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裏開始充血,浸染嗜血的氣息,甚是恐怖。
夜傾城脖子那裏的青筋更是一根根跳出,鼓出皮膚表面。
汗水早已打濕了她額前的碎發,發絲貼合在她臉上。
模樣分在狼狽。
“呵呵哈。”
夜傾城仰天狂笑出聲,聲音在那剔骨斷經的疼痛中變得沙啞難聽。
帶着三分癫狂,三分癡,亦有三分是瘋魔。
最後一分是刻骨的桀骜和冷漠。
“冕下。”
夜傾城聽到自己冷漠到極致反倒顯得平靜無波的聲音,要說應有的尊敬卻不見幾分。
“做甚?”
魔魅不可一世如同金鐵交鳴的聲音,突兀在夜傾城身後出現,透着濃濃的不耐煩。
夜傾城冷笑。
要說不耐煩,她才是真正的不耐煩好麽?
“沒什麽,就是試試能不能喊你出來。”
夜傾城聲音嘶啞,努力控制住不斷響起的牙齒撞擊聲。
“無聊。”
半響,聽到陌赭寒有些沉悶的聲音。
夜傾城不需回頭也知道陌赭寒現在必然是側躺的姿勢——
單手支額,另一只手疊在小腹處,眼睛阖住,斂去身上一半的光輝。
慵懶至極,不可一世至極。
一如他們初見的姿勢。
不然難以解釋夜傾城聽到的聲音如此低,那種位置的低。
幾乎響徹在她耳邊。
“不對,你狀态不太對。”
陌赭寒突然道。
他鼻翼扇了扇,眼睛依舊阖住沒有睜開,微擰着眉頭。
“奇怪,怎麽會有血腥味?”
夜傾城卻沒有回答。
浸墨的眼睛掃過白玉浴池,裏面那澄清的水面上漂浮着幾縷血絲。
這是從她身上溢滲出來的,還有越來越多的架勢。
身體內那堵塞經脈的龐大藥力如同脫缰的野馬狂嘯而出,帶着狂燥沖刷夜傾城那開始萎縮的經脈。
全身經脈脆弱不堪,哪承受得住這樣狂燥的藥力拓展,沖刷?
夜傾城這會的感覺就是自己的經脈正在一寸寸斷裂,再由那龐大的藥力修補完善。
一邊拼命破壞,一邊又在拼命修補。
兩者互不相讓,将夜傾城的身體作為戰場,堪比冷熱九重天。
堵塞經脈的雜質通過周身毛細血管溢出,色質暗紅,正是代謝出來的廢血。
九曲陰陽鬼針,果然名不虛傳。
這種疼痛能疼得人立馬死去。
偏偏疼痛之餘還牽引着體內潛藏的生機,将那搖曳即将熄滅的生命燭火硬是點旺。
想死死不了,想昏也昏不了。
夜傾城的狀态差到了極致。
她只要是稍有懈怠紮錯穴位,這陰陽鬼針就算打亂。
打亂的陰陽鬼針就等于亂了陰陽,其後果不堪設想。
可偏偏她卻是在笑。
那笑容帶着癫,帶着狂,帶着癡,帶着與生俱來的桀骜,以及對命運永無休止的抗争。
卻偏偏蒼涼得能叫人落淚,心底酸澀。
“不好?怎麽不好!我從來沒覺得這樣好過!”
“其實。”
夜傾城突然軟下來的聲音引起陌赭寒的注意,他側過頭來聆聽。
夜傾城盯着他猩紅的眼眸,嘴角微揚,笑得無害。
“若是冕下沒有毀去我大半數的針,我的狀态還能更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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