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處長一怔,只皺着眉說,“首長,這最後就剩下寧甘心這個小同志了,我看要不就通知她進來,面試個十分鐘吧。”反正按照莊嚴的速度,面試也不需要花費太長的時間,這要是讓寧甘心等了個把小時又回去,這感覺好像有些故意為難一樣。
可莊嚴似乎就是這個麽意思,也并不打算改變主意,連眉頭也沒有動過,只依舊在所有的面試人員名單上用筆劃着什麽,語氣淡薄,“還是讓她下午再過來吧,我現在手上還有點事情處理,下午再面試也不遲。”
得,這是首長大人不待見寧甘心同志,有心想要将人暫時晾一邊呢。
陳處長算是明白了首長的意思,可卻不明白為何首長對寧家的丫頭成見如此之大,雖說這段時間寧甘心在總政這邊的風吹得很多,畢竟私下很多部門領導都明裏暗裏的想要牽橋搭線幫一把,可偏偏在莊嚴這裏都碰了釘子。
新來的這個首長還真是油鹽不進呢,這麽一個大妖大孽級別的人物居然也會和一個小丫頭片子杠上,陳處長也是沒辦法理解。但轉念一想到西苑那邊的事情,聽說當時莊書記的兒子跟寧甘心走了,這會不會是莊嚴針對寧甘心的最主要原因呢。
不管事實如何,陳處長只是負責通知此次面試人員具體情況而已,這邊也不好再說什麽,只推門出去,見到外頭已經站起來準備好一切的四兒,才盡量和顏悅色的笑着說,“寧甘心同志,首長這邊還有些工作處理,而且現在已經是近中午了,要不,你先去吃個中午飯,休息一下,下午兩點半的時候再過來面試吧。”
四兒跟着一怔,壓根就沒想到會突然被告知要下午才面試,眼中一瞬間劃過詫異,但仍禮貌的笑着跟張處長說,“就剩下我最後一個人了,首長不能一塊兒面試完麽?”
張處長臉色似乎有瞬間的尴尬,還得保持着微笑,“今天首長連續面試了七個人,基本上午的工作耽擱了許多,也需要一定的時間先處理手頭上的文件,你還是先去吃飯吧,下午記得兩點半過來面試就行了。”這是沒辦法下的逐客令,張處長總不能跟她說這是首長不待見你,故意要你晾一邊的吧。
可四兒也并不糊塗,就那份機靈勁能瞧不出張處長的為難之處麽,當下也很理解的點着頭,不過瞅着緊閉的首長辦公室,眼中卻是極快的閃過些許不滿。對張處長說,“好的,既然首長那麽忙,我這邊也不急,畢竟首長的工作才是首要的,那先謝謝張處長了,我下午兩點半再過來一趟。”說完就将帽子摘了下來抵在腰間盤處,轉身的一剎那只咬着唇,一臉的不忿。
這什麽狗屁首長啊,這故意想要晾她是不,想要讓她知難而退是麽?好呀,她偏不!她怕了他不成,不就是個中年發福禿頂大叔麽,都四十好幾的男人了,心眼兒怎麽那麽小啊,還首長呢。
心底将莊嚴腹诽了一遍,此時莊嚴這個首長的形象在她的心裏已經爛掉了,只當他是個喜歡公報私仇的大叔而已。
四兒走出總政大樓,徑自去了前往食堂處,這還沒走到呢,就看見前邊一個女孩子兩手都拿着一個飯盒,似乎很不方便的樣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踢着石子,身子一斜,差點兒就要将右手那邊的飯盒甩出去的時候,四兒幾步就沖了上去,眼明手快的拖着她手腕,那飯盒才幸免于難。
“謝謝你啊,真不好意思……”女孩子松了一口氣似的,剛擡頭要道謝似的,卻像是嘴裏吃了蒼蠅,臉上的表情惡心的不行,眼中也明顯的嫌惡。
這女孩子原來正巧就是許久沒有露面的劉萌,自從跟龔正正談過以後,劉萌這一段時間就沒跟龔正正接觸,加上四兒這幾個禮拜也沒有來上班,所以劉萌當初受到傷害的心情已經漸漸恢複,可卻沒想到今天偏偏在這裏遇見四兒,這心情一下子就籠罩上層層陰霾。
“你沒事兒吧,這裏的路比較不平,你這鞋跟不低啊,要不,我替你拿一些吧。”四兒低頭瞥了一眼劉萌腳下那雙六七公分的皮鞋,雖然這樣的高度并不算誇張,但一來前邊這條路可能是最近動工分翻修的,路面上還積着雖多的碎石子,二來,大概是劉萌自己也穿不慣高跟鞋,只不過四兒見她個子比較矮,比起自己還要低半個腦袋,估計也就一五七八的模樣,所以才想着要穿高跟鞋上班的吧。
不過眼前這個女孩身高跟體重都是那種矮小短胖的類型,一般說來招女兵的時候會有相對應的标準,不過若是部隊裏有關系的熟人倒很難受,很多的标準都是一松再松。
劉萌緊緊的咬着下唇,低下頭拍了拍剛才不小心蹭髒了的褲腳,又擡頭徑自拿過四兒手中的飯盒,冷冷的說道,“不必了,寧甘心同志。”
四兒有些詫異,沒想到這個女孩子原來是認識自己的?不過看她這态度并不算熱情,而且還透着一種冷漠嫌惡,甚至在臉上都不稍加遮掩一下,直接的表現出對自己的不滿。
那倒是有點意思了,她這失憶之前該不會跟這個女孩子交惡吧,雖說她女性朋友向來很少,但也不至于會跟女孩子結仇這一步,但如今這個女孩子很明顯對自己表現出一種排斥且厭惡的情緒。
總不會是她的男人被自己搶了吧?
四兒好笑的想着,不過心底卻也有些異樣,總覺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誰讓她催眠一場醒來後身邊的人就告訴自己,幾年前開始她就跟好幾個不同的男人有牽扯了呢。
劉萌見四兒一直饒有興趣的打量自己,忽然覺得受到侮辱似的,尤其是四兒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再聯想到前段時間在西苑發生的事情,以及龔正正跟龔小乙對自己的種種,心中原本就堵着一口悶氣,偏偏今天又遇見了她,跟自己這段時間的難過委屈的狀态與之相反似的,寧甘心倒是顯得極為的輕松愉悅,不僅心情沒有受到影響,整個人氣色紅潤,肌膚富有光澤,雖然只穿着長褲制服,但露在短袖外的雪白皮膚在陽光底下就跟反光似的。
劉萌更用力的将飯盒抱在懷裏,只扯着嘴角苦澀的說道,“寧甘心,像你這樣想要什麽就得到什麽的人來說,其實很看不起我這種人,打心眼裏在嘲笑我的不自量力吧。”
寧甘心就跟天之驕女似的,她不過是最底層的一個草根人物,不管是相貌還是身材還是出身,都是最平凡最不起眼的,當初龔正正接近自己,她确實受寵若驚,加上那麽一個優秀的男人總攢的福氣,這輩子才投胎個好人人家,即使任性刁蠻,但也從不會仗着自己出身優越就去瞧不起人家,況且不過是出身條件好而已,除此之外,憑啥瞧不起人別人呢,我從不覺得自己有這個資格,但如果你認為我是那樣想的,或許是我給你的感覺不好吧,那我只能說抱歉,我實在沒辦法控制其他人對我的看法。”
劉萌從沒想過有朝一日寧甘心會對是在自己需要幫助的時候出現在身邊,這想要不動心也難,可等她驚覺一切都只是她的自作多情後,已經晚了,眼前這個叫做寧甘心的女人已經搶走了她所有幻想出來的美夢。
夢已經醒了,至少她不是一無所有,她還是得感謝龔正正才行,要不是龔正正,她如今也不可能進到群衆關系部這個好部門,除了感情,她好像也沒有損失什麽東西。
可對寧甘心的厭惡是沒辦法控制的,雖然她是造成自己夢境碎裂的罪魁禍首呢,另一方面來說,兩人也算是情敵關系吧,正如當初沈璐嫌惡自己一樣,劉萌如今也是從骨子裏讨厭寧甘心。
四兒沒想到劉萌突然就指控自己,似乎很認真在思考着她說的這一番話,過了一小會兒,才笑着說,“我雖然從小到大過的是豐衣足食的生活,家裏人也從寵着我,可也只不過是因為上輩子積自己說這一番話,而且這番話确實讓她語塞, 沒錯,實際上寧甘心從來沒有刁難過自己,她之所以厭惡寧甘心無非就是自己作為女人的嫉妒心罷了。
一想到就覺得自己可悲可憐,只露出涼薄的笑意,看着四兒說道,“可你到底什麽都有了,不是麽?家裏的人寵着你,你弟弟也順着你,還有你的青梅竹馬,甚至連龔正正……原本我以前還覺得對不起沈璐似的,看來,最大的贏家是你,但你跟龔正正怎麽能做出那種……那種龌龊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