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龔小乙打算在這邊陪她三五天,等她家裏的事情處理得差不多再一起回去,誰知道禾辰跟張奪卻是親自來接人,說尚曉已經在機場等着,讓他無論如何都要回去一趟。
幾個人就在醫院附近的一間茶館坐着,當時龔小乙的臉色并不太好,只知道三個人說着說着就有些小情緒,差點沒鬧起來,龔小乙臉都鐵青了,禾辰只過去拍了拍他肩膀,又斜眼睨了心甘這個方向一眼。
心甘坐在他們隔壁的座位上,防止硝煙戰火彌漫到自己這頭,這才選擇另一桌,誰想禾辰的一個眼神卻讓她有些發憷,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心虛,總覺得跟龔小乙發生那件事後,在龔小乙這幫哥們兒面前有種別扭勁。
她這邊雖然聽不太清楚,但隐隐聽見龔小乙罵了一句粗話。
“我艹她麻痹的。”說罷龔小乙甚至将外套甩在凳子上。
禾辰跟張奪此時都不吭聲,氣氛中有種凝重的沉默,過了小半響,禾辰才開口,“小乙,這次無論如何你還是得過去一趟,你這次賭氣跑回來,我聽說老頭子那邊脾氣很大,這個馬蜂窩捅得太不是時候了,龔正正那邊怕是沒那麽簡單就收手的,而且你偏偏又動了他的人,現在雖然看似他并沒有出手,但誰知道人家心裏什麽個想法,畢竟沈四小姐明面兒上還是人家的人,你那麽一造,簡直是把龔正正的一層臉撕了下來。”
“老子打的就是他的臉,他能耐大,有本事他弄死我呀。”龔小乙咬牙切齒的,一點兒都不像往常那般淡定說笑,似乎真恨極了口中所說之人。
“我聽我家老頭說,你爸這次是真動了肝火,龔正正此時沒态度就是一種态度,他這邊不吭不響的,受了委屈打落牙齒和血吞,這才真正讓人擔心,無需他動手,你家老爺子就先動手了,我看你這次無論如何都得回去一趟,不管怎麽說,這禍端是在沈四小姐這兒,這事必須有個了斷才行。”
“砰!”杯子狠狠落在桌上,張奪挑着眉罵道,“那女人也不是個玩意兒,要她對小乙沒半點兒心思,能弄出這事情不,她以為自己有多高尚呢,在跟龔正正之前早就被人艹過無數回了,這會兒搭上了龔正正這條大船就自以為是了,也就是個B子還想立牌坊,瑪的不是個東西!”
張奪脾氣向來是幾個人中最沖的,以為這次小乙的事情正憋着一肚子的火,此時正無處可發,這才狠摔杯子洩恨。
“張奪,你也別跟着犯沖,這件事咱們得從長計議,沈彤這女人沒你想的那麽簡單,我看,她多半跟龔正正還真沒啥關系,她或許看上的就是小乙,要不,你認為龔正正能将她擱着大半年沒動過她一根毛?”禾辰一推鼻梁上的鏡架,有些玩味的笑道。
“行了,這件事我知道了,禾辰,下午你幫訂幾張機票,我回去一趟,讓那邊的尚曉先別通知任何人,我走走老爺子那邊。”
“也好,老爺子那邊還能牽制你爸,不過這回你要消停一段時間了,工作上的事情,只怕龔正正還會插一腳。”
龔小乙這回沒吭聲,只臉色凝重的點點頭。
禾辰跟尚曉對視一眼,彼此眼中皆有松了一口氣的意思,這回他們從首都回來,原本就是為了要勸龔小乙回去,原本還擔心小乙犯牛脾氣偏要跟龔正正杠上,所幸并未有太大的意外。
龔小乙那一陣罵咧聲讓心甘心頭猛地一跳,忍不住往他們那桌多看了幾眼,見龔小乙面色陰霾,其他幾個人也是臉色凝重,也不知道在商量啥重要的事情,依稀間是聽見他們提起什麽“老頭”跟“老爺子”。
心甘從不去過問龔小乙的背景跟身份,但若要說一丁點兒門道都摸不清還真不可能,首先龔小乙跟禾辰他們幾個一張嘴就是字正腔圓的首都口音,這不是土生土長的首都人還真不可能将話說得那麽溜溜的,倒是跟他們有過節的程知非就一口流利的南方音調,沒帶着北方人那種兒化音。
既然是首都人,這麽年紀輕輕又在部隊混得那麽好,只怕來頭不會太簡單。(實際上這丫頭還真不知道龔小乙是什麽等級的,但按照之前李婷的分析,龔小乙跟程知非等人應該不是普通軍官,只怕等級不低,而且若真是衙內,只怕還真不能小觑。)
不過人家都說在首都啥都不多,就是官多,走在街上這随随便便看着不起眼的一大爺都有可能是某單位的一二把手,所以心甘還真不覺得奇怪。
心裏一邊分析着龔小乙、禾辰以及程知非這些人的身份,心甘卻怎麽都想不起首都有哪號人物能夠對得上,不過也不奇怪,都兩年時間了,物是人非,她從前深居簡出,一直待在西京,不認識的人多了去了,哪裏是什麽人都能認識呢,又不是管戶口的。
這麽一想,倒又有些釋然鳥,于是繼續嗑着服務員新送過來的葵花籽,一邊吐一邊磕,還呷了一口新采的龍井,凳子底下的兩條小胖腿還一晃一晃的,顯得心情确實不錯,畢竟家裏的事情已經完美的解決,那個惡霸張德五也已經被押走,心甘相信那肥的流油的張德五落在莊嚴的手中,莊嚴絕對能夠處理得幹淨利落,像張德五這種人是最經不起調查的,只要一查絕對能查出成筐違紀犯法的破事,即使那張德五背後有人,也耐不住調查的,到時候可以順帶連根拔起,将張德五有關系的人一并打落,也算是為民除害了。
心甘的心情确實不錯,因為就五分鐘前,莊嚴又給她回了幾個字,【張德五事情會如實處理,絕不放過錯過。】
莊嚴的效率确實高,簡單一句話包含着殺伐果斷的個性,這就已經給張德五的事情定性鳥,張德五這只小喽喽還真掀不起什麽翻浪,也逃不出法律的最終制裁。
更讓心甘高興的是,莊嚴給了她這句話就是要告訴她,林家的事情有他兜着,心甘盡可放心。
心甘趁着龔小乙那邊沒往自己這邊看,手指迅速的用自己的老人機回了個消息過去。【這件事謝謝你了,還有,我很想你撒。】
發送完畢立即偷偷将手機放到荷包內,假裝繼續嗑瓜子,恰好龔小乙那邊也談完事情,龔小乙才起身走到她那一桌坐在一側的凳子上。
“我要回首都一趟,可能時間上有點趕,你如果會西京的話,可以跟我們一塊回去。”龔小乙拿起她面前已經喝了一半的龍井,喝了一口才慢悠悠的出聲。
“什麽時候?”心甘準确無誤的将瓜子殼吐到碟子上,閑閑瞥了他一眼,心想那杯茶方才自己喝了幾口被嗆着又吐了幾口回去,并不打算繼續喝的……
不過這事還是別告訴他了,省得惹這妖孽炸毛。
“一會兒就動身,下午的機票已經訂好。”
望着心甘白淨的面龐,龔小乙真想抓着親一口,這一次事情突然,而且也非常的棘手,若不是這樣,龔小乙還真想把她拴身上一塊兒帶走,但這次不行,她必須留在西京。
幾乎沒有猶豫,就聽見她面兒上一點動容的神情也沒,只态度從容的點點頭,“行,那你路上注意安全,我就不跟你回去了,我先把家裏的事情都安排好,可能過兩天就回去,你放心吧,你不在的這段時間,我會經常去看死磕的,否則張嬸一個人照看死磕怕是也吃不消。”
明知道她肯定會這麽說,但龔小乙還是郁悶了一小下,畢竟這腦抽的真他麽太沒良心了,他人都要走了,這會兒一點兒舍不得的意思都沒有,這輩子對其他人沒心沒肺慣了,也習以為常什麽事情都以自我為中心,但這真一心一意對一個人好的時候,偏偏遇見了那麽一個比自己還沒心沒肺的人。
小太子爺能不氣麽,能不惱麽。
只狠狠瞪了她一眼,也不管禾辰跟張奪就在旁邊抽煙,直接抓着她後腦勺,來了個深且用力的吻,而且最後離開的時候還故意打了個響啵,讓附近幾桌吃茶的人不約而同投遞火辣的視線。
“龔小乙,你他M腦抽是麽?”心甘手背狠狠的抹着口水,恨不得鑽到桌子底下,這太丢人了,大庭廣衆的被人襲擊強吻,給她十個膽也不敢做這種沒臉沒皮的事情。
龔小乙倒是有些不知餍足的勾着唇笑,“确實是腦抽了,要不是這裏還有人,立馬就艹你。”
心甘的小心肝顫了顫,胸口因為劇烈的呼吸不斷起伏,顯得那兩坨柔軟更加雄偉,腦子裏既閃過無數被龔小乙折騰的畫面,雙腿突然有些打顫,耳根子跟着一紅,既然說不出半個字來。
一旁看熱鬧的張奪笑着跟禾辰說,“看樣子小乙這回想玩真的?那個模樣倒是第一次見,平時誰能讓他放眼裏啦,況且還是個貌不驚人丫頭片子,小乙這眼光也真是的,好端端的沈四小姐都看不上,這會兒還有閑工夫跟個女人在這兒鬧騰呢,不過這丫頭倒是有點兒意思,當初咱們都低估了,能耐挺大的嘛。”
禾辰深深抽了一口煙,視線依舊落在那邊的兩人身上,沒接張奪的話,只眯起一雙深邃細長的眼睛,鏡片下的眸光閃了閃,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其實張奪說心甘貌不驚人,那是因為張奪壓根沒仔細觀察過這丫頭,至少禾辰就見心甘一臉豔色的模樣,那撩人的程度,別說沈四小姐,只怕定力再強的人還不一定有受得住的。
小乙這次并沒有走眼,在吃的方面有所謂的老饕,在看女人方面,小乙便是其中的老饕級人物,既然能讓小乙迷成這般,這丫頭自然有未曾讓人見過的一面。
一直到那煙快燒到手指,禾辰才趕緊将煙給掐滅,也有些吃驚自己居然有瞬間嫉妒起小乙來,而且居然還是因為一個女人。
且不說心甘是不是小乙的“緣”,在禾辰想來,心甘或許是個“孽”才對,卻不是某人的孽,只怕這孽還将禍害到更多人。
禾辰這個轉瞬即逝的想法卻是無比的準确,若幹年後再次想起當初自己這滑稽可笑的判斷,才驚覺出一身的冷汗。
可不就是孽麽,這孽障冥冥之中卻是禍害了不少局中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