人招呼也不大,直接一聲不吭就留了信說要去琅西五六天時間,這部隊的工作也不管了,說昨天被新首長告知以後可以不用來單位,她現在可不就是遵守新首長下的新命令麽。
而且還是直接了當的第二天就不去上班,只擱下一封信人就跑外頭去了。
此時莊嚴剛挂了電話,電話是筱老爺子這邊親自打的,雖然電話裏老爺子的語氣并不算嚴厲,但話語行間已經是對自己的不滿了,這些也就罷了,唯一讓莊嚴感到頭疼的是,如今寧甘心這丫頭居然一聲不吭就跑外邊去了,雖然信裏只簡單的提及是去琅西找朋友玩,但誰知道她那琅西的朋友是誰呢,可其他人不明白,莊嚴卻是再清楚不過,當即臉色一沉,直接照着電話撥了個號碼過去。
“張團長你好,我是莊嚴,麻煩你替我聯絡一下莊峥嵘同志,對,我有點事情要交代他,好的,那就麻煩了。”
原本紅一師的下邊的357團團長張成正在辦公室查看這一季度的新兵訓練情況,卻沒想到擱在辦公桌上的衛星電話會在此時響起,
接了電話後才有些驚恐不安,這戰區的總政首長給他一個大校親自來電話,可緊接着聽到莊峥嵘的名字後才恍然明白過來,如今他們這團裏可有杵着以一位正兒八經的“太子爺”,在分配到自己集團的時候張成也有些詫異,畢竟這可是一號首長的獨子,雖然莊峥嵘的出身在團內是作為保密內容隐瞞的,可他跟副團長以及幾個指導員都再清楚不過這不過是這些紅色世家為了鍛煉年輕一輩,故意将家裏的孩子放到最艱苦的地方一段時間,磨煉其心智罷了。
等新兵營的訓練一結束,這莊峥嵘估計會分配到含金量更高的集團上,如今只不過算是一種鍍金方式而已。
不過十來分鐘的時間,張成的電話就打了回去,這一次打過去的人正是小莊。
小莊也從團長那邊知道是莊嚴給自己打的電話,心中未免納悶,難不成是家裏出了什麽事情?
剛要詢問,那邊只沉聲說令小莊也為之色變的話。
“寧甘心似乎去琅西找你了,你若是遇見她,務必要将她留在那邊,确保其人身安全,然後第一時間給我電話,晚點我會派人過去接她。”
#####祝大家新年快樂,新年大吉吧~~~O(∩_∩)O
初一到初六這段時間會保持日更,初七以後會隔天一次雙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