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兒這邊接到張處長的通知,也壓根沒有回過神來,還以為自己弄錯了,只又問了一遍,“張處長,你剛才說我的面試被取消了?這是怎麽一回事兒?”
張處長也直搖頭,估計他這邊也不太清楚內情,只皺着眉也是一臉的困惑,“這件事我現在也沒弄清楚,剛接到首長電話通知的,要不,你先回去,我等會兒去辦公室替你問問原因,這好端端的不應該取消掉你的面試機會呀。”說着張處長就看見辦公廳的小陳恰好經過,張處長才将小陳叫住,詢問了剛才首長回來時候的情況。
“莊首長麽?剛才回來的時候跟平時一樣啊,不過沒讓我給他泡茶,所以我就走開了。”小陳如實的回答,忽然又想起了什麽似的,才遲疑的說,“不過……”
張處長也急了,忙催促道,“不過什麽,小陳,你這話怎麽就說一半了呢?”
小陳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是,張處長,我怕我要說了就顯得有些雞婆,因為可能只是我多想了。”
“不管想不想,你先說,首長還有什麽奇怪的地方?”張處長似乎是個急性子的人,雙手背在身後,有些焦慮起來,如果是其他人被取消面試資格也就算了,可寧甘心的身份擺在那兒,加上寧遠的關系,他總得知道首長不錄用寧甘心的原因吧。
可現在貿貿然沖去莊嚴的辦公室也不行,所以只能找平日裏能接觸到莊嚴的工作人員問問具體的情況,至少了解一下狀況以後再去找莊嚴才有個底。
小陳想了一會兒,才說,“也不是什麽大事兒,就是回來的時候我看見首長手裏拿着一個黃色的信封,那信封上面沒有寫任何東西,連收件人跟寄件人都沒有,我當時就覺得挺奇怪的,要是在咱們樓下的收發室取件的話,至少收件人是有名字的,不過可能是我多心了,或許就是首長他拿了個小信封裝東西而已。”
小陳這邊說完就去忙了,張處長也不知道這信封跟寧甘心之間有沒有聯系,但莊嚴在電話裏已經下了命令,即刻取消寧甘心的面試,這個既定事實已經沒辦法改變,張處長只能為難的看向四兒,只試着安慰,“小寧啊,我看,要不你先回去吧,我這邊跟首長了解了解情況,稍後再給你電話通知。”
四兒這邊哪裏能受得了這份氣,臉色從一開始就一直僵着,如果不是前面的人是張處長,估計這會兒早就甩臉色了,只瞥了一眼走廊盡頭,那裏倒數第三間辦公室就是莊嚴所在辦公室。
嘴唇一撇,直接咬着牙腳步一挪,眼看就要過去了,張處長跟着一驚,心髒跟着顫了顫,适時地将她擋住,他怎麽就忘了,眼前這個小祖宗可是一顆定時炸彈呢,當初在西苑的時候可不照樣鬧得風雨滿城似的麽,哪怕是龔主席的命令,她也照樣敢頂撞,最後不還是一樣當着所有人的面将龔小乙給帶走。
如今她這面試有被取消,而且還是接連兩次,這哪怕是外人看來都覺得總政這邊有些過頭了,她不生氣才有鬼呢,這換誰誰都受不了,這還不是錄用不錄用的問題,這是連面試都不給人機會,簡直就是明擺着不給寧甘心半點機會。
“小寧,你、你這是打算幹嘛?”張處長吓得驚魂未定,兩只眼睛緊緊的盯着她,生怕下一刻她從自己眼皮子底下跑了,萬一惹出些什麽事,他也不好跟寧家交代。
四兒只皺着眉說,“張處長,我就想去問問莊首長,他憑什麽一而再再而三的取消我的面試資格呢,我這是哪點違反了部隊的紀律跟明文規定麽,至少給我一個可以接受的理由,否則我不會就這麽回去的。”
“小寧,你這太沖動了,你直接去找首長,這像什麽話麽,先不說能不能越級見面是一回事,你這做法首先就不符合部隊的規定,你先回去吧,這件事我會替你問清楚的。”張處長是也是好心勸她,看她現在這沖動勁,萬一沖撞了首長,誰知道會怎麽處理她呢,再給她弄個處分啥的,張處長一想到這就頭疼。
四兒偏不甘心,可見張處長一臉的為難,又看見此時辦公室裏有些人已經望了過來,确實有些影響,四兒才勉強壓抑住火氣,一臉認真的看向張處長,“張處長,我明白了,我先回去了,不過這件事我會保留自己的立場,必要的時候會打報告上去,你也替我跟莊首長說一聲,公事是公事,希望不要摻雜太多的個人感情,畢竟作為一個首長應該很清楚這些吧。”
原本這些話她是不打算說的,可就是憋屈,不說不痛快,幹脆一股腦的就說了,也不管張處長聽得兩眼瞪直,直接扭着頭就上了電梯。
剛走出去,手機就響了,一看是個陌生號碼,心裏頗為不悅的直接給挂斷了,可沒過多久,這陌生號碼又打了過來,而且這一次比起前一次要長得多,接連響了十幾聲也沒有要停止的意思。
四兒一陣煩躁,不過還是給接通了。
“喂,找誰呢。”語氣也不是很友善,畢竟才剛從總政辦公廳那邊窩了一肚子氣,這會兒心情自然不會太美麗。
那邊沒怎麽說話,四兒等了一陣便覺得不耐煩,“喂,到底誰呢,是個人就吭個聲行不,不然我挂了啊。”
話音剛落下,電話那頭就響起了一陣爽朗的聲音,“是誰惹得咱們的姑奶奶不開心了呢,瞧瞧這語氣給沖得,”
四兒忽然一怔,這語調她哪能不認識呢,才嘟着嘴說,“小莊?”
那邊聽到多日沒聽見的聲音叫着自己的名字,心底一暖,才笑道,“說吧,究竟是誰惹着你不高興啦?”
“算了,甭提了,對了,我之前在演習直播裏見着你了,你當時在坦克裏邊吧,真帥氣。”四兒想起軍演時候的小莊,那原本白皙到了臉頰經過幾日的暴曬似乎比原本黑了一些,頭發也理得比原先更短了,臉上男孩子的青澀褪去了幾分,有幾分真正男子漢的味道,顯得也爺們兒許多。
小莊仍笑道,“诶,只是個小兵而已,被推薦上了坦克做觀察手,也沒啥稀罕的,不過小姐姐要是喜歡,改天我帶你上去坦克玩一玩。”
“行了吧,你別蒙我了,就你這個小士兵平日裏還能随便摸坦克不成,你知道兵器管理有多嚴格不?”跟小莊聊了一會兒天,四兒的心情也逐漸緩和下來,只尋了附近的花壇,依着邊沿坐下。
“對了,你現在是在哪兒呢?最近還好吧?我聽說你被調到了西部戰區吧,那邊怎麽樣,該不是啥寸草不生的地方吧?”她曾經聽過一些單位會駐紮在極為艱苦的環境裏,比如大西北的戈壁灘,要不就是極寒地區,或者是在某個山旮旯裏,就連電線跟水源都是自己打通的。
此時小莊确實是在某個山溝溝裏,他住的那地方不僅是四面環山,簡直除了山就沒看見別的,偶爾還能看見三線蛇跟響尾蛇,還能看見一些狍子或者野兔,晚上用電也不穩定,電話只有無線衛星電話,那是緊急情況下首長才能使用的。
他現在所處的9080部隊是一支四百多人的偵察營,也是西部戰區這邊的老牌部隊,因為保持着老一輩的艱苦作風,只要是新兵營都會派到這邊進行為期三到半年的訓練。
前一段時間小莊因為三軍演習的事情被人推薦到演習部隊中,忙碌了一段時間,演習剛過,這才稍微閑下來,不過晚上在營地裏只能擡頭看着天空數星星,一點兒意思都沒有。
這不,今早上營地後勤管理部派人去一百多裏外的村落采購一些食材跟物料,小莊好說歹說才讓後勤部的班長批了他一塊兒跟去,這到了村落找了一家有電話的小賣部,這才跟四兒聯系上。
小莊聽到她還挂念自己,忽然渾身上下的酸疼都消失了一般,只咧着嘴望着前邊幾個在門外探頭探腦的村裏的小屁孩,用手揮了揮,趕走了幾個人,才樂呵呵的說道,“這裏确實環境不咋地,這麽跟你說吧,就連衛生間都是咱們營的人自己搭起來的,晚上要打着手電筒去找廁所,要不小心就給摔茅坑裏了,上回咱們班裏一個人就不小心踩了一腳的糞。”
四兒沒經歷過基層部隊的事情,基本上在軍校的時候跟普通大學差不多,所以聽到這還覺得蠻新鮮的,跟着笑道,“那睡覺呢?有宿舍的吧?”
“有是有,不過可不是什麽單間宿舍,四十多個人一間房,房子倒是挺大的,有一百多平方米吧,一個晚上盡聽到呼嚕聲了。”
“瞧你說的那樣,你現在在哪兒給我打電話的呢?”四兒挑着眉,有些奇怪,甚至在電話那頭還聽見小孩子的笑聲。
小莊雙腿交疊斜靠在破舊的小賣部玻璃櫃上,只眯着眼看了一眼附近玩耍的小孩子,沉聲說道,“一個叫做黃杏村的小村子吧,趁着出來采購物資,就給你打個電話,這邊也就兩個禮拜出來采購一次,這回要是出不來,就沒機會了。”
四兒剛要說什麽,就聽見電話裏有人喊小莊,小莊似乎也不好再繼續說下去,只關心的囑咐了一番,這才不得不暫時挂了電話。
握着手機,四兒若有所思,只擡眼看了前邊總政大樓,尤其是在八樓的總政辦公大廳,眯了眯眼,嘴裏吐出一句,“莊嚴,去你大爺的!”恨恨的起身踩着高跟鞋往另一個方向走。
剛走到涼亭附近,就遠遠看見此前見過一面的劉萌正跟人在争吵些什麽,在她跟前的是三個年輕軍官,其中一個拽着她的手,臉色陰沉。
四兒只稍微走近了一些,恰好在一個死角處,所以那邊幾個人還沒發現她。
“劉萌,你他媽的剛才拿了什麽東西給莊嚴?”說話的人語氣很沖,随時要暴怒的狀态中。
四兒扒拉着一棵樹,微微探出頭,離着近了一些,就看見一個足以用驚豔形容的男人緊緊的拽着劉萌的手腕,劉萌雖然一臉的驚恐,但仍舊是大口大口的喘氣,一副寧死不從的表情。
“龔小乙!你放開我!”
龔小乙?!
四兒一聽到這名字就猛地打了個激靈,只鬼使神差的又走近了一些,依舊是借着前邊密集的樹幹擋着自己,畢竟窺觑別人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哪怕是顯得有些慫,她還是這麽做了。
一直到走近了一些,龔小乙的五官才在她眼前清晰起來。
用“驚豔”來形容一個男人似乎不是什麽美好的詞語,但除此之外四兒還真想不出比較适合的詞,她也算是見過不少的好看的男人,不算是五官精致的筱骁,還是比例完美的趙京五,又或者是自帶一些軍痞氣息的唐棠,又或者是如青澀雛兒同時又有些狂妄不羁的矛盾體的小莊,再來就是今天讓恨得牙癢癢的莊嚴,這些男人都是一等一的樣貌了吧,然而單論外貌而言,龔小乙卻是挑不出任何的毛病,甚至精致得有些過分,尤其是那雙說是桃花眼,但又只是眼尾帶桃花的微狹長的眼睛,眯起來的時候簡直了。
四兒也不是個純粹的外貌控,然而不得不承認,龔小乙那張比起女人還要精致的臉實在是一種毀滅的打擊,至少總覺得那張臉不真實似的。
但就那樣而言的臉卻一點兒不陰柔,反而爺們兒味十足!
沒想到筆記本跟木匣子裏提到的龔小乙會是這個模樣,這已經出乎她的想象之外了。
莫非失憶之前的自己對龔小乙魔怔了不成?
這也就是失憶的四兒才會這麽想,實際上是她将別人弄得給魔怔了,如今她也不知道是誰的心頭肉呢,她自己不自知也就算了,非要別人受苦不成。
可劉萌跟對方是什麽關系呢?
心中正納悶着,就聽見劉萌哭着喊道,“你跟龔正正一樣,都只是利用我而已,我拿什麽給首長,我就是把事實給首長看而已,怎麽了?難道這樣有錯麽,寧甘心個人作風不純潔,我有必要跟上級彙報,這個同志不适合在總政處工作!”
這一說,四兒便深深擰着眉頭,心想着這女人手裏難不成還有什麽把柄不成?
剛說完,就聽見龔小乙冷着聲問道,“你說的什麽意思?這跟龔正正有什麽關系?”
不知道為何,聽到這毫無感情的質問,就連四兒都覺得冷到心窩窩了,只看劉萌的表情,又氣又怒,嘴巴微微顫抖着,下一刻說的話,卻讓四兒跟龔小乙同時一怔。
“龔正正跟寧甘心那龌蹉的視頻,難道你不知道麽?”劉萌想用力的抽回自己的手,卻發現越來越緊,額上開始冒着冷汗,但依舊咬着牙不忿的讓道。
這一聲還真他M的恰巧了,這唐棠跟周恒幾個人都在附近抽煙,原本也沒他什麽事兒,只是劉萌一生氣,聲調就未免擡高了一些,就正巧被唐棠給聽到了,龔正正不曉得唐棠跟四兒的關系,只皺着眉的再要問下去的時候,唐棠卻快步走了上去,手中還夾着抽了一半的煙,看也沒看龔小乙,直接盯着劉萌,厲聲問道,“你把你剛才說的都再說一遍,說清楚一些,要說不清楚,你今天就甭想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