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4 章

雲眠剛醒,還暈乎乎的,卻見這一大群仙官每人手上都捧着一個木托,有的盛着吃食,有的盛着藥品。

為首的女仙官說道:“聞庭少主,雲眠仙子,我們是奉凰後娘娘仙命而來,給你們兩人送些吃食,還有診斷身體、替雲眠仙子換藥的。”

雲眠還和聞庭相擁抱在床上,一見進來這麽一大群人,臉頓時燙得更厲害了,居然一時不知是應該趕緊松開聞庭的腰,還是鑽進被窩裏。

但聞庭卻從容地撫摸了她的長發,然後從床上坐了起來,理理衣衫,道:“我明白了,過來。”

所有的仙官馬上活動起來,雲眠的腦袋卻更暈了。

捧着食案的鳳官們馬上熟練地在他們床上架上桌案、擺上珍馐,醫官們則上前診脈,還有數個醫官圍着給她小心地換藥。

雲眠身上不隐蔽的地方的藥很快就都被換了一遍。診斷的女醫官說道:“雲眠仙子的身體已經沒有大礙了,鳥毒已經全都消除,昨夜也修養得很好,只是重傷在肩,還需要靜養一段時間。”

“嗯。”聞庭應聲道,“有勞你們照顧。”

醫官說:“無妨。”

但她停頓片刻,繼而又道:“現在雲眠仙子身上的鳥毒都引到了少主你身上,雖說少主如今的修為足以抵禦鳥毒,可終究不比尋常。您這段時間可能會比尋常虛弱許多,要格外注意修養。請少主接下來的日子多注意休息,保持環境清淨,按時服藥、按時修煉逼毒,在毒愈之前,莫要逞強。”

聞庭說:“我明白。”

醫官颔首後退。

然而她說的話卻被雲眠盡數收入耳中,雲眠聽得怔怔,渾渾噩噩的腦海中的記憶這才後知後覺地清晰起來。

她昨日被那只惡鳥啄了,惡鳥的舌頭有毒,聞庭持劍過來救了她,将她身上的毒引到了自己身上。他們……

雲眠朦胧地想起昨天渾沌間聽到的對話,還有在引毒睡着前,身體隐隐留下的觸感……雲眠的臉“嗖”地紅了。

她動了動,才發覺自己身上有些不對勁的地方——

她身上只穿了一件裏衣,再裏面貼身的小衣卻不見了,聞庭脫的時候是不得不脫,但穿得時候就不敢多碰了,現在大概是和別的衣服一起塞在哪個位置。

雖說現在好像沒有人發現這個異狀,但她穿慣了小衣,皮膚直接貼着裏衣的布料便覺得有點奇怪。更何況她意識到她的衣服是聞庭脫的,再看着他,便有幾分害羞的怪異之感。

雲眠的心髒不安地砰砰跳。

這個時候,聞庭其實亦有幾分尴尬,但他知道鳳官們都清楚他是給雲眠療傷才這麽做的,雲眠的鳥毒才剛剛被引出來,她本身還很虛弱,需要人的體溫,更何況他才昨夜還蒙了眼睛……自認問心無愧,除了起身後有些不敢看雲眠,別的都還好。

兩人心思各異,但經過這樣的好幾個時辰,又當真都餓了。

雲眠嗅到飯菜的味道,立即感覺到肚子裏空蕩蕩的,和惡鳥、鳥毒之間的鬥争将她的身體耗空了。聞庭更是如此,他為雲眠引了毒,身體消耗巨大。

兩人将飯吃了。鳳官們照顧好聞庭與雲眠用餐,盡過職責之後,告知兩人“他們就在附近,若有事随時可以傳喚”後,便禮貌地離開了。

屋內又只剩他們兩人。

聞庭率先關心地問道:“眠兒……你身體感覺可還好?”

“還好。”

雲眠點點頭,但她旋即擔心地問:“……你把我身上的毒引到你那裏去啦?”

實際上仔細一看,就能發覺聞庭此時的臉色其實比平日裏蒼白,血色少了很多,他一舉一動雖還是與以往一樣清貴優雅,卻隐約讓人感覺有病态的單薄。

雲眠想到聞庭替她引了鳥毒,覺得很過意不去,睫毛微微低垂下來。

聞庭忙淡淡地解釋道:“南禺山沒有能幫你引毒的人,引到我身上比讓毒繼續在你身上損害小得多,是權宜之計罷了。更何況凰後娘娘給了我四百多年修為,鳥毒已幾乎影響不到我,我慢慢将它逼出來便是,你不必擔心。”

說着,他又停頓片刻,主動向雲眠交代後續道:“別的事情你也不用擔心,惡鳥蛋已經全部由鳳族的仙官處理掉了,別的在森林中的鳳凰弟子都安全地接了出來,鳳主和凰後兩人派了大批鳳族的精銳将士在重新掃蕩邊境森林,看還有沒有漏網的惡鳥和惡鳥蛋。他們現在暫時解開了森林中封鎖氣息的仙術,只要能夠感知到氣息,若有別的惡鳥應該很容易就能抓到……錦岚也沒有大礙,他受了很重的傷,經過醫仙調理後正在別的仙殿裏修養。”

雲眠畢竟是重傷初愈,腦袋頓頓的,經過聞庭的提醒,她才想起還有錦岚,趕緊問道:“這麽說來,錦岚是還好嗎?!我們遇到惡鳥的時候,他一開始沒有防備就受了傷,後來也很拼命……”

她雖然當時沒有餘裕看錦岚的樣子,但卻聽得到聲音,他用原形和惡鳥拼殺得相當激烈,最後雖然勝了,但錦岚身上的血也多得觸目驚心。

聞庭見她急切,安撫地摸了摸雲眠的頭,道:“別擔心,錦岚是受了很大皮肉傷,後背尤其嚴重,但沒有中鳥毒,鳳主和凰後娘娘,還有他的爹娘都去瞧過了,現在錦鴻和其他家人正在陪他。”

雲眠心中一松,但她其實最擔心的還是聞庭。

這個時候,聞庭掩住嘴,皺起眉頭,輕咳了兩聲,袖上像是有血。

雲眠趕緊抓住他的袖子,追問道:“聞庭,你沒事?!”

聞庭淡然地匆匆将袖子藏起來,不給她看,說:“不要緊,只是咳嗽兩聲而已,等把毒逼出來就好了。”

說到這兒,他蒼白的臉上微微泛起了一絲薄紅,解釋說:“你的衣服……我都放在床尾了,你等一會兒起床時,自己去找找。”

雲眠跟着一愣,問道:“今天這般,我們……”

聞庭一聽開頭就知道她想說什麽,事實上直到現在,他們兩個都還在一個被窩裏。

聞庭蒼白的面頰上泛起一絲薄紅,他說:“昨夜你身上的毒剛剛引出來,還受着鳥毒的影響,身體冰冷,所以我用你的體溫護你,能讓你稍微舒服些。別的……也是因為引毒之故。”

雲眠明明一直不懂情愛,但她這時不知為何也臉紅了,乖巧地點頭道:“……噢。”

從今日蘇醒開始,他們兩人之間就籠罩着似有似無的暧昧。

聞庭停頓片刻說:“你不用太在意……今日起我會搬到隔壁的屋室裏去住,過去修養逼毒,這段時間可能會比較少露面,待傷養好了再說。”

雲眠本來還想再關心聞庭身體的事,但聽到他說這樣的話,便吃了一驚,忙問道:“為什麽呀?我們昨夜也是一起睡的呀。”

聞庭道:“昨天情況特殊。但你這陣子肩膀上有傷,不能再變成狐身,當初娘讓我們兩人睡在一起的底線就是用狐形,現在這般不太合适……”

“沒關系的呀,現在我們是在南禺山,并不是在青丘。”

雲眠聰慧,她想到聞庭之前之言,舉一反三地挖掘出了聞庭話裏不經意帶出來的信息,她說:“如果身上有鳥毒,你用體溫護着我會比較好的話,現在你身上有鳥毒了,我用我的體溫護着你,不是會睡得更舒服嘛?!”

雲眠說到這裏,本來還想再說什麽話來勸說,她不知為何身體忽然一熱,尾巴的部分感到非常癢。她剩下要說的話一下卡在喉嚨間,不舒服地眯起眼睛,動了動身子,就将本來收起的五條尾巴和狐貍耳朵都抖了出來。

她又抖了抖身體,努力地甩着不知為何很癢的尾巴,誰知五條尾巴晃着晃着忽然又分出了兩尾。只見最兩側的尾巴突然變胖了不少,然後從中間裂開,各變為兩尾,優雅的排列在原有的五尾兩端。

雲眠甩尾巴甩了許久,好不容易覺得不癢了,她又覺得尾巴怎麽晃起來很是奇怪,好像變輕,又好像變多了。雲眠疑惑地回過頭,卻見自己身後居然整整齊齊地列好了七條白尾,她再回頭看聞庭,居然正看到聞庭呆呆地看着她。

聞庭過了許久,才回過神來,說道:“眠兒,你有七尾了!”

Leave a Reply

發佈留言必須填寫的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 必填欄位標示為 *

相關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