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你叫那個賤人,叫得那麽親密?”秦歸海不悅哼氣,鼻下的雪白胡子因此被吹得老高。
秦慕回頭對着秦歸海慘笑了一聲,他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了。秦歸海沒有想到自己會被親生兒子給戴綠帽子,他以手中的拐杖狠狠的撞擊地面來洩憤,“孽障啊!你給我滾到一邊去,待會再收拾你!”
“爸,放了這孩子吧,讓他和他媽媽一起去投胎。”秦慕從身後拿出了那個銅紅色的骨灰盒,虔誠的看着秦歸海,不一會兒他緩緩的跪了下來,“放了他們吧。”秦慕高高舉起手中的骨灰盒,接着他一揚手,從空中放下了骨灰盒,白色的粉末飄滿了整個大廳。婉兒則淡然的從這片塵煙裏走了出來。
“秦慕。”她站在秦慕的身邊跟着他跪了下來,“對不起。”
“婉兒,你從來都沒有對不起我,是我,如果不是遇見我這麽一個混蛋,你一定可以活得久一點。”秦慕的笑苦澀得讓人看不下去,我望了他們一眼,又鑽進了荊笙的懷裏。
白太太退到了一邊,拉過一張椅子,端坐着觀賞這一場精彩絕倫的家庭倫理劇。當然,喜歡看戲的神婆老早就在邊上嗑瓜子了。
“哈哈哈……”嚴鳳誇張的笑了起來,“原來這個世界還是有報應的!原來你兒子和你老婆勾搭上了,你殺的、煉化的鬼嬰是自己的孫子!”
她說的一點也沒有錯,也正因為如此氣氛才變得更加的尴尬。在場的幾個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面對秦家父子了,要先安慰誰嗎?秦歸海并沒有給我們太多的時間去思考,惱羞成怒的他再次朝着嚴鳳揮劍而下,而這一次有了鬼嬰的協助,嚴鳳被他牢牢的纏住。
“嗚啊,嗚啊……”鬼嬰不安的恸哭聲震得我的心髒都快炸裂,沒有法力的秦慕和白憲宗被震得耳朵和眼睛裏都出血了,鬼嬰死死的趴在嚴鳳的背上,而秦歸海又揮劍而來,眼看着嚴鳳就要被劍刺傷,我豈能坐視不理,于是沒管荊笙的反應,我率先沖了出去。
“快躲開啊!”我朝着嚴鳳大吼。她緩緩的轉頭看了我一眼,臉上始終保持微笑,她輕輕的吐了一口氣,似乎等待這一刻的解脫已經等了太久了。
我沒能阻止秦歸海,在我只差一步的時候,他的西洋劍在的我眼皮底下刺入了嚴鳳的心髒。嚴鳳只有一層皮是秦然的,肉身完完全全是她自己的,我一直這麽以為,直到此刻,我發現她的傷口處并沒有流出鮮豔的紅色。
“這是怎麽回事?”我還沒說出口呢,秦歸海就已經驚愕萬分的後退好幾步了。
嚴鳳低頭一看,黃綠色的液體從她的傷口處流了出來,她淡然的拔出刺破自己胸膛的西洋劍,微笑着走向了秦歸海,液體流了一地,而我細心一看竟然發現了液體裏夾雜着一些蠕動的白蟲子。這難道是蛆?
“你以為我會怕你嗎?”嚴鳳低眉嘲諷的望着秦歸海。她猛然摘掉了自己的頭紗,也把自己禦寒的狐裘披肩丢到了一邊,最後反手探到身後,解開了婚紗的拉鏈,,白紗落地,一具白皙的肉體赫然呈現在我們的面前,她的身體白玉無瑕,我相信天底下的男人沒有一個能夠抵抗這具身體的誘惑,若不是胸前那個手指頭寬的傷口在滴着詭異的液體一定更加的迷人。見狀我趕緊伸手把荊笙的眼睛給捂住了。
“怎麽一言不發的就脫起衣服了?”神婆不滿的咂嘴,在場的人裏,估計只有她最為淡定。
沒有任何的羞恥,嚴鳳筆直的站在秦歸海的面前,沒有任何的遮掩,不多時,她把手放在了自己傷口處,把手指探進心髒的地方,接着向兩側剝開。這外面的一層皮是秦然的,她這是打算把自己的真實模樣呈現在衆人面前嗎?
“不好!有屍氣!”白太太驚呼,趕緊把白憲宗拉到自己的身邊,往他嘴裏塞了一顆紅色的藥丸。
“屍氣?為什麽會有屍氣?”我逃避似的詢問荊笙,其實我知道這話的意思,白太太話裏的意思是嚴鳳已經死了。
粗暴的扯開身上的人皮,白色的蛆蟲不斷的從嚴鳳的身上灑落,衆人不敢置信的看了嚴鳳一眼又馬上轉過頭不敢繼續看下去了。腐爛的身體,黃綠色的屍水,被燒得發黑的臉……這一切構成了眼前的嚴鳳。
“我已經死了,在兩個月前的一個寒夜裏被凍死了。”嚴鳳依然平靜,可是她的雙眼卻充滿了淚水,“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想我爸媽還有弟弟……”她捂着破碎焦黑的臉頰蹲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來。
我能理解嚴鳳的心情,當初我也是懷揣着這份不甘心死去的。緩緩的走到了嚴鳳的面前,我在她對面跟着蹲了下來,說真的,這股屍氣,熏得我眼淚都流下來了,可是想到嚴鳳這麽可憐,我實在沒法露出厭惡的表情。
“嚴鳳,事情都過去了,你的仇也報了,現在去投胎吧。下輩子生在一個太平盛世,一個容不下秦歸海這種禽獸的盛世。”我安慰她說。雖然看上去很奇怪,我好好的活人不安慰,居然跑來開導一個披着人皮的厲鬼,但是,我便是如此,已經死過一次了,也就沒覺得活人就比死人高貴。
“害死了然然,還想安心的去投胎?”秦歸海咬牙不甘心的怒吼,“我要你不得好死,你們怎麽折磨的然然,我要你們千百倍的還回來!!”秦歸海轉動麒麟拐杖的頭,拿出了一顆屍丹放進了自己的口中,重重的咽下去。突然間,秦歸海全身變得通紅,他輕輕的跳躍起來,接着一個沖刺,竟然在眨眼間就來到了我和嚴鳳的面前。秦歸海一擡腳,把我踹到了一邊,還好荊笙穩穩的接下了我,要不該有多痛啊?
“你沒事吧?”荊笙趕忙查看我身上有沒有受傷。
我撐着一口氣扶着荊笙站了起來。
“你們倆就別瞎折騰了。”神婆不知何時走到了我的面前,手上仍舊抓着一把瓜子,“嚴鳳是厲鬼殺人,奪取別人性命都要付出代價的,并不是她可憐,她有理就可以殺人的。”神婆說得雲淡風輕,可她的眉頭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放松,她同情嚴鳳,也知道秦家一家人都該死,可這麽做是不對的。可她不這麽做又該如何為嚴家報仇?
狠狠的推開神婆,我上前想要幫助嚴鳳逃離,卻發現為時已晚,秦歸海拿着他的麒麟西洋劍一刀一刀的割着嚴鳳的屍體。
“啊!!”嚴鳳痛苦的掙紮,腐爛的肉被一片片的割下,她原本該沒有任何感覺的,為什麽還叫得那麽痛苦。
“這是怎麽回事?為什麽嚴鳳死了那麽久,屍體受到攻擊還會痛?”我回頭問荊笙。
荊笙搖頭說,“秦歸海,吃了屍丹之後法力大增,他用鬼嬰把嚴鳳的各種感官再次纏到屍體上,讓嚴鳳體驗了一把千刀萬剮,就跟……”荊笙把眼神對向了仍舊被擺放在餐盤裏的秦然,她瞠大了雙目,眼球裏被密密麻麻的血絲布滿,她猙獰的模樣讓我懷疑,她是不是被人活生生的片成了肉片的。依照黑衣人的殘忍手段,這事還真的極有可能,或許黑衣人在下手的時候秦然的肉生動的一顫一顫的,而他就是在享受她的痛苦和絕望。。
“不對!”白太太突然走出來,對我們解釋說,“她吸取了不少的陽氣,法力也不弱,要擺脫鬼嬰的纏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我怔怔的看着嚴鳳因為痛苦而扭曲的表情,突然之間明白了,“她真的是個乖巧善良的好孩子。”秦然是被她害死的,她清楚的知道殺人是不對的,所以她正在讓自己受罰,受到應有的懲罰。秦然生氣遭受到什麽樣的折磨,她都會還給秦然的。
荊笙在聽到白太太的話之後也明白了嚴鳳的打算,他嘆了一口氣緊緊的握住我的手,“天靈,以後你要是做錯了什麽事情,千萬不要自我懲罰,我替你受罰!”荊笙擔心你的說,“你的善良和嚴鳳那麽相似。”
我認真的盯着荊笙,而後重重的點了頭,我覺得自己才不會做錯什麽大事,荊笙替我受罰什麽的都是無稽之談。
“夠了!給我住手!”黑衣人暴怒的聲音傳來,他已經無法忍受自己的手下被人這般折磨了。,順着他的聲音我擡起了頭,他出現在二樓的臺階上,不悅的瞪着秦歸海。看到嚴鳳胸前的骨架都被秦歸海剔幹淨了,他怒吼着從樓上躍下,朝着秦歸海俯沖了過去。
“啊!”一聲痛呼,秦歸海握劍的手被擰向了反方向。
秦慕見到自己的父親被人折斷手,趕忙飛奔過去,沖着黑衣人揮下拳頭,黑衣人大手一揮只憑着一股氣就把他給彈開了。黑衣人并沒有任何的心慈手軟,幾步走到秦慕身邊,提着秦慕的衣襟讓他懸在半空,這時候我才發現黑衣人居然比秦慕還高。
白太太饒有興致的打量着黑衣人,她認識黑衣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